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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跋尾詔制考

    卽位詔洪武

    朕惟中國之君。自宋運旣終。天命眞人。於沙漠入中國。爲天下主。傳及子孫。百有餘年。今運亦終。海內土疆。豪傑分爭。朕本淮右庶民。荷上天眷顧。祖宗之靈。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賢於左右。凡兩淮,兩浙,江東,江西,湖,湘,漢,沔,閩,廣,山東及西南諸部蠻夷。各處寇攘。屢命大將軍與諸將校。奮揚威武。已皆戡定。民安田里。今文武大臣百司衆庶。合辭勸進。尊朕爲皇帝。以主黔黎。勉循輿情。於吳二年正月初四日。告祭天地于鍾山之陽。卽皇帝位于南郊。定有天下之號。曰大明。以吳二年。爲洪武元年。是日恭詣太廟。追尊四代考妣。爲皇帝,皇后。立太社,太稷於京師。布告天下。咸使聞知。

    右太祖皇帝詔書。洪武元年春正月乙亥。卽皇帝位。丙子。詔告天下。太祖皇帝御製也。古之帝王。以文章。震耀天下者。唐太宗,宋仁宗是也。然簡而正。峻而明。純粹廣大。未有如太祖皇帝御製詔書之爲美也。詩曰。倬彼雲漢。爲章于天。夫雲漢。非有心而爲文章也。昭回于天。而文章輝然自見也。太祖之文章。何以異於雲漢哉。

    諭天下詔

    自古帝王臨御天下。中華。居內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華。未聞以夷狄治天下也。自宋祚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國。四海內外。罔不臣服。此豈人力。實乃天授。然達人志士。尙有冠履倒置之羞。自是以後。元之臣子。不遵祖訓。廢壞綱常。如大德廢長立幼。泰定。以臣弑君。天曆。以弟酖兄。至于弟取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習。恬不爲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婦長幼之倫。瀆亂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禮義者。御世之大防。其所爲如彼。豈可爲訓于天下後世哉。及後嗣沈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專權。憲臺報怨。有司毒虐。于是人心離叛。天下兵起。使我中國之民。死者。肝腦塗地。生者。骨肉不相保。雖因人事所致。實天厭夷德而棄之之時也。古云。胡虜無百年之運。驗之今日。信乎不謬。當此之時。天運循環。中原氣盛。當必有聖人者出。電掃胡塵。恢復中夏。立綱陳紀。救濟斯民。今一紀于玆。未聞有治世安民者。徒使爾等。戰戰兢兢。處于朝秦暮楚之地。誠可矜憫。方今河洛關陝。雖有數雄。忘中國祖宗之姓。反就胡虜禽獸之名。以爲美稱。假元號以濟私。恃有衆以要君。阻兵據險。互相呑噬。反爲生民之巨害。皆非華夏之眞主也。朕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亂。爲衆所推。率師渡江。居金陵形勝之地。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東連滄海。南控閩越。漢,沔,湖,湘,兩淮,徐,邳。皆入版圖。奄及南方。盡爲我有。民稍安。兵稍精。食稍足。控弦執矢。目視此中原之民。久無所主。深用疚心。朕恭承天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逐羣虜。拯生民于塗炭。復漢官之威儀。慮民人。未知反爲我讐。挈家北走。陷溺尤深。故先諭告爾等。兵至所在。民人勿避。朕號令嚴肅。無秋毫之犯。歸我者。永安于中華。背我者。自竄于塞外。盖我中國之民。天必命中國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爾民其體之。如蒙古色目。雖非華夏族類。然同生天地之間。有能知禮義。願爲臣民者。與中國之人。撫養無異。

