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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宁茴在忙着学习和跳舞,一心想着好好考试,好好跳舞,给哥哥送两份大礼。而宁至谦和阮流筝,坚持要将宁想接回北京,毕竟这边有更好的医疗条件。

    “你啊……”阮流筝也笑了。

    他笑出声来,提了行李,拥着她肩膀,“走。”

    此时尚在说笑的他们却不曾想到等待他们的是再也笑不出来的事情。

    宁茴眼中泪珠盈盈欲滴,离别在即,终于忍不住,坠落下来。

    “妈。”宁想一只手抱住妈妈,“不疼了,妈妈抱着就一点儿也不疼了,您别哭,还有,茴宝知道吗?”

    宁遇一把抓住她胳膊,“还有,你答应过大哥,要做一个坚强独立勇敢的人,要永远快快乐乐的,大哥最喜欢的是你的笑容,你要天天笑,你还要跳舞给大哥看,你忘了吗?都忘了吗?”

    “怎么不在家啊!”宁茴叹了一声。

    一颗泪,轻盈晶透,却似万斤重,打在宁想心上,心被击得七零八落。

    宁想听着所有的声音,满足地闭上眼,用尽力气,对着手机温柔而又坚定地回复了一条语音:好。

    宁茴不知道宁想说了些什么,只听见宁遇不断“嗯、嗯、是、是……”

    阮流筝并不赞成,刚刚失去儿子,女儿又要远行,她放不下,最重要的是,女儿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一个人去国外,怎么独立生活?她怕女儿这是因为哥哥去世而一时意气用事,她更希望女儿在国内读完本科,然后出国读研。

    “那……那你什么时候来看我?”任性的小孩都是这样,不喜欢无望的等待,无论何事,定要有个定期。

    随着彼此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夫妻之间也少了年轻时的热血而归于平淡,这种动不动腻在一起亲昵的动作少之又少,阮流筝一时还不适应了,不免再次瞪他,“老不正经!”

    一向冷静的他比上次和宁想打架时更混乱,痛哭流涕,“宁想,你个混蛋,你给我起来!”说好的一辈子的兄弟呢?

    这是哥哥的眼睛,没错,是她最熟悉的眼神。哥哥的黑瞳,深得没有底一般,总是这般看着她,她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

    “嗯。”

    娟子端着水正打算给宁想擦汗,回头看见他俩来了,也是一惊,旋即淌下泪来。

    换衣间里,宁茴手里的照片掉落在地,耳边只回荡着一句话:他自始至终,爱的人只有茴宝一个……他自始至终,爱的人只有茴宝一个……眼泪,带着体温,滚烫如沸,奔流而下……

    “爸爸妈妈还有奶奶也会想你的,哥哥,你也要记得,我们家永远都是你的家!”宁茴大人似的嘱咐他。

    “我实话对你说了吧,宁想喜欢的人从来不是我,他自始至终,爱的人只有茴宝一个。可是,茴宝这小丫头心里有你,宁想的意思,是让我转告你,如果你能陪茴宝走下去,就请你一直这样牵着她的手,好好呵护她,如果你不能,也拜托你不要伤害她。”

    于是宁遇打电话向萧一一求助,萧一一自然是立即就赶到了萧家,然而无论他怎么敲宁茴的房门,无论他怎么说自己是一一哥哥,请她开门,宁茴都没有给予回应。

    宁茴这才想起还有其他人,从宁想怀中出来,便看见站在宁想后的娟子和王一涵。

    “是啊,丫头今天跳得好,但我总觉得她最近绷得太紧了,我们当哥哥姐姐的也该开导开导她,多陪陪她。”这是萧一一。

    送走宁茴后,阮流筝觉得整个房子都空了不少,每天一回来都会想起这俩孩子在家时的情形,心里的悲痛长久都不得缓释。她甚至不敢把这种感觉跟宁至谦说,怕勾起宁至谦的痛,让两个人都痛不堪言。

    她眼神恍惚地走到灵堂前,看着照片笑,哥哥,看我怎么把你揪出来。

    得知消息的温宜当场就晕倒了,现在还躺在医院呢。

    “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毕业晚会的时候我跳舞给你看!你快点回来呀!”

    宁想垂下眼睑来,避开她的注视,微微一笑,“傻孩子,当然是家里最好。”

    “妈,别哭。”

    宁茴拉着宁遇的手在城里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哥哥的家,可是敲了好一阵门,家里也没有人来开门。

    宁想手里握着手机,没给宁茴打电话,怕自己虚弱的声音暴露自己的秘密,于是发信息给宁茴,鼓励她,陪她说话。

    “你不去萧一一家补习吗?”今天可是补习的日子,对宁茴来说,风雨不动。

    他笑了笑,心中温暖与酸楚纠缠,摸摸她的头,“当然,我姓宁。”

    “在这等吧,大哥很快就回来。”宁遇收起手机,拉着宁茴去了小区花园的石凳子上坐着,“饿不饿?渴不渴?我去给你买吃的?”

