第六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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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罗妮卡穿着睡衣,在浴室里夹卷发夹,问道:
“你不换衣服吗?”
现在是晚上十点。费迪南身穿一套灰色西装,这套衣服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工作制服了。此时他正在客厅里看杂志,不过没怎么用心看。
他们离开安托万家之后————他们现在说和想的都是“安托万家”,而不是“爸爸家”————让·卢普急匆匆赶去医院,玛丽·洛尔问父母:
“你们能不能顺路把我带到路维希安?”
大家在车上都不说话,个个显得心事重重,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车子停在他们女儿要去的那个别墅前,那里已经停了二十多辆车,其中有两辆劳斯莱斯和几辆大越野。
“你去找谁?”
“一个广告巨子……”
回家之前,费迪南跟妻子在凡尔赛的一个小饭馆吃了晚饭,因为他们不知道回家之后该干什么,电视节目一点引不起他们的兴趣。
维罗妮卡修好了指甲。她丈夫看完了书。没有什么具体的原因,但是周末他们习惯睡得比平时早。现在费迪南睡得越来越早了,也许是因为跟妻子无话可说吧。
听到门铃声响起来,他们俩都吓了一跳。
“你去开吗?”
费迪南起了床,心中有些纳闷和担忧。以前从来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来他们家。他打开门,看到贝尔纳站在面前,旁边是小心翼翼而又低眉顺眼的妮可。
“对不起,费迪南……我知道你会怎么想,我也完全赞同你的想法:我喝醉了……”
他摇摇晃晃地朝着客厅走去,大衣掉在地上也懒得去捡。
“你老婆不在家吗?维罗妮卡是个优雅的美人,我希望她能知道我对她的看法……”
他们俩从大特鲁安得西街离开的时候,是妮可开的车。她知道不能去罗什舒瓦尔大道。已经太迟了。那里谁都认识贝尔纳,他肯定会胡乱找人喝酒。她能做的就是尽量避免一切伤害。
“就一杯,只喝一杯,妮可……我必须要找到这个人……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不是因为我喝醉了……总是有那么些人,我没办法记住他们的名字……”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个律师……报纸上天天都在谈论他……八天前我们还在一起喝过酒……不对,是两个星期之前……不过这一点无关紧要……我必须要跟他谈谈,你知道,我是唯一一个,也许看起来不太像,但我闻出阴谋的气味……”
“费迪南不是法官吗?呵,要我说,费迪南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就是个笨蛋。也许他就是知情者,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就是个卑鄙小人……”
他们从一个酒吧跑到另一个酒吧。妮可对着那些认识的招待们暗示尽量少倒一点酒给他。他拒绝吃饭,只是嚼了一点花生。
他最后找到了那个人,真的是个律师,但是那个人的情况比他好不了多少。然后,他让她把他带到他哥哥家来。
“这是我的事,对不对?我也是迈彻家的一员,不是吗?”
维罗妮卡忧心忡忡地从浴室里出来,头上包着一条毛巾,毛巾遮住了卷发夹。
“别怕,维罗妮卡……我知道你瞧不起妮可,因为我们同……同居在一起……我向你发誓,一个月之后,我们就会结婚,要是你坚持,我们还可以去教堂结……”
“我刚刚跟我哥哥讲,你是个优雅的女人……妮可也是这样想的……她现在很生气,因为我喝得太多了,而且我过来打扰你们了,但是,这是没————办————法的……”
他很少会这样,但奇怪的是,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显得年轻。他现在一点防备都没有。他希望不惜一切代价表现出很男人的一面。
“首先,”他张开双臂比划了一番,“今天下午我们说的那些话都是废话……”
他转向费迪南,用非常不信任的眼神盯着他,说道:
“我说得对吗?”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比如说那把钥匙,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不是吗?”
“你坐下说……”
他往下一倒,陷进沙发里。他没想到沙发那么低,吃了一惊。
“不管是你,我,还是安托万,就算是拿着钥匙,也没权利去打开那个保险箱……回答我……”
“确实,有很多手续要办……”
“去你的手续!”
他很自负。他是家里的老幺,一直被人家看成是败家子。但是这次,发现了这个秘密的是他。
费迪南是个法官,但竟然没发现这一点。
“那个条款是怎么说的……是哪一条来着,妮可?”
“什么条款?”