    右太祖皇帝詔書。翰林院學士文憲公臣宋濂譔。誠意伯臣劉基曰。此開國第一詔也。濶大雍容。有天地無私氣象。冠冕煥發。眞帝王一統?模。當與三代訓詁。同揭日月而行于世也。猗歟休哉。臣謂明之初興。聘劉基置之帷幄。問籌策。命大將軍徐達,征西將軍湯和等。帥師逐元。此太祖皇帝之所以平定天下也。如宋濂者。龍門山一布衣也。出奇决勝不如基。揚兵制敵不如達,和。然濂以儒學之士。獲知於太祖。常侍左右。備顧問。引詩書春秋之說。以干太祖曰。人主誠以禮義治心。則邪說不入。以學校治民。則禍亂不興。刑罰非所先也。使太祖從濂之言。則朱氏饗國長久。與商周比並可也。豈特二百七十年而止也哉。然史稱濂坐孫愼。下獄論死。皇后馬氏。爲太祖言宋濂儒者。實無罪。因不御酒肉。太祖問故。對曰。妾爲宋先生作福事也。太祖惻然投箸起。明日赦濂。安置茂州。馬皇后爲濂彊爭。誠賢明也。而臣以爲馬皇后雖不彊爭。太祖必不殺宋濂也。何者。太祖欲授濂以政事。濂辭曰。臣無他長。得待罪帷幄足矣。已而致仕。太祖知濂輕爵祿。不居於位。故釋之。以全其身也。世之人君。不殺儒者。以太祖爲法可也。公卿大夫輕爵祿。以濂爲師。亦可也。嗚呼。濂如貪祿位。不知退。則太祖雖欲曲全。其可得乎。

    諭大將軍徐達勑

    中原之民。久爲羣雄所苦。死亡流離。徧于道路。故命爾等。帥師北征。廓淸中原。拯民於水火之中。昔元起沙漠。其祖宗有德格天。入主中國。將及百年。其子孫罔恤民隱。天厭棄之。君則有罪。民復何辜。自古革命之際。肆行屠戮。違天虐民。朕實不忍。爾諸將。克城之日。毋妄殺。必使市不易肆。民安其生。凡元之宗族。咸俾保全。庶幾上答天心。下慰人望。以副朕伐罪安民之意。有不恭命者。罰無赦。

    右太祖皇帝德音。洪武元年。諭大將軍徐達。四月。達大破元兵於洛水北。六月。朝行在。七月。會諸將於臨淸。元帝趨上都。八月。達入元都。封府庫。守宮門。禁士卒。無得侵暴。臣竊謂太祖皇帝。戒將士。不傷一民。固仁矣。而終不殺蔡子英。甚盛德也。子英事元。爲行省參政。元亡。單騎走關中。亡入南山。太祖使人繪其形而追得之。輒脫械以禮遇之。授以官。固辭不就。上書曰。臣漏網。假息南山。曩者見獲。而陛下不降天誅。易冠裳。授以官爵。臣誠感恩。豈不欲自竭犬馬。然名義所存。不敢輒渝初志也。臣過蒙主將知薦。仕至七命。愧無尺寸以報國士之遇。及國亡。又復失節。何面目。見天下士乎。今陛下創業。當挈大經。垂示子孫臣民。奈何欲以一俘囚。廁諸賢士大夫之列哉。臣不敢賣死立名。亦不敢偸生苟祿。若全臣之志。禁錮海南。畢其餘命。則死之日。猶生之年。太祖覽書益重之。館之儀曹。子英嘗夜大哭之。人問其故。曰無他。思故主耳。太祖知不可奪。遂送之。令從故主於和林。嗚呼。太祖釋子英。以勸天下之爲人臣者。故皇朝百年之間。忠臣烈士爲最多。其不以此也歟。

    招賢士詔

    朕惟天下之廣。固非一人所能治。必得天下之賢。共成之。向以干戈。擾攘疆宇。彼此致賢養民之道。未之深講。雖賴一時輔佐。匡定大業。然而懷才抱德之士。尙多隱于巖穴。豈政令靡常而民不信歟。刑辟煩重而士懷其居歟。抑朕寡昧。事不師古而致然歟。不然。賢士大夫。幼學壯行。思致堯舜君民者。豈可汨沒而已哉。今天下旣定。日與諸儒。講明治道。朕雖不敏。豈敢不以古先哲王自期乎。巖穴之士有能以賢輔朕。以德濟民者。尙不朕棄。