    宁遇和宁茴走了,宁想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直到再也追踪不到,才一步一回头地出站,眉头也渐渐皱紧,痛苦袭来。

    车站。

    “妈妈,抱抱成不成?抱抱就不疼了!”

    宁茴在对着镜子练跳舞,宁遇走进来笑,“哟,还有时间跳舞啊,看来考试已经很有把握了!”

    宁茴茫然看着他,良久,嘴唇嚅动,“我没有忘……”

    宁至谦和阮流筝都不傻,王一涵这样说出来的话谁也不会信的,低头,见她手里拿着一张片子,袋子上还有北京某医院的字样,顿时晴空霹雳般,被炸得有些缓不过神来。

    所以,这么温柔凝视她的哥哥,怎么会消失不见了呢?

    她心疼极了,一定是在这边吃不好又辛苦,伸手摸着哥哥的脸颊,“哥,还是在家里好是不是?”

    好一会儿,才看见一辆出租车在他们附近停下,宁想从车上下来。

    “走吧。”阮流筝飞快地把他的东西又收拾了一番,看见他脸上怪异的笑容,瞪他,“傻笑什么?”

    “他……宁想他……”王一涵被突然来到的访客震惊,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磕磕巴巴地找着理由,“他陪……陪……他妈妈散步去了……”

    忙啊!

    “好。”

    某天下班回来已是深夜,宁至谦不在房间,她诧异地四处寻,结果打开书房门的时候,发现他坐在那里,桌上放着一幅画,纸张非常陈旧了,但画笔和色彩还算清晰。画上画着太阳、草地、小花儿,尽是孩子眼里最美丽的颜色,画里的男人穿着白大褂,胸前的胸牌上写着主任医师宁至谦,宁至谦三个字一个字比一个字写得大,最后一个谦字被挤得没地方摆,写到胸牌外面去了。男人牵着个小男孩,男孩也穿着件小白大褂,胸牌上写着宁想。男孩另一只手则牵着个女子,也穿着白衣服,胸牌上写着阮流筝……耳边响起孩子格格的笑声和脆生生的呼喊:妈妈!妈妈!您是我妈妈吗?

    全场为她掌声雷动,她站在舞台正中,谢幕,也敛了笑容,恢复了她的冰冷和木然。

    宁想张开怀抱,稳稳将她接住了,开口便是疼惜的一句“傻丫头”!

    两夫妻赶到满洲里娟子家里的时候跟宁茴一样吃了闭门羹,打宁想和娟子的电话都没打通,两人正觉得奇怪,王一涵回来了。

    一番话,只让所有人更加难过……

    “去啊!马上去!”对了,到时候也可以叫一一哥哥也来看她跳舞!

    她双手捧起了照片,紧紧地抱在胸口,还是笑,看,哥,我把你抓住了吧?你再也跑不了了!笑着,两行眼泪却悄然滑下……阮流筝见她这样被吓着了,还从没见谁在灵堂上把遗像抱怀里不放的呢,想上前提醒她,被宁至谦拦住了。

    “是啊。”萧一一声音里也是深深的担忧。

    豆豆,对不起,哥哥已经很努力地在坚持了,可是,还是没能坚持到看你跳舞的那天……一时,病房里痛哭声不断,哭声中,门被撞开,嘶哑的呼喊穿透哭声,“宁想!”

    “哥哥,你要常常回来看我!”

    他知道,妹妹喜欢萧一一,也许,能取代哥哥劝服妹妹的人只有他了!

    她放下东西,转身对着他,语气悠长,“有件事我好像一直没跟你说。你知道宁想小时候为什么要跟娟子走吗?并不是他想跟亲妈一起,而是怕他自己成为拖油瓶拖累你。他幼儿园班上就有个小朋友说,她的后妈还是后爸来着,嫌弃她。宁想那时也担心我不跟你和好是因为他的关系。”

    轻微的声响,还是把宁想惊醒了,疲倦地睁开眼,看见门口站着的爸爸妈妈,一度以为自己在梦中,缓缓闭上眼,才又忽然觉醒,猛地睁开,果然是爸爸妈妈。

    原来一涵姐姐陪着哥哥回来了啊……

    “宁想呢?”阮流筝也觉得奇怪。

    “宁……宁叔叔……阮姨……”王一涵显然吓了一大跳。

    而后,手机从他手里松落下来……

    在所有人拿宁茴束手无策的时候,宁遇想起了一个人——萧一一。

    还是阮流筝去捡了起来,双手也在颤抖,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好不容易才把片子从袋子里拿出来。