“我让你记的第一个……”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笔记本。为了不弄浑,她特地做了些笔记。
“第七七四条……”
“对!你有《民法典》吗,费迪南?”他洋洋得意地说。
“我知道你说的那一条……”
“去找找你的《民法典》吧……”
不一会儿,他哥哥捧回一本达洛兹出版社出的《民法典》。
“只有限定继承是有效的……”
“好了!谁有权利接受限定继承呢?哈哈!哈哈!不管是哪个继承人……你在看着我吗?维罗尼卡,如果你想做个好大嫂,就给我倒点酒……”
她看了看妮可,妮可只是耸了耸肩。
“别怕……我还撑得住,不会弄脏你家的地毯的……”
他手舞足蹈地笑着。
“我是清醒的,你们知道吗?我喝醉了,但是我的脑袋还是清醒的……”
他开心地重复了“清醒”三四遍。
“正是因为我很清醒,我才弄明白……我的朋友……妮可,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利奥塔尔……”
“对,利奥塔尔……他是个大律师……费迪南,你认识他吗?”
“我听说过他的名字……”
“我们一起干完了整整一瓶酒,我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跟他说了,因为他就是兄弟……不好意思!当然不是你这种真正的兄弟,你明白的……现在看看妮可说给你看的那条法律……”
“第七九三条……”
费迪南为了求安宁,只好顺着他的意思读道:
“限定继承人的宣布,必须在当地初审法院的书记室里进行……”
“听好了!初审法院……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吗?《民法典》在接下来的条款中说,必须先对财产进行清楚而准确的清点,然后才能进行继承手续……”
“我没说错吧?谢谢你,维罗妮卡……祝你健康……祝大家……祝我们可怜的母亲身体健康……”
“他们会花三个月的时间进行清点,也可以延长时间……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安托万恐怕只会到处藏钱,没时间再来敷衍我们了吧……”
他的思维一下子又跳到另外一个方向。
“听着,费迪南,安托万和我们俩一点都不平等……我们俩,都是穷人……是!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没必要对此觉得丢脸……孩子们倒是一点不穷……虽说你是个法官,你挣的钱也就刚刚够养活自己,而我呢,我最倒霉……”
“我跟安托万一样聪明……甚至比他更聪明……只是,我……”
他站起来,喝了一大口酒,皱着眉头,双颊红通通的,一副悲壮的模样。他那一双被酒气熏得水汪汪的眼睛正睁得大大的,看着他哥哥。
“他叫什么来着,妮可?”
“利奥塔尔……”
“对……你认识他吗?”
“我刚才跟你说过了……”
“不好意思……在他每天晚上都会去的弗朗西斯之家酒吧,他给我做了一次鉴定……你去过弗朗西斯之家没有?”
“没有……”
他一屁股坐进沙发里。他焦急地思索着,但毫无线索。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但他又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你们正准备睡觉……维罗妮卡,我必须要跟你们说声抱歉……只是,明天……首先……”
首先什么呢?他在车上时明明已经组织好了想法。利奥塔尔在弗朗西斯之家已经跟他顺了一遍那些决定继承权的法律。他对民法典上的条文记得很清楚,还将条款号记了下来,就像一个玩球的杂耍人记住了球的顺序。
“我需要钱,我没什么好隐瞒的,也不觉得丢脸……老实人都在花时间挣钱……费迪南,你也是,你也需要钱,我打赌你不会说你不需要……”
费迪南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最好还是承认他说的话,以免他突然发起酒疯来。他现在就像个刚刚学步的孩子,很有可能会大声叫喊出来。
妮可很了解他,便用眼神示意费迪南跟他的妻子别反驳他。
“好了!我刚刚说了什么?”
“说我们需要钱……”
“假如安托万要接受继承,必须得……那是怎么写得来着?”
“限定继承……”
“这个程序会让他把我们拖上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这还没完……还有一个条款是关于共……共……”
“共有财产……”
“安托万要是愿意,可以不卖掉饭店而是扩大规模,而且完全不用给我们分一点红利……对不对?”
“不全对……但也没什么错……”
“然后呢?你现在开始懂了吗?好处都让谁占去了?父亲是不是从来就没管过账呢?他懂不懂管账呢?二十年来吗,是谁在管钱呢?”
“我们找到了一把钥匙……除非所有人都同意我们不用限定继承,我们才有权利用那把钥匙……你明白了吗?”