    右太祖皇帝詔書。洪武元年。制有司。以禮聘致賢士。十一月。遣使者。分行天下。訪求賢士。臣伏聞太祖皇帝初卽位。置翰林院。以宋濂,陶安,劉三吾等。爲學士。日侍左右。著文章。又徵名儒蕭子所,錢子予等十二人。充國子監博士,學錄。修明經術。故洪武得賢爲多。始太祖有事北郊。詔濂率文章之士以從焉。子所等入見齋殿。命賦進山梔花詩。子所作最爲警絶。太祖喜。徧示羣臣以奬之。江東諸門酒樓成。賜宴其上。子予等皆賦詩謝。太祖嘗謂三吾曰。朕觀天象。奎壁間。常有黑氣。今消矣。文章其興乎。卿等宜有所述作。以稱朕意。盛矣哉。皇朝二百有餘年。文章煥然。殆奎壁澄明之驗也。

    諭御史中丞陳寧勑

    古人制刑。以防惡衛善。故唐虞畵衣冠異章服。以爲戮而民不犯。秦有鑿顚抽脅之刑。參夷之誅。而囹圄成市。天下怨叛。未聞用商,韓之法。可致堯舜之治也。

    右太祖皇帝德音。洪武元年。御史中丞兼太史令劉基等。定律令。御史中丞陳寧曰。法重則人不輕犯。吏察則下無遁情。太祖諭之。盖如此。寧慙而退。後太祖嘗與侍臣。論待大臣禮。基曰。古者。公卿有罪。盤水加劒。詣請室自裁。未嘗輕折辱之。所以存大臣之體也。太祖然之。勑刑部。羣臣罣罪。以俸贖之。基字伯溫。靑田人也。少博學。明於星曆。西川趙天澤。論江左豪傑。每稱基曰。諸葛孔明之徒也。太祖皇帝下金華。定括蒼。聞基之名。以幣聘之。基旣至。上十八策。太祖悅。築禮賢館以處之。寵禮甚至。是時。張士誠。據高郵。陳友諒。據蘄水。太祖問攻取之計。基對曰。張氏一守宮虜。不足慮也。陳氏刦主以脅下。名號不正。而地據上流。宜先圖之。陳氏旣滅。則張氏勢孤力窮。一擧可定。然後北定中原。帝業可成也。太祖大悅曰。先生有至計。勿惜盡言。會友諒兵破太平。謀東下。諸將或議降。或議奔。基張目默然不言。太祖召入內。問之。基奮曰。議降議奔者。皆可斬也。太祖曰。先生計安出。基曰。友諒氣驕矣。待其深入。取之易耳。乃勸太祖誘友諒至江東橋。大破之。明年。友諒陷安慶。太祖欲自將討之。以問基。基力贊之。遂出師。自朝及暮。城不下。基建策疾趨江州。擣巢穴。友諒戰敗。挈妻子夜奔武昌。胡廷瑞以龍興降。遣其子來。請無散其部曲。太祖有難色。基從其後。蹋胡床。太祖始悟。遂許之。廷瑞降。江西皆下。友諒恚。乃治樓船。攻南昌。太祖率師往救之。出鄱陽湖。與友諒戰康郞山。太祖督戰。基侍旁。矍然而起。輒大呼。趣更御舟。太祖驚。乃徙副舟。已而。飛礮擊太祖舊所御舟。立碎之。友諒乘高。始大喜。頃之太祖舟復進。友諒將士皆失色。基乃請移軍湖口以扼之。友諒大敗。中矢死。其後太祖取士誠。遂成帝業如基謀。洪武三年。封誠意伯。基虬髯。料事如神。每進見。太祖常呼老先生。而不名曰。朕之子房也。基甞言霜雪之後。必有陽春。今國威已立。宜少濟以寬。甚篤論也。然基旣歸。唯飮酒。終日奕棊者。何邪。基至順中。擧進士。爲江浙儒學提擧。盖其志本欲避名也。不然則以基之介。能不拜韓林兒而乃能北面事元哉。

    正禮俗詔

    天下大定。禮儀風俗。不可不正。諸遭亂爲人奴隷者。復爲民。凍餒者。里中富室假貸之。孤寡殘疾者。官養之毋失所。鄕黨論齒。相見揖拜。毋違禮。婚姻毋論財。喪事稱家有無。毋惑陰陽拘忌。停柩暴露。流民復業者。各就丁力耕種。毋以舊田爲限。僧道齋醮。雜男女。恣飮食。有司嚴治之。閩越豪家。毋閹人子爲火者。犯者抵罪。

