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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文学 www.mhwx.net,最快更新资治通鉴纲目[文白对照]最新章节!

    起辛亥(411)晋安帝义熙七年,尽丁卯(427)宋文帝元嘉四年、魏太武帝始光四年。凡十七年。

    辛亥(411) 义熙七年秦弘始十三,魏永兴三年。

    春正月,秦王兴以其子弼为尚书令。

    秦广平公弼有宠于秦王兴,为雍州刺史,镇安定。姜纪谄而附之,劝弼结兴左右以求入朝。兴召以为尚书令,弼遂倾身结纳朝士,收采名势,以倾东宫。国人恶之。

    西秦复降于秦。

    秦使太尉索稜镇陇西,招抚西秦。乞伏乾归遣使谢罪请降。秦拜乾归河南王,太子炽磐平昌公。

    秦王兴命群臣举贤才。

    秦王兴命群臣搜举贤才。右仆射梁喜曰:“臣累受诏而未得其人,世可谓乏才矣。”兴曰:“自古帝王之兴,未尝取相于昔人,待将于将来,随时任才,皆能致治。卿自识拔不明,安得远诬四海乎!”群臣咸悦。

    夏攻秦杏城,斩其守将姚详。遂攻安定、东乡,皆克之。

    秦姚详屯杏城,为夏王勃勃所逼,南奔大苏。勃勃追斩之,遂攻安定,破杨佛嵩,降其众数万,进攻东乡,下之。

    辛亥(411) 晋安帝义熙七年后秦弘始十三年,北魏永兴三年。

    春正月,后秦王姚兴任命儿子姚弼为尚书令。

    后秦广平公姚弼受到后秦王姚兴的宠爱,任为雍州刺史,镇守安定。姜纪谄媚并依附于姚弼,劝说他结交姚兴身边的侍臣,以便求得入朝做官。姚兴征召姚弼为尚书令,于是,姚弼倾尽身心结纳朝中官员,沽名钓誉,收买权势,用以排挤东宫太子。因此,后秦国民厌恶姚弼。

    西秦再次降附于后秦。

    后秦让太尉索稜镇守陇西,招抚西秦。西秦王乞伏乾归派遣使臣向后秦谢罪,请求降附。后秦授命乞伏乾归为河南王,太子乞伏炽磐为平昌公。

    后秦王姚兴命令群臣荐举贤能人才。

    后秦王姚兴命令大臣搜求荐举贤能人才。右仆射梁喜说:“臣下多次接受诏命而没有得到贤能之辈,真可谓世间缺乏人才。”姚兴说:“自古帝王的兴盛,从不曾在过去的人中拔取宰相,也不会坐等未来挑选大将,他们随时选任英才,都能够达到太平盛世。你自己不能明察识拔人才,怎么可以诬蔑天下无才呢!”大臣都心悦诚服。

    夏国进攻后秦杏城,守将姚详被杀。夏国随之进攻后秦安定、东乡,都攻克下来。

    后秦姚详驻守杏城,被夏王刘勃勃逼迫,南逃大苏。刘勃勃追杀了姚详,进攻安定,打败杨佛嵩,收降数万部众,又进兵攻克东乡。

    秦镇北参军王买德奔夏,勃勃问以灭秦之策,买德曰:“秦德虽衰,藩镇犹固,愿且蓄力以待之。”勃勃以为军师中郎将。

    刘藩等克始兴,斩徐道覆。 北凉拔姑臧,遂攻南凉,不克。

    北凉王蒙逊拔姑臧,执焦朗,以弟拏镇之。遂攻南凉,围乐都。不克,取质而还。

    南凉攻北凉,大败而还。

    南凉王傉檀欲伐北凉,护军孟恺谏曰:“蒙逊新并姑臧,凶势方盛,不可攻也。”不听,发兵五道俱进,至番禾、苕藋,掠五千余户而还。将军屈右曰:“今既获利,宜倍道旋师,早度险厄。蒙逊若轻军猝至,大敌外迫,徙户内叛,此危道也。”又不听。俄而昏雾风雨,蒙逊兵大至,傉檀败走。蒙逊进围乐都,复取其子染干为质而还。

    三月,刘裕始受太尉、中书监之命。

    裕以刘穆之为司马。穆之举孟昶故吏谢晦,裕以为参军。晦博赡多通,裕深加赏爱。

    夏四月,卢循寇番禺,不克,走交州,刺史杜慧度击斩之。

    卢循行收兵至番禺,遂围之,孙处拒守二十余日。沈田子言于刘藩曰:“番禺本贼巢穴,恐有内变。且孙季高兵力寡弱,不能持久。”乃引兵击之,循兵屡败,遂奔交州。至龙编津,刺史杜慧度悉散家财以赏军士,与循合战。掷雉尾炬焚其舰,以步兵夹岸射之。循舰然众溃,自投于水。

    后秦镇北参军王买德投奔夏国,刘勃勃向他询问灭秦的方法,王买德说:“秦的德施虽然衰失,但是地方势力仍很坚固,我希望你暂且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于是刘勃勃任命王买德为军师中郎将。

    东晋刘藩等人攻克始兴,斩杀徐道覆。 北凉攻占姑臧,进而征伐南凉,没有成功。

    北凉王沮渠蒙逊攻占姑臧,生擒焦朗,任命弟弟沮渠拏镇守姑臧。于是,北凉乘胜进攻南凉,围困乐都。久攻不下,索取南凉人质后撤兵。

    南凉进攻北凉,结果大败而归。

    南凉王秃发傉檀准备征伐北凉,护军孟恺直言规劝说:“沮渠蒙逊刚刚吞并姑臧,凶猛气势方兴未艾,不可发兵进攻。”秃发傉檀不听劝告,兵分五路,同时进发,行至番禾、苕藋,掳掠五千多户归返。将军屈右说:“如今既然获得利益,应当赶快撤军,尽早脱离险境。如果沮渠蒙逊的轻装部队猝然而至,强敌在外围逼压,迁徙的民户在内部叛乱,这是危险的途径。”秃发傉檀还是不听。不久,天昏地暗,重雾弥漫,风狂雨骤,沮渠蒙逊的大队人马追来,秃发傉檀败逃。沮渠蒙逊进兵包围乐都,再次取得秃发傉檀的儿子秃发染干为人质,方才收兵离去。

    三月,刘裕开始担任太尉、中书监。

    刘裕任命刘穆之为司马。刘穆之举荐孟昶旧时的部将谢晦,刘裕任命为参军。谢晦见识广博,刘裕十分赏爱。

    夏四月,卢循进犯番禺,没有攻下,逃奔交州,被交州刺史杜慧度击败斩首。

    卢循在撤退中收拾兵卒来到番禺,便包围了番禺,孙处守城抵抗二十多天。沈田子向刘藩进言道:“番禺原是贼兵的根据地,恐怕发生内变。况且孙处势单力薄,不能长期坚守。”于是,沈田子率兵进攻卢循,卢循的军队多次败北,便逃往交州。卢循来到龙编津,交州刺史杜慧度将全部家财分赏给军士,与卢循交战。杜慧度指挥军队投掷雉尾炬焚毁卢循的战舰,用步兵在渡口两岸射击敌军。卢循军队的战舰着火,部众溃散,卢循投水自杀。

    慧度取尸斩首,函送建康。

    诏刘毅兼督江州军事。

    初,刘毅在京口贫困。与知识射于东堂,司徒长史庾悦后至,夺其处,众皆避之,毅独不去。悦厨馔甚盛,不以及毅,毅从悦求子鹅炙,悦又不与。至是,悦为江州刺史,毅因求兼督江州,诏许之。毅即奏:“江州内地,以治民为职,不当置军府耗民力,宜罢军府移镇豫章。惟寻阳接蛮,可即州府千兵以助郡戍。”于是解悦都督,徙镇豫章。而以亲将赵恢守寻阳,悦府文武三千悉入毅府,符摄严峻。悦忿惧而卒。

    秋七月,柔然献马求昏于燕。

    柔然可汗斛律遣使献马求昏于燕,燕王跋命群臣议之。素弗曰:“前世皆以宗女妻六夷,公主不宜下降非类。”跋曰:“朕方崇信殊俗,奈何欺之!”乃以其女妻斛律。

    跋勤于政事,劝课农桑,省徭役,薄赋敛,每遣守宰,必亲引见,问为政之要,以观其能。燕人悦之。

    西秦攻南凉,败其兵。 北凉袭西凉,不克。

    北凉王蒙逊帅轻骑袭西凉,西凉公暠曰:“兵有不战而败敌者,挫其锐也。蒙逊新与吾盟,而遽来袭我,我闭门不战,待其锐气竭而击之,蔑不克矣。”顷之,蒙逊粮尽而归,暠遣兵邀击,大败之。

    杜慧度捞取他的尸体割掉头颅,装在匣子里送到建康。

    东晋朝廷诏令刘毅兼管江州军事。

    当初,刘毅住在京口,家境贫困。一次,他和朋友在东堂比试射箭,司徒长史庾悦后来,却强占东堂,大家都退避而去,唯独刘毅没有离开。庾悦置办的美味佳肴很丰盛,却不让刘毅享用,刘毅向庾悦央求一块烤制的小鹅肉,庾悦还是没有给他吃。至此,庾悦为江州刺史,刘毅因而请求兼管江州,朝廷下诏允许。刘毅便上奏称:“江州属于内地,刺史应以治理民事为职责,不该设置军府耗费民力,因而应当撤除军府,移至豫章镇守。只是寻阳接近蛮夷居地,可以从州府的军队中抽调一千名兵士来协助该郡的防卫。”于是,罢免庾悦的都督职权,转移到豫章驻镇。刘毅让亲信部将赵恢戍守寻阳,庾悦府衙的三千文官武将全都归属刘毅统辖,对庾悦下令严酷,横加催迫。庾悦既恨又怕,一命呜呼。

    秋七月,柔然向北燕献马、求婚。

    柔然可汗郁久闾斛律派遣使臣向北燕献马、求婚,北燕王冯跋命令群臣商议。冯素弗说:“前代都是将宗室的女儿嫁给夷人为妻,公主不应该下嫁地位不相称的人。”冯跋说:“我正要对蛮夷异邦增强信任,怎么能欺骗他们呢!”于是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郁久闾斛律。

    冯跋勤于政事,督责百姓务农种桑,减少徭役,降低赋税;每次派任地方长官,必定亲自召见,询问他们施政的纲领,以便观察他们的能力。北燕百姓爱戴他。

    西秦攻打南凉,打败了南凉的军队。 北凉袭击西凉,没有攻克。

    北凉王沮渠蒙逊率领轻装骑兵袭击西凉,西凉公李暠说:“打仗有不战而胜的人,就是挫败敌人的锐气。沮渠蒙逊刚刚与我们结盟,却立即来突袭我们,我们关闭城门不出战,等到他们锐气枯竭时再出击,战无不胜。”不久,沮渠蒙逊的军队因粮食耗尽而撤兵,李暠派兵截击,大败北凉军。

    西秦攻秦柏杨堡、水洛城,皆克之。

    壬子(412) 八年秦弘始十四,魏永兴四年,西秦王炽磐永康元,北凉玄始元年。

    夏四月,以刘毅都督荆、宁、秦、雍军事。

    荆州刺史刘道规以疾求归,诏以刘毅代之。道规在州累年,秋毫无犯,及归,府库帷幕俨然若旧;随身甲士二人迁席于舟中,道规刑之于市。

    毅刚愎,自谓功与裕埒,虽权事推裕而心不服,及居方岳,常怏怏不得志。裕每柔而顺之,毅骄纵恣甚,及败于桑落,知物情去已,弥复愤激。裕素不学,而毅颇涉文雅,故朝士有清望者多归之,与仆射谢混、丹阳尹郗僧施深相凭结。既据上流,阴有图裕之志,求兼督交、广,以僧施为南蛮校尉,毛脩之为南郡太守,裕皆许之。复表求至京口辞墓,裕往会之。将军胡藩言于裕曰:“公谓刘卫军终能为公下乎?”裕默然,久之曰:“卿谓何如?”藩曰:“连百万之众,攻必取,战必克,毅固以此服公。至于涉猎传记,一谈一咏,自许以为雄豪,是以缙绅白面之士辐凑归之。恐终不为公下,不如因会取之。”裕曰:“吾与毅俱有克复之功,其过未彰,不可自相图也。”道规寻卒。

    六月,西秦乞伏公府弑其君乾归。秋,世子炽磐讨杀之,而自立。

    乞伏公府弑西秦王乾归及其子十余人,走保大夏,炽磐遣其弟智达讨之。秦人多劝秦王兴乘乱取炽磐,兴曰:

    西秦相继进攻后秦柏杨堡、水洛城,都攻打了下来。

    壬子(412) 晋安帝义熙八年后秦弘始十四年,北魏永兴四年,西秦王乞伏炽磐永康元年,北凉玄始元年。

    夏四月,东晋朝廷任命刘毅都督荆、宁、秦、雍四州诸军事。

    东晋荆州刺史刘道规因病请求还都,朝廷诏命刘毅取代他。刘道规在荆州任职多年,丝毫没有侵占官民利益,他返京时,连政府仓库的帷幕都一如既往;随身两名卫兵把一条草席带到船上,竟被斩首于街市。

    刘毅性情傲慢固执,自认为功劳堪与刘裕匹敌,虽权且推重听从刘裕而内心不服,他身居地方长官之后,常常怏怏不乐,苦不得志。刘裕每每对他安抚顺从,刘毅更加骄横恣纵,等到桑落洲战败后,刘毅深感失去人心归向,更加愤怒激动。刘裕平素不读书,而刘毅却颇爱好文墨雅事,所以朝中许多名望清高的官员归顺刘毅,其中与仆射谢混、丹阳尹郗僧施交情笃厚,相互依赖。刘毅占据长江上流地区后,暗中有图谋刘裕的决心,便请求兼掌交州、广州的军权,推举郗僧施为南蛮校尉,毛脩之为南郡太守,刘裕全都答应了他的要求。刘毅又上表请求到京口向祖先的坟墓告别,刘裕前往与他相会。将军胡藩对刘裕说:“您认为刘毅能永久地做您的部属吗?”刘裕沉默良久,说:“你说该怎么办?”胡藩说:“您统率百万大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刘毅本来以此佩服您。至于博览群书,高谈低吟,他自许为雄才豪杰,因此官绅书生云集归附。恐怕他终将不会甘居您的属下,不如趁相会之机收拾他。”刘裕说:“我和刘毅都有光复国家的功劳,他的罪行尚未显露,不能自相残害。”刘道规不久去世。

    六月,西秦乞伏公府杀害国君乞伏乾归。秋季,乞伏乾归的长子乞伏炽磐征讨杀掉乞伏公府,自立为王。

    乞伏公府斩杀西秦王乞伏乾归及其十几个儿子之后,逃到大夏而依附于大夏,乞伏炽磐派遣他的弟弟乞伏智达率兵讨伐。后秦许多人劝后秦王姚兴趁西秦动乱攻取乞伏炽磐,姚兴说:

    “伐人丧,非礼也。”夏王勃勃欲攻之,王买德曰:“炽磐吾之与国,今遭丧乱,吾不能恤而又伐之,匹夫且犹耻为,况万乘乎!”勃勃乃止。七月,智达击破公府,获而轘之于谭郊。八月,炽磐自立为河南王,迁都枹罕。

    皇后王氏崩。 葬僖皇后。 冬,太尉裕帅师袭荆州,杀都督刘毅。

    毅至江陵,多变易守宰,辄割豫、江文武兵力万余人以自随。会疾笃,郗僧施劝毅请从弟兖州刺史藩以自副,刘裕伪许之。藩自广陵入朝,裕以诏书罪状毅与藩及谢混共谋不轨,赐藩、混死。

    遂帅诸军发建康,王镇恶请给百舸为前驱,昼夜兼行,扬声言刘兖州上。

    十月,至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里,舍船步上。舸留一二人,对舸岸上立六七旗,旗下置鼓,语所留人:“计我将至城,便鼓严,令若后有大军状。”又分遣人烧江津船舰。镇恶径前袭城,未至五六里,毅乃觉之,行令闭诸城门。未及下关,镇恶已驰入,与城内兵斗。穴其金城而入,城中兵散。毅帅左右突出,夜投佛寺,寺僧拒之,乃缢而死。

    初,谢混与毅款昵,混从兄澹常以为忧,渐与之疏,且谓弟璞曰:“益寿此性,终当破家。”至是果验。

    毅季父镇之闲居京口,不应辟召,常谓毅及藩曰:“汝辈才器足以得志,但恐不久耳。我不就尔求财位,亦不同

    “趁他人丧乱前去讨伐,不合乎礼义。”夏王刘勃勃想攻伐乞伏炽磐,王买德说:“乞伏炽磐是我们的友好邻邦,如今遭遇丧乱,我们不能给予救济,反而发兵讨伐,这样连普通平民都羞于做的事,何况您是万乘之国的大王呢!”刘勃勃这才停止行动。七月,乞伏智达打败乞伏公府,俘获乞伏公府后,在谭郊城将其车裂而死。八月,乞伏炽磐自立为河南王,迁都至枹罕。

    东晋皇后王氏去世。 安葬僖皇后王氏。 冬季,太尉刘裕率军袭击荆州,杀死都督刘毅。

    刘毅到江陵后,多次撤换地方长官,擅自抽调豫州、江州的文武兵力一万多人随从自己到荆州。正赶上刘毅病重,郗僧施劝说刘毅请求朝廷委任堂弟兖州刺史刘藩为自己的副职,刘裕假装应许。刘藩从广陵入朝,刘裕以皇帝的名义下诏公布刘毅和刘藩、谢混等人共同图谋不轨的罪状,赐令刘藩、谢混自尽。

    随后,刘裕率领各路大军从建康出发,王镇恶请求拨给一百艘战船为先锋,日夜兼程,扬言称刘藩西上。

    十月,王镇恶抵达豫章口,距江陵城二十里,便下船徒步西进。每船留一二人,停船的岸上树立六七面战旗,旗下放置战鼓,告诉留下的人说:“估计我们将要到达江陵城时,就擂响战鼓,使人觉得后面好像有大军的样子。”又分别派人去火烧江津的船舰。王镇恶径直前去袭击江陵城,当行至城外五六里处,被刘毅发觉,便下令关闭各个城门。还没来得及关闭城门,王镇恶率兵已经迅疾入城,与守城的士兵展开激战。王镇恶从牙城掘洞进入,城内兵士溃散。刘毅率领卫兵突围出城,连夜投奔佛寺栖身,寺中僧人拒之门外,只好上吊自杀。

    当初,谢混和刘毅感情诚挚亲密,谢混的堂兄谢澹常常为之忧虑,日渐与他疏远,而且对弟弟谢璞说:“谢混这样下去,最终要家破人亡。”至此果然应验。

    刘毅的小叔父刘镇之闲居在京口,不应朝廷的征召入朝为官,曾对刘毅和刘藩说:“凭你们的才能器局足以得心如愿,但是恐怕不会长久。我不依靠你们求取财帛地位,也不同你们一起

    尔受罪累。”每见毅、藩导从到门,辄诟之。毅甚敬畏,未至宅数百步,辄屏仪卫。至是,裕奏征为散骑常侍,固辞不至。

    十一月,裕至江陵,杀郗僧施。毛脩之素自结于裕,故特宥之。裕问毅故吏申永曰:“今日何施而可?”对曰:“除宿衅,倍惠泽,叙门次,擢才能,如此而已。”裕用其言,荆人悦之。

    秦杨佛嵩攻夏,夏王勃勃与战,破之。 北凉迁于姑臧。

    蒙逊始称河西王,置官僚。

    十二月,遣益州刺史朱龄石帅师伐蜀。

    刘裕谋伐蜀,以龄石有武干,练吏职,欲以为元帅。众皆以龄石资名尚轻,难当重任。裕不从,以龄石为益州刺史,率将军臧熹、蒯恩、刘钟等伐蜀。熹,裕之妻弟,位居龄石之右,亦使隶焉。

    裕与龄石密谋曰:“往年刘敬宣出黄虎,无功而还。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往,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备内道。若向黄虎,正堕其计。今以大众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奇也。”而虑此声先驰,贼审虚实。别有函书封付龄石,署函边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而未知处分所由。

    太尉裕自加太傅、扬州牧,复辞不受。

    受罪牵累。”他每当看见刘毅、刘藩前呼后拥地路过家门,就辱骂他们。刘毅非常尊敬而又害怕叔父,回家时,在离家宅数百步远的地方,就全部屏除仪仗卫士。刘毅死后,太尉刘裕上奏征召刘镇之为散骑常侍,刘镇之坚辞不就。

    十一月,刘裕到达江陵,斩杀了郗僧施。由于毛脩之一向暗自结交于刘裕,所以被特殊赦免。刘裕垂问刘毅的旧时属吏申永说:“今天可以做些什么呢?”申永回答说:“消除旧时的怨恨,加倍施加给吏民恩惠,按照次序叙录门第的高下,公开选拔贤才,不过如此而已。”刘裕采纳了他的建议,荆州百姓十分欢悦。

    后秦雍州刺史杨佛嵩进攻夏国,夏王刘勃勃率兵接战,大败后秦军。 北凉的都城迁到姑臧。

    沮渠蒙逊开始号称河西王,设置官吏。

    十二月,东晋朝廷派遣益州刺史朱龄石率军讨伐蜀地。

    刘裕计划征伐蜀地,以为朱龄石具有军事才能,而且熟练吏任职责,就打算任用他为元帅。大家都认为朱龄石的资历名望还轻浅,难以当此重任。刘裕执意不从,便任命朱龄石为益州刺史,统率将军臧熹、蒯恩、刘钟等人讨伐蜀地。臧熹是刘裕的内弟,位居朱龄石之上,也让他隶属朱龄石。

    刘裕与朱龄石密谋说:“过去刘敬宣舍弃黄虎,没有建立功业就退兵了。敌人认为我们这次应从外水前往,然而也可能预料到我们出其不意仍从内水进来。这样,他们必定用重兵把守涪城,以防备内道。如果我们向黄虎进军,正中敌人的诡计。现在,我们以大部队从外水进取成都,另派迷惑敌人的军队出现在内水,这是克敌制胜的奇策。”他担心这个计划事先传扬出去,让敌人观察出虚实,便另有一封书信密封后交付朱龄石,并在函套上写道:“到白帝城才能拆开。”所以各军虽然开进,却不知道这样安排的缘故。

    太尉刘裕自我加授太傅、扬州牧,再次佯装推辞不受。

    癸丑(413) 九年秦弘始十五,魏永兴五年,夏凤翔元年。

    春,太尉裕还建康,杀豫州刺史诸葛长民。

    初,裕之西征也,留长民监留府事,而疑其难独任,乃加刘穆之建武将军,置吏给兵以防之。既而长民骄纵贪侈,为百姓患,惧裕归按之。闻刘毅被诛,谓所亲曰:“‘往年醢彭越,今年杀韩信。’祸其至矣!”问穆之曰:“人言太尉与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溯流远征,以老母稚子委节下,若一豪不尽,岂容如此!”长民意乃小安。

    弟黎民说长民:“因裕未还图之。”长民犹豫未发,既而叹曰:“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今日欲为丹徒布衣,岂可得耶!”因遗冀州刺史刘敬宣书曰:“盘龙专恣,自取夷灭。异端将尽,世路方夷,富贵之事,相与共之。”敬宣报曰:“下官常惧福过灾生,方思避盈居损。富贵之旨,非所敢当。”且使以书呈裕,裕曰:“阿寿故为不负我也。”

    穆之忧长民为变,问参军何承天,承天曰:“公昔年自左里还入石头,甚脱尔。今还宜加重慎。”穆之曰:“非君,不闻此言。”

    至是,裕自江陵东还,前刻至日,而每淹留不进。长民与公卿频日奉候于新亭。二月晦,裕乃轻舟径进,潜入东府。三月朔,长民闻之,惊趋至门。裕伏壮士丁旿等于幔中,引长民却人闲语,平生所不尽者皆及之。长民甚悦。

    癸丑(413) 晋安帝义熙九年后秦弘始十五年,北魏永兴五年,夏凤翔元年。

    春季,太尉刘裕回到建康,杀害豫州刺史诸葛长民。

    当初,刘裕西征刘毅时,留下诸葛长民监太尉留府事,但又担心他难以独自胜任,于是加授刘穆之为建武将军,设置官吏,配给兵力,以防意外。不久,诸葛长民开始骄横恣纵,贪侈无厌,祸害百姓,也畏惧刘裕西征归来受到查办。他闻听刘毅被杀的消息后,对亲近的人说:“‘去年把彭越做成肉酱,今年杀了韩信。’我要大祸临头了!”他又问刘穆之说:“大家都说太尉对我不满,这是为什么?”刘穆之说:“刘公逆流远征,将老母幼子委托您关照,若有丝毫的不信任,哪能是这样呢!”诸葛长民心中才稍有安定。

    诸葛长民的弟弟诸葛黎民劝说他:“趁刘裕尚未归来的机会设法对付他。”诸葛长民犹豫不决,没有动手,随后叹息说:“贫贱时常常想念富贵,富贵时必然遭受危机。我今天想做一名丹徒平民,怎么能可以呢!”他于是给冀州刺史刘敬宣写信说:“刘毅专横跋扈,自取灭亡。如今,叛逆凶贼行将灭绝,世道方才太平,未来的富贵,让我们共同享受。”刘敬宣回信说:“我常常害怕福分太过灾祸降临,因而正想避开多余的福分,甘居受损的境地。至于富贵的旨意,我实在不敢承当。”而且他又将信转呈刘裕,刘裕说:“刘敬宣还是不辜负我。”

    刘穆之担心诸葛长民发动叛乱,便问参军何承天怎么办才好,何承天回答说:“刘公过去从左里城回到石头城,非常轻脱随便。这次回来应加倍谨慎。”刘穆之说:“如果不是你,就听不到如此忠言。”

    到这时,刘裕从江陵东下,在预定抵达建康的日期之前,每每滞留不按期行进。诸葛长民和公卿大员连日在新亭恭候。直到二月的最后一天,刘裕才乘轻舟快速进发,暗中回到东府。三月初一,诸葛长民听到消息,慌忙赶到东府晋见。刘裕命令壮士丁旿等人埋伏在幔帐中,然后迎入诸葛长民,屏退别人,二人私谈起来,凡是平生言不尽意的话题全都涉及了。诸葛长民十分喜悦。

    旿自幔后出拉杀之,舆尸付廷尉。并杀其三弟。

    修土断法,并省流寓郡县。

    太尉裕上表曰:“大司马温以‘民无定本,伤治为深’,《庚戌》土断以一其业,于时财阜国丰,实由于此。今渐颓弛,请申前制。”于是依界土断,诸流寓郡县多所并省。

    秦索稜以陇西降西秦。 夏筑统万城。

    夏王勃勃以叱干阿利领将作大匠,发夷、夏十万人筑都城于朔方黑水之南。曰:“朕方统一天下,君临万邦,新城宜名‘统万’。”阿利性巧而残忍,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勃勃以为忠,委任之。凡造兵器成呈之,工人必有死者:射甲不入则斩弓人,入则斩甲匠,由是器物皆精利。

    勃勃自谓其祖从母姓刘非礼,乃改姓赫连氏,言其徽赫与天连也。其非正统者为铁伐氏,言刚锐如铁,堪伐人也。

    秋七月,朱龄石入成都,谯纵走死。诏龄石监六州军事。

    龄石等至白帝,发函书曰:“众军悉从外水取成都,臧熹从中水取广汉,老弱乘高舰从内水向黄虎。”于是诸军倍道兼行。谯纵果使谯道福以重兵守涪城备内水。

    龄石至平模,去成都二百里,纵遣侯晖夹岸筑城以

    不料丁旿从幔帐后闪出,用杖击杀诸葛长民,他的尸体被车子载送给廷尉。同时杀掉了他的三个弟弟。

    东晋朝廷下诏重申“土断法”,合并或撤销寄居别郡的郡县。

    太尉刘裕向朝廷上表奏请说:“大司马桓温因为‘民众没有固定的根基,必然造成对国家治理的极大危害’,所以,颁布《庚戌》诏令,规定按照现行住所,确立流亡居民的籍贯,让他们安居乐业,当时之所以财富殷盛,国家丰足,实在是因为这个缘故。如今渐次颓败废弛,请求重申从前的这项法令。”于是,依照州郡地界的现行居民,重新核定他们的籍贯,许多寄居在别郡之上的郡县,或合并或撤除。

    后秦索稜献出自己据守的陇西,向西秦投降。 夏国修筑统万城。

    夏王刘勃勃任命叱干阿利兼任将作大匠,征发夷人和汉人十万之众,在朔方黑水的南面建筑都城。刘勃勃说:“我正要统一天下,统辖全国各地,因此新城应当命名为‘统万’。”叱干阿利生性乖巧而残忍,他用蒸过的土修砌城垣,查验时,若铁锥能插进一寸,即把工匠杀掉并将尸首砌入墙中。刘勃勃却认为他忠诚,便委以重任。凡是兵器造成后呈送叱干阿利过目,制作兵器的人必定有处死的:弓箭射不透铠甲则斩杀做弓的人,射穿铠甲则斩杀做铠甲的工匠,因此武器什物都非常精良坚利。

    刘勃勃自认为他的祖先沿用母姓刘氏不合礼法,于是改姓赫连,意思是说他的显赫盛美与天相连。那些不是直系亲属的人,改姓铁伐,意思是说他们刚强锐利如铁,可以攻伐别人。

    秋七月,朱龄石进入成都,谯纵出奔自杀。朝廷诏命朱龄石监六州军事。

    朱龄石等人进抵白帝,打开信函,上面写着:“大军都从外水进取成都,臧熹从中水进取广汉,老弱残兵乘高大的战船从内水直向黄虎。”于是,各路军队分头向既定的目标兼程前进。谯纵果然派遣谯道福用重兵把守涪城,用来防备晋军从内水进犯。

    朱龄石到平模,距成都二百里,谯纵命侯晖沿江夹岸修城堡来

    拒之。龄石谓刘钟曰:“今贼严兵固险,攻之未必可拔;且欲养锐以伺其隙,何如?”钟曰:“不然。前声言大众向内水,道福不敢舍涪城。今重军猝至,侯晖之徒已破胆矣。所以阻兵守险,是其惧不敢战也。因而攻之,其势必克;若缓兵相守,彼将知人虚实。涪军忽来,并力拒我,求战不获,军食无资,二万余人悉为谯子虏矣。”龄石从之。

    七月,攻其北城,克之,斩侯晖。南城亦溃。于是舍船步进,贼营望风相次奔溃。谯纵弃城出走,尚书令马耽封府库以待晋师。龄石遂入成都,诛纵宗亲,余皆按堵,使复其业。纵出辞墓,其女曰:“走必不免,只取辱焉,死于先人之墓可也。”不从,去投道福不纳,乃缢而死。龄石徙马耽于越嶲,耽曰:“朱侯不送我京师,欲灭口也,吾必不免。”乃盥洗而卧,引绳而死。诏以龄石进监梁、秦州六郡诸州军事。

    冬,魏遣使请昏于秦。 以索邈为梁州刺史。

    初,邈寓居汉川,与别驾姜显有隙,凡十五年而邈镇汉川,显乃肉袒迎候,邈无愠色,待之弥厚。退而谓人曰:“我昔寓此,失志多年,若仇姜显,惧者不少。但服之自佳,何必逞志!”于是阖境皆悦。

    甲寅(414) 十年秦弘始十六,魏神瑞元年。是岁,南凉亡。大二小五,凡七僭国。

    春三月,太尉裕废谯王文思为庶人。

    荆雍都督司马休之颇得江、汉民心。子谯王文思在

    抵抗晋军。朱龄石对刘钟说:“眼下敌兵严阵以待,坚守天险,进攻未必得胜;我想暂且养精蓄锐,窥测可趁之机,怎么样?”刘钟说:“不行。先前我们扬言大军开赴内水,谯道福不敢舍弃涪城。如今大军从天而降,侯晖之徒已经吓破贼胆。他们之所以拥兵守险,是因为害怕而不敢迎战。趁机发动进攻,势必克敌制胜;假如延缓进兵,相互持守,他们就会了解我军的虚实。这样,涪城守军忽然征调过来,联合力量抗拒我们,我们再求战不得,军粮无着,两万多人必将全部被谯氏俘获。”朱龄石听从了他。

    七月,朱龄石率军攻克江北的城堡,斩杀侯晖。南城守军也自发溃败。于是,朱龄石离开战船,徒步向成都行进,敌营一个个望风溃逃。谯纵放弃成都出逃,尚书令马耽封锁府库,等待晋军的到来。朱龄石于是进入成都,杀害谯纵的同祖亲属,其余的人全都安定如常,让他们各复其业。谯纵出城后向祖墓辞别,他的女儿说:“逃跑也一定不免于死,只能自取侮辱,您可以死在先人的墓地。”谯纵不听,去投奔谯道福,不被接纳,于是上吊自杀。朱龄石把马耽放逐到越嶲,马耽说:“朱龄石不送我到建康,是想杀人灭口,我必定难逃厄运。”于是,洗沐卧床,自缢而死。朝廷下诏晋升朱龄石执掌监梁、泰州六郡诸军事。

    冬季,北魏派遣使节向后秦求婚。 东晋朝廷任命索邈为梁州刺史。

    当初,索邈寄居在汉川,与梁州别驾姜显有矛盾,十五年后,索邈镇守汉川,姜显于是袒露着上身迎候索邈,而索邈毫无怨怒之色,对他更加宽厚。索邈在姜显离去后对别人说:“我过去借居此地,多年不得志,如果忌恨姜显,畏惧的人必然不少。只要他顺服就行了,何必要逞强快意呢!”于是,梁州全境都很欢悦。

    甲寅(414) 晋安帝义熙十年后秦弘始十六年,北魏神瑞元年。这一年,南凉灭亡。大国两个,小国五个,共七个僭国。

    春三月,太尉刘裕废黜谯王司马文思为庶人。

    荆雍都督司马休之很得江、汉百姓的心。其子谯王司马文思在

    建康,性凶暴,好通轻侠。刘裕恶之。有司奏文思擅杀国吏,诏诛其党而宥文思。休之上疏谢罪,请解所任。裕不许,而执文思送之,令自训厉,欲使杀之。休之但表废文思,以书陈谢。裕不说,使江州刺史孟怀玉兼督豫州六郡以备之。

    夏五月,秦尚书令姚弼有罪免。

    秦广平公弼有宠于秦王兴,言无不从,兴左右掌机要者皆其党也。仆射梁喜等言于兴曰:“父子之际人所难言,然君臣之义不薄于父子,故臣等不得默然。广平公弼潜有夺嫡之志,陛下宠之太过,无赖之徒辐凑附之。道路皆言陛下将有废立之计,信有之乎?”兴曰:“岂有此邪!”喜曰:“苟无之,则陛下爱弼适所以祸之。愿去其左右,损其威权,非特安弼,乃所以安宗社也。”兴不应。

    会兴有疾,弼潜聚众欲作乱,将军刘羌泣以告兴。梁喜等复请诛弼,兴不得已,乃免弼尚书令还第。姚宣入朝,流涕极言,姜虬亦上疏请斥散凶徒以绝祸端。皆不听。

    西秦袭灭南凉,以傉檀归杀之。

    唾契汗、乙弗等部叛南凉,南凉王傉檀欲讨之。孟恺谏曰:“今连年饥馑,南逼炽磐,北逼蒙逊,百姓不安。远征虽克,必有后患。不如与炽磐结盟通籴,慰抚杂部,足食缮兵,俟时而动。”傉檀不从,谓太子虎台曰:“蒙逊不能猝来,

    建康,性情凶残暴戾,喜爱结交那些轻生重义的侠客。刘裕讨厌他。有关部门报告司马文思任意杀害封国的官吏,朝廷下诏诛杀他的帮凶却赦免了司马文思。司马休之为此上疏朝廷,承认罪过,请求解除他的都督职权。刘裕不许,却将司马文思押送给司马休之,让他自己教诲鞭策,打算让他杀掉儿子。而司马休之只上表请求废黜司马文思,写信给刘裕述说谢意。刘裕很不高兴,任命江州刺史孟怀玉兼督豫州六郡,用来戒备司马休之。

    夏五月,后秦姚弼因罪被免除尚书令职务。

    后秦广平公姚弼受宠于后秦王姚兴,凡有进言无不采纳,姚兴身边执掌机要的大臣都是姚弼的党羽。仆射梁喜等人对姚兴说:“在父子之间,别人难以说道,然而君臣大义却不比父子亲情菲薄,因而我们不能缄默。广平公姚弼暗中有夺嫡之志,陛下对他过于宠爱,一些无赖之徒争相归附。大家都说陛下将有废长立幼的打算,确有此事吗?”姚兴说:“哪有这回事!”梁喜说:“假如没有这等事,那么陛下宠爱姚弼正是给他带来祸害。希望除去他身边的无赖之徒,削弱他的威势和权力,这样不仅是保全姚弼,而且使宗庙、社稷也得以安定。”姚弼没有答复。

    正赶上姚兴有病,姚弼偷偷聚集部众准备发动叛乱,将军刘羌哭着向姚兴如实禀告。梁喜等再次请求诛杀姚弼,姚兴无奈之下,才免去姚弼的尚书令职务,让他回到自己的府第。姚宣入朝,痛哭流涕,极力上言,姜虬也上疏奏请驱散姚弼的帮凶党徒,以根绝祸端。姚兴一概不听。

    西秦攻灭南凉,秃发傉檀归附后被杀。

    唾契汗、乙弗等部落背叛南凉,南凉王秃发傉檀准备前去讨伐。孟恺直言相劝说:“现在连年饥荒严重,而且南部有乞伏炽磐威逼,北部有沮渠蒙逊胁迫,百姓不得安生。发兵远征虽然能够取胜,但是必会遗留后患。不如和乞伏炽磐缔结盟约,通购粮食,抚慰各个部落,丰衣足食,整治军队,等待时机再行动。”秃发傉檀执意不从,对太子秃发虎台说:“沮渠蒙逊不会突然到来,

    炽磐兵少易御,汝谨守乐都,吾不过一月必还矣。”乃帅骑七千袭乙弗,大破之。

    西秦王炽磐闻之,帅步、骑二万袭乐都。虎台凭城拒守,炽磐四面攻之。一夕城溃,炽磐入乐都,徙虎台及其文武百姓万余户于枹罕。

    傉檀兄子樊尼驰告傉檀。将士闻乱皆逃散,唯樊尼不去。傉檀曰:“四海之广,无所容身,与其聚而同死,不若分而或全。汝吾长兄之子,宗部所寄。蒙逊方招怀士民,存亡继绝,汝其从之。吾老矣,所适不容,宁见妻子而死!”遂归于炽磐,唯阴利鹿随之。傉檀谓曰:“吾亲属皆散,卿何独留?”对曰:“臣老母在家,非不思归,然委质为臣,忠孝之道难以两全。臣不才,不能为陛下泣血求救于邻国,敢离左右乎!”

    傉檀诸城皆降于炽磐,独尉贤政屯浩亹固守不下。炽磐使人谓之曰:“乐都已溃,卿妻子皆在吾所,独守一城,将何为也?”对曰:“受凉王厚恩,为国藩屏,虽知乐都已陷,妻子为禽,不知主上存亡,未敢归命。妻子小事,何足动心!若贪一时之利,忘委付之重者,大王亦安用之!”炽磐乃遣虎台以手书谕之,贤政曰:“汝为储副不能尽节,面缚于人,弃父忘君,堕万世之业,贤政义士岂效汝乎!”闻傉檀至左南,乃降。

    炽磐闻傉檀至,遣使效迎,待以上宾之礼。岁余,使人鸩

    乞伏炽磐兵少容易抵御,你只要好好守卫乐都,我不超过一个月就一定凯旋。”于是率领七千骑兵袭击乙弗,一举大败乙弗。

    西秦王乞伏炽磐听说秃发傉檀出击乙弗,他就率领两万名步兵和骑兵进攻乐都。秃发虎台据城坚守,乞伏炽磐从四面围攻。一天晚上,乐都城防崩溃,乞伏炽磐进入乐都,将秃发虎台及其文武官员和百姓共一万多户迁移到枹罕。

    秃发傉檀长兄的儿子秃发樊尼急忙向秃发傉檀报告。他的官兵听说乐都失守都四处逃散,只有秃发樊尼没有离开。秃发傉檀说:“天下之大,却无容身之地,与其相聚同死,不如分开或可保全性命。你是我长兄秃发乌孤的儿子,是我们宗亲部族的希望寄托。沮渠蒙逊正在招抚士人百姓,存亡继绝,你应该投奔他。我已经老了,所到之处,无人容留,宁愿见到妻子儿女后死亡!”于是,他向乞伏炽磐归降,唯有阴利鹿一人随从。秃发傉檀对阴利鹿说:“我的亲属全部离散,你为什么独自一人留下来?”阴利鹿回答说:“我家有年迈的老母,不是不想回家,然而既然委身为臣,忠义孝道就难以两全其美。我是无能之辈,不能为陛下极其悲痛地向邻国哭诉求救,岂敢离开您的身边呢!”

    秃发傉檀所辖的各个城池全都投降了乞伏炽磐,唯独驻扎在浩亹的尉贤政固守不降。乞伏炽磐派人告诉他说:“乐都已经陷落,你的妻儿老小都在我这里,你独守一座孤城,想干什么呢?”尉贤政回答说:“我蒙受凉王的厚恩,作为一国的藩篱屏障,虽然明知乐都已经陷落,妻子儿女被擒,但是不晓得主上的生死存亡,仍不敢归附受命。妻子儿女毕竟是小事,怎么能够使我动摇信念呢!假若贪图一时小利,而忘却国主托付的重任,大王又怎能擢用我呢!”乞伏炽磐于是命令秃发虎台亲笔写信让他投诚,尉贤政说:“你作为王储不能保守节操,受人挟制,背弃父王,忘记国君,毁坏国家万代伟业,我尉贤政是忠义之士,岂能效法你呢!”直到他听说秃发傉檀抵达左南城,才向乞伏炽磐投降。

    乞伏炽磐听说秃发傉檀到了,便派遣使者到郊外去迎接,用上宾的礼节对待他。一年多之后,乞伏炽磐派人用毒酒害死

    之,并杀虎台。复称秦王,置百官。

    柔然步鹿真逐其可汗斛律而自立,大檀杀而代之。

    柔然可汗斛律将嫁女于燕,兄子步鹿真谓诸大臣曰:“斛律欲以汝女为媵。”大臣恐,遂执斛律与女皆送于燕,而立步鹿真为可汗。大檀者社季父之子,领别部,得众心。或告步鹿真,国人欲立大檀。步鹿真发兵袭之,兵败见杀,而大檀遂自立。斛律至和龙,燕王跋待以客礼。斛律请还,跋遣万陵帅骑送之。陵惮远役,杀之而还。

    秋八月,魏遣于什门如燕。

    魏主嗣遣谒者于什门使于燕,至和龙,不肯入见,曰:“大魏皇帝有诏,须冯王出受,然后敢入。”燕王跋使人牵逼令入。什门不拜,跋使人按其项,什门曰:“冯王若拜受诏,则吾自以宾主礼见,何苦见逼邪!”跋怒,幽执什门,欲降之,什门终不屈。久之,衣冠弊坏略尽,虮虱流溢。跋遗之衣冠,什门不受。

    九月朔,日食。 冬十一月,魏遣使者巡行诸州。

    校阅守宰资财,非家所赍者,悉簿为赃。

    十二月,柔然侵魏。

    柔然可汗大檀侵魏,魏主嗣击之。大檀走,魏兵追之,遇大雪,士卒冻死、堕指者什二三。

    秃发傉檀,同时杀掉秃发虎台。乞伏炽磐再次自称秦王,设置文武百官。

    柔然郁久闾步鹿真逐除可汗郁久闾斛律,自立为可汗;郁久闾大檀杀掉郁久闾步鹿真,取代为可汗。

    柔然可汗郁久闾斛律准备把女儿嫁给北燕王冯跋,他的侄儿郁久闾步鹿真对大臣们说:“斛律可汗打算让你们的女儿做陪嫁的婢妾。”大臣们异常恐惧,便抓住郁久闾斛律和他的女儿一起都送给了北燕,于是拥立郁久闾步鹿真为柔然可汗。郁久闾大檀是郁久闾社小叔父的儿子,统率其他部落镇守西部边境,颇受众人拥戴。有人告诉郁久闾步鹿真,国人想另立郁久闾大檀为可汗。于是,郁久闾步鹿真带兵袭击郁久闾大檀,郁久闾步鹿真兵败被杀,郁久闾大檀便自立为可汗。郁久闾斛律抵达和龙,北燕王冯跋以宾客的礼节对待他。郁久闾斛律请求回到自己的国家,冯跋便派遣万陵率领骑兵护送他。万陵害怕远途劳顿,在途中杀害郁久闾斛律就回去了。

    秋八月,北魏派遣谒者于什门出使北燕。

    北魏明元帝拓跋嗣派遣谒者于什门出使到北燕,到了和龙,于什门却不肯入宫拜见,他说:“大魏国皇帝有诏书,必须冯王亲自出来受诏之后,我才敢进去。”北燕王冯跋让人强拉他进来。于什门见到冯跋又不行拜礼,冯跋让人按着他的脖子,于什门说:“冯王如果先拜受诏书,那么我自然会以宾主的礼仪谒见,何必这般苦苦相逼呢!”冯跋勃然大怒,把于什门幽禁起来,想迫使他投降,于什门始终没有屈服。天长日久,他的衣帽几乎完全破坏,浑身生满虮虱。冯跋送给他崭新的衣帽什物,于什门拒不接受。

    九月初一,出现日食。 冬十一月,北魏派遣使者巡视各州。

    使者核查各州地方官的资产财富,凡不是从自己家里带来的财物,全部按赃物记入簿籍。

    十二月,柔然人进犯北魏。

    柔然可汗郁久闾大檀率兵进犯北魏,北魏明元帝拓跋嗣奋起迎击。郁久闾大檀败逃,魏兵追击,路遇大雪,冻死或冻掉手指的士兵达十分之二三。

    乙卯(415) 十一年秦弘始十七,魏神瑞二年。

    春,太尉裕帅师击荆州,都督司马休之距战。众溃。

    正月,刘裕收司马休之次子文宝、兄子文祖,赐死。自领荆州刺史,将兵击之。以将军刘道怜监留府事,刘穆之兼右仆射,事皆决焉。雍州刺史鲁宗之自疑不为裕所容,与其子竟陵太守轨起兵助休之。

    二月,休之上表罪状裕,勒兵距之。裕密书招休之录事韩延之,延之复书曰:“辱疏,知以谯王前事亲帅戎马,远履西畿,良增叹息!司马平西体国忠贞,款怀待物。以公有匡复之勋,家国蒙赖,推德委诚,每事询仰。谯王见劾,自表逊位,又奏废之,所不尽者命耳。而公以此遽兴兵甲,所谓‘欲加之罪,其无辞乎’!刘裕足下,海内之人,谁不见足下此心,而欲欺诳国士!自谓‘处怀期物,自有由来’乎。夫刘藩死于阊阖之门,诸葛毙于左右。甘言诧方伯,袭之以轻兵,今又伐人之君,啖人以利,真可谓‘处怀期物,自有由来’矣!吾诚鄙劣,尝闻道于君子,以平西之至德,宁可无授命之臣乎!假令天长丧乱,九流浑浊,当与臧洪游于地下耳。”裕视书叹息,以示将佐曰:“事人当如此矣!”延之以裕父名翘字显宗,乃更其字曰显宗,名其子曰翘,以示不臣刘氏。

    裕遂使参军檀道济、朱超石将步、骑出襄阳,江夏太守

    乙卯(415) 晋安帝义熙十一年后秦弘始十七年,北魏神瑞二年。

    春季,东晋太尉刘裕率军进攻荆州,都督司马休之负隅抵抗。司马休之兵败溃逃。

    正月,刘裕逮捕司马休之的次子司马文宝、侄儿司马文祖,赐令他们自杀。刘裕自兼荆州刺史,率兵进攻司马休之。刘裕任命将军刘道怜监留府事,刘穆之兼右仆射,朝廷事务都由刘穆之裁决。雍州刺史鲁宗之怀疑自己终究不会被刘裕所宽容,便与儿子竟陵太守鲁轨起兵声援司马休之。

    二月,司马休之上表陈说刘裕的罪状,同时统率军队抵御刘裕。刘裕用密信招引司马休之的录事韩延之,韩延之回信说:“你屈尊给我写信,我才明白由于谯王司马文思过去的事情,使你亲自统率军马,踏上遥远的西部疆土,实在让人增加许多感叹!司马休之忠贞爱国,以诚待人。因为你有匡复朝廷的勋劳,国家大事仰赖你鼎力辅佐,所以推重你的德行,奉献赤诚之心,每件事都向你咨询和依赖。谯王司马文思受到弹劾,司马休之自我上表请求辞职,又奏请废黜司马文思,所不尽人意的只是保全了一条性命而已。可是你却因此突然兴师问罪,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裕足下,四海之内,谁人看不出你这番伎俩,还想欺骗蒙蔽国内士人!你来信称‘诚心待人,自有由来’。刘藩死在皇宫的阊阖门,诸葛长民毙命于你的侍卫手下。用甜言蜜语蒙骗地方长官,然后用轻装军队袭击他们,如今又征伐别人的君王,写信以利诱人,真称得上‘诚心待人,自有由来’!我诚然是鄙陋劣弱之辈,也曾经受到君子的教诲,像司马休之这样道德高尚的人,怎么可以没有舍生取义的臣下呢!假如上天注定要延长死丧祸乱的时日,各派之间的纷争混浊不堪,那么我当然要和臧洪一道优游于黄泉之下。”刘裕看到此信,赞叹不已。他把信出示给将官说:“作为属下就应当如此!”韩延之因为刘裕的父亲名刘翘,字显宗,于是把自己的字改为显宗,他的儿子取名为韩翘,用来表示不向刘裕臣服。

    刘裕令参军檀道济、朱超石率步、骑兵出击襄阳,江夏太守

    刘虔之聚粮以待,鲁轨袭击杀之。裕又使婿徐逵之统蒯恩、沈渊