没有。费迪南完全不知道弟弟想表达什么。
“我们要么立刻接受钱,要么只能限定继承……那样我们可能会等上几年,一直等到房子都不值钱了……安托万说什么来着?说房子很有可能三年内就被拆了……你知道利奥塔尔是怎么……”
他笑了笑,对自己居然记得这个名字感到很自豪。
“你知道利奥塔尔是怎么看我们这件事的吗?一团糟……在财产还没有进行清点的情况下,安托万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随便跟我们说一个数字都行,反正钱都是他在管……他自己清点过了,所以他现在完全占优势……对吗?”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费迪南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今天下午他故意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这个问题。
两天之前,他没想到自己会变得有钱。自从上次安托万说了个百万数字之后,他就变得跟贝尔纳一样心急了,但他尽力避免一切纠纷。
他觉得有点羞耻。他不停地跟自己说,他是为了维罗妮卡才这样做的,是为了让她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也很嫉妒安托万,因为安托万居然成了家里最有钱的人。
他是他们三个当中读书读得最少、也是最笨的一个。费尔南德曾经还是个妓女,但是他们居然结成了一对恩爱夫妻,他们居然只用一个眼神便能了解彼此的想法。
“维罗妮卡,再给我倒点喝的……我跟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杯……妮可,别担心……我说完下面的话,就回去……明天,我可能会生病……我很抱歉……得让你照顾我……费迪南,你还是滴酒不沾吗?”
“我很少喝……”
“你很幸运……我每次一喝酒,妮可就跟着受罪,我对自己也很恼火……你们不了解妮可……是她不跟我结婚的,因为她怕这样对我不好……我跟她说了很多遍……”
他站起来,以免继续坐下去头会撞到放着酒杯的小圆桌。他亲了亲妮可的手,站稳身子。
“首先,我们三个都是父亲的儿子,不是吗?他的口袋里不是有我们三个的照片吗?这就是个证据,当然,安托万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如果我们俩不达成一致,安托万就会把我们……利奥塔尔……跟我说了另外一件事……”
“你看我什么都记得,我的脑子清醒着呢……关于母亲的……她跟爸爸结婚时财产是怎么分配的?”
“财产平分……”
“所以她有一半的财产……她得跟我们一起去找法官,她得签一些文件……”
维罗妮卡吃惊地看着丈夫,眼神甚至有点埋怨。他之前为什么没跟她说过这些可能会有的麻烦呢?
“你会把妈妈带到法官那里去吗?”
“不会……”
“那你认为她现在还能签自己的名字吗?需要有人扶着她的手吧……帕坦医生很清楚地说她已经很糊涂了……在这种情况下,利奥塔尔说,家里得有一个指定监护人……”
他又坐进沙发里,低着头,手扶着额头。
“费迪南,到那个时候我们的钱大概已经被他算计没了……所以我来到了这里……所以我大半夜还来打扰你们……我们不能再被他骗了……我一生都被人骗……你了解我的……我是个好人……我很信任别人……正是因为我很信任别人……我喝多了……等这件事结束了,我就再也不喝酒了……我之所以会喝酒,是因为……妮可?”
“什么?”
“你还记得他最后跟你说了什么吗?很抱歉……我有点晕了……维罗妮卡,再给我倒一杯,少倒一点……”
“别,”妮可阻止了她,“您再倒给他喝,他会睡着的,到时候我没办法把他弄回家……”
“我很清醒……”
“我知道……”
“那么,跟他们说……”
妮可有点不好意思地望了他们一眼。
“这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甚至都不认识那个叫利奥塔尔的人……他当时喝醉了,就只顾着一个人说话……他的意见估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说,我们应该不惜一切代价防止将这件事弄到法庭上,最好从安托万手里把钱抢回来……这就是他当时说的话……”
“关于法官以及怎样获得打开保险柜的允许权,他说只需要办一点点小手续和您母亲的签名就可以了,哪怕是找别人代签也没有关系……”
她语言混乱,脸色通红。看到平时对她总是冷冰冰的维罗妮卡在好奇地打量着她,并且一副很有好感的样子,她觉得很不习惯。
“费迪南,你怎么看?”
“我得再想想,再看看《民法典》,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民法事务,我先了解一下……”
“相信自己!”沉默了好一会儿的贝尔纳突然大声喊道。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他也没有解释清楚,只是晕晕乎乎地在那里傻笑着。最后妮可说话了。
“是的。利奥塔尔说你们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为了能打开保险柜,你们必须先把财产分好……因为谁也不知道保险柜里到底有什么……”
“我们也有可能会继承些债务……”贝尔纳含含糊糊地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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