    右太祖皇帝詔書。洪武五年三月。始行鄕飮酒禮。又宣此詔。誠可爲萬世之訓也。臣伏見大明集禮。自邦國至于鄕黨。凡冠服車佩威儀文章祭祀飮射廵狩朝聘樂舞之容。圭幣之制。拜揖之節。升降之度。折中於周官。革元之禮。易元之俗。以復乎中國之常。故天地爲之炤明。而日月爲之瑩朗也。雖商周受命之初。六合掃淸。猶不如盛明之始也。王侯公卿士大夫。皆釋氊裘。去質孫。而復服中國之衣。其光耀可勝言哉。

    求直言詔

    朕本寒微。因元多事。試與羣雄。並驅十有七年。艱難萬狀。方得偃兵息民。稱尊海內。紀年洪武。已九春秋矣。邇來欽天監報五星紊度。日月相刑。於是靜居。日省殃咎。在乎人君。惟詔告臣民。許言朕過。於戲。惟忠者。輔朕之不德。假公營私者。又非賢人君子。

    右太祖皇帝詔書。洪武九年。求直言。太祖手自爲此篇。布告天下。臣竊觀太祖之世。以直言。聞於海內者多矣。而刑部尙書錢唐,左副都御史韓宜可,禮部尙書門克新,刑部侍郞茹太素,監察御史周觀政。最被知奬。太祖嘗讀孟子書。至臣視君。如仇讐。謂非人臣所宜言。詔罷配享。有諫者。以不敬論。唐入諫曰。臣爲孟軻死。死有餘榮。羣臣無不爲唐懼。太祖察唐有誠懇。遂不之罪。卽詔復孟子配享。胡惟庸爲左丞相。宜可慷慨言。惟庸險惡似忠。奸佞似直。恃功怙寵。內懷反側。乞斬首以謝天下。幷劾其黨御史大夫陳寧,中丞涂節。太祖怒曰。快口御史。敢排陷朕大臣邪。下錦衣衛。已而釋之。克新以泰州敎諭。召見殿中。問政事曲直得失。克新直言無所隱。詔授贊善。諭吏部曰。朕所以重直言也。不數歲。擢禮部尙書。太素上疏萬餘言。太祖初使中書郞王敏。誦而聽之。面詰太素。杖於朝。其夕。使人又誦之。得可行者三四事。立下有司。自序其疏。頒示中外。觀政嘗監奉天門。有宦官以女樂入。觀政止之。宦官慍。入見太祖。出報曰。御史且休。觀政又拒之曰。臣不奉詔。不敢休。太祖於是諭觀政曰。朕已悔之。御史言是也。嗚呼。太祖豈拒諫哉。

    諭皇太子勑

    爾昨渡江。震雷忽起於東南。導爾前行。是威震之兆也。然一旬久陰不雨。占有陰謀。宜愼擧動。嚴宿衛。施仁布惠。以回天意。

    右太祖皇帝聖旨。洪武二十有四年。諭皇太子廵撫陝西。初太祖以應天府爲南京。開封府爲北京。御史胡子祺上書曰。天下形勝地。可都者四。河東地勢高。控制西北。堯嘗都之。然其地苦寒。汴梁襟帶河淮。宋嘗都之。然其地平曠。無險可憑。洛陽周公卜之。周漢遷之。然嵩邙。非有殽函終南之阻。澗瀍伊洛。非有涇渭灞滻之雄。夫據河山之勝。聳諸侯之望。莫關中若也。太祖稱善。遣太子往視關中。太子旣還上言。經略建都事。明年四月丙子薨。建都之議。不果行。天下惜之。

    諭屬國臣民詔。

    三韓之民。旣尊李氏。民無兵禍。人各樂天之樂。乃帝命也。

    右太祖皇帝詔書。洪武二十五年。康獻王卽位于壽昌宮。遣知中樞院事趙胖奏聞。故有是詔。繼又賜勑。國更何號。星馳來報。皇朝之眷顧屬國。自此始。臣謹案。洪武二十一年。辛禑以曹敏修爲左軍都統使。康獻王爲右軍都統使。攻遼東。夏五月。次于威化。擧義回軍。時兵部聞辛禑之變。議欲出師以禦之。太祖親卜于太廟。會高麗使者來朝。遂不親卜。臣伏見本朝樂章曰。義旗載回。順乃多助。天休震動。士女悅豫。徯我寵綏。壺槳用迎。旣滌穢德。東海永淸。此本朝立國之正。而受命之長也。豈不徽哉。

    賜國號詔

    維朝鮮之稱美。可以本其名。而祖之體天牧民。永昌後嗣。

    右太祖皇帝詔書。洪武二十五年秋。康獻王遣韓尙質。請賜國號。天子曰。昔殷太師始封朝鮮。其來遠矣。乃賜國號曰朝鮮。明年二月庚寅。王敎羣臣父老軍民曰。予以凉德。荷天休命。肇有邦國。向遣中樞使臣趙琳。奏聞于帝。報曰。國更何號。星馳來報。卽令藝文館學士臣韓尙質。請更國號。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十五日。韓尙質賫禮部咨文以來。本部右侍郞張智等。於洪武二十五年閏十二月初九日。欽奉聖旨。惟朝鮮之稱美。且其來遠。可以本其名。而祖之體天牧民。永昌後嗣。玆予不穀。豈敢自慶。實是宗社生靈無疆之福也。誠宜播告中外。與之更始。可自今除高麗國名。遵用朝鮮之號。屬玆初服。宜示寬恩。其在洪武二十六年二月十五日昧爽以前。已發覺未發覺。咸宥除之。噫其盛矣。

    王妃訃告慰諭勑

    使者至。聞王首妃康氏薨。嗚呼甚矣哉。王必晨昏。眷戀不能自已爲何。昔化家爲國。勤勞內助。母儀三韓。非康氏者誰。今也人亡迹在。此非眷戀不能自已者乎。况昔存時。王當宵衣之際。康氏數更而省之。旰食勤勞。康氏節之而以奉。歲月視朝之時。康氏率宮嬪以送。日暮也。康氏率宮嬪秉燭而迎。以歸寢處。今也康氏長往。鸞臺之淸鏡不張。王晨朝稀人而送。暮歸寢處。顧問杳然。但目宮嬪侍兒撫棺唏噓淚之不已者。傷如之何。嗚呼。殯葬之後。歲月如流。靑蕪蔓塚。狐兎往來乎其間。旁近喬木。老榦崢嶸。日將暮也。飛者比翼而棲于高柯。樹因風而嗚嗚咽咽。幽陰之澗水。潺潺然而有聲。人靜更深。野郊寥寥然而寂寂。蒿里之神。遙歌於莽蒼。當此時也。首妃康氏。神魂有知。遙望宮闈。寧不悽愴於窅漠之間。若此王其懷之乎。戀之乎。康氏往矣。王當自重故勑。

    右太祖皇帝勑書。洪武二十九年。神德王妃康氏薨。太祖降勑以慰王。〈康獻〉參贊門下府事安翊,同知中樞院事金希善賫來。王妃旣薨之二百七十四年。先正臣宋時烈議曰。爲天下國家者。不過曰明大倫。立大法而已。所謂大倫者。父子君臣夫婦也。所謂大法者。所以行乎三者之間者也。斯三者。一有不明。則中國淪於夷狄。人類入於禽獸。故聖人之所以敎人者。莫不以是爲先也。自本朝立國以來。三綱正。五常明。一變胡俗。克升大猷。故皇朝每稱禮義之國。不幸姦臣鄭道傳等煽動危言。密行邪謀。以致我康獻王弊屣天位。昭,悼二公。夭閼永年。彼道傳等煽亂之罪。可勝誅哉。恭定王盛德純孝。度越前古。堯傳舜受。秩然有序。其所以處變之道。無憾於當時。而有辭於後世也。獨惟神德王妃陵寢之儀有損。配侑之禮久缺。此不過當時禮官不識禮義。妄相忖度。以致如此。嗚呼。自生民以來。未有盛於夫子。而夫子將爲衛政。則以正名爲先。始爲魯政。則溝昭公墓而合之。盖以大倫不明。大法不行。則雖聖人爲政。不可以爲國。故不得不以是爲先也。伏乞聖明深留睿意焉。領議政鄭太和,行判中樞府事鄭致和等。率百官啓曰。臣等來會賓廳。苦口力請。而每奉聖批。只以不允爲敎。臣等聚首環顧。不勝悶鬱之至。今玆神德王妃。祔廟之禮。質諸天理而當然。參以人情而不悖。誠古今不易之常經也。三司之臣。逐日論啓。韋布之士。相繼陳章。一國公共之論。此可見矣。豈以殿下之聖明。有所未燭於天理人情。而强拂輿論。至於此久邪。噫。聖明持難之意。臣等亦非不知。而事繫宗祏。禮關經常。臣等不得不以得請爲期。而不避瀆擾者也。况殿下於復陵寢建齋閣等事。旣已斷然快許。而至於祔廟之請。有所持難。此羣情之所以愈往愈激者也。臣等玆率百官。咸造大庭。復此號籲。伏願聖明亟賜兪音。速行祔廟之禮。以答神人之望。王〈純文〉乃祔太廟。時大旱。禮畢而雨。國人號曰灑寃雨。吁亦異矣。

    遺詔

    朕膺天命三十有一年。憂危積心。日勤不怠。務有益於生民。奈起自寒微。無古人之博知。好善惡惡。不及遠矣。今得萬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皇太孫〈御諱〉仁明孝友。天下歸心。宜登大位。內外文武臣僚。同心輔政。以安吾民。喪祭儀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臨三日。皆釋服。毋妨嫁娶。諸王臨國中。毋至京師。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從事。

    右太祖皇帝遺詔。洪武三十一年五月不豫。閏五月乙酉崩。葬于孝陵。今殿下二十五年。祀太祖於皇壇。獻佾舞。何其隆也。臣謹案。九廟樂章。太祖室迎神。奏太和之曲。曰於皇於皇兮。卬我聖祖。乃武乃文。攘夷正華。爲天下大君。比隆於古。粤彼放勳。肇造王業。佑啓予子孫。功德超邁。大室攸尊。首稱春祀。誠敬用申。維神格思。萬世如存。初獻。奏壽和之曲。曰薦帛於篚。潔牲於俎。嘉我黍稷。酌我淸酤。孝孫毖祀。奠獻初擧。翼翼精誠。對越我皇祖。居然顧歆。永錫純祜。亞獻。奏豫和之曲。曰籥舞旣薦。八音洋洋。工歌喤喤。醇醴載羞。齊明其將之。永佑於子孫。歲事其承之。俾嗣續克承。百世其保之。終獻。奏寧和之曲。曰三爵旣崇。禮秩有終。盈溢孚顒。顯相肅雍。維皇祖格哉。以繹以融。申錫無窮。曁於臣民。萬福攸同。徹饌。奏豫和之曲。曰禮畢樂成。神悅人宜。籩豆靜嘉。敬徹不遲。穆穆有容。秩秩其儀。益祗以嚴。矧敢斁於斯。還宮。奏安和之曲。曰於皇我祖。陟降在天。淸廟翼翼。禋祀首虔。明神旣留。寢祜靜淵。介福綏祿。錫蔭綿綿。以惠我家邦。於萬斯年。臣以爲太祖皇帝。躋祀皇壇。則皇朝九廟樂章。登歌壇上也宜矣。

    恤刑勑建文

    大明律。皇祖所定。命朕細閱。較前代往往加重。盖刑亂國之典。非百世通行之道也。朕所改定。皇祖已命施行。然罪可矜疑者。尙不止此。夫律設大法。禮順人情。齊民以刑。不若以禮。其諭天下有司。務崇禮敎。赦疑獄。稱朕嘉與萬方之意。

    右惠宗皇帝德音。洪武三十一年閏五月。卽皇帝位。行寬政。釋黥軍及囚徒。還鄕里。初惠宗爲太孫時。太祖考定大明律。惠宗輒佐以寬大。改定者七十三條。天下莫不頌德焉。太祖嘗諭惠宗曰。吾治亂世。刑不得不重。爾治平世。刑自當輕。此所謂刑罰世輕世重也。及惠宗踐天子位。恤刑如此。所以體太祖之訓也。史稱閏五月乙酉。太祖皇帝崩。辛卯。惠宗卽皇帝位。是日葬太祖皇帝於孝陵。臣竊疑之。禮。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大夫三月而葬。同位至。士踰月而葬。外姻至。太祖皇帝以乙酉崩於西宮。後七日辛卯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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