    她抬起头来,想仔细看看宁想的脸,这才发现,他脸色一点也不好。的确是瘦了许多,脸颊都凹进去了,脸色也青白发灰的,眼底更是浓浓的倦色。

    而萧一一自上次和宁想打一架之后便把自己封闭起来,刻意回避着宁家,更加不得而知,如今却是连最后一刻也没赶上。

    她心中感慨,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一来是觉得哥哥总算有人陪伴,挺好,二来却又有些莫名其妙地羡慕一涵,哥哥曾说,她有嫂子了,不再是他唯一的宝贝。她一直不以为意,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真正意义,哥哥不会永远在她身旁,陪在哥哥身边的人才是哥哥最爱的人。

    想到这里,宁至谦又笑了笑,当初他在沙漠里对她说的那些话,给她的那些祝福,她如今可是一一实现了,数一数二的神外女教授,着书论文得到国际认可,当然,结婚、生孩子、幸福……在医学界,她成了另一个他;在工作之外,她就是他,早和他融为一体。

    宁想笑笑,挥手示意她回去。

    作为神外资深专家的他们,只一眼就看到了片子上脑部的异变。

    照片里的他,年轻,英俊,一双眼睛黑幽幽的,含着满满的温柔笑看着她。

    有一瞬,他甚至不敢俯下身去捡……

    “傻孩子!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阮流筝哭道。时代的发展,曾经攻克不了的医学难关渐渐一个个被攻破,可是,也会出现新的暂时无法攻克的新难题,他们夫妇一生投入在神经外科的研究中,却对宁想的现状没有根本治愈性手段。这个一生下来就被脑内疾病折磨的可怜孩子,为什么最终还要受这样的折磨?

    可是宁茴这倔强的性子,决定了的事业难以改变,最后宁至谦服了软,同意她出国,同时也帮她说服了阮流筝,答应妻子会安排妥当。

    临近高考的时候,宁想愈加不行了,却心心念念惦记着这件事,不知他是怎样数日子的,没有人跟他说,他却数得清清楚楚,考试前一天,他还喃喃问着,“明天考试吗?”

    “拿着!跟哥哥客气什么?”宁想把钱塞进他手里。

    来的人,是萧一一,还有萧伊庭和叶清禾。

    宁至谦先反应过来,一把抢过王一涵手里的东西,因为紧张和害怕,手没拿住,袋子甚至掉到了地上。

    萧一一也无可奈何了。

    “不用了!你在家休息吧!今天跟着我跑了大半天了!”宁想回头宽她的心,“放心吧。”

    “好。”他的睫毛颤了颤,声音也有些发颤。

    他没说话,只是拥住了她,唇在她脸颊上碰了碰。

    屋里,原本强笑着敷衍宁家双胞胎的娟子已经换上了满面愁容,王一涵亦然。

    “……”

    没有等任何人,她离开舞台,离开礼堂,准备独自回家,却发现家人都在等她。

    考完啊?宁茴一想,只有一个月多一点了,那还是很快的,她点头,“好,我还给哥哥送一份礼物,哥哥你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宁茴总把自己锁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行啊!

    处事不变的医生的冷静此时早已飞至九霄云外,她抱着王一涵哭起来,“傻孩子!现在还瞒着我们!还不带我们去看他!”

    “妈妈,想想一定会回来的!”

    宁想眼里闪过犹疑和悲伤,“等……等你考完,我就来看你,你考个好成绩送给哥哥当礼物,行吗?”

    “……”要她怎么不哭?犹记得初入北雅,因为朱雨晨哭得不能自已,是宁至谦给她上了一课,后来,她渐渐学会了在难过和同情面前用医生的职业冷静武装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做出更正确的判断和治疗,但如今躺在病床上的是她的肉啊,她怎么能再假装冷静?

    宁至谦和阮流筝进来时便看见他满身是汗的模样,只一眼,阮流筝就哭了,捂住嘴,眼泪哗哗直流,又不敢发出声音,怕惊扰了宁想。

    而宁至谦房间里,阮流筝却在收拾东西。

    宁遇曾来叫她,她尖锐地回嘴,哥哥好好的,你们把他放到小黑匣子里干嘛?

    宁至谦轻微摇头,“让她找个她的方式发泄下,家里不能再多病人了。”

    宁茴高考成绩相当不错,但是她却放弃了国内的学校,毅然选择了出国。

    “一涵?”宁至谦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一涵。

    “妈妈,爸爸,对不起……”床上的宁想发出轻微的声音。

    莽撞、激动,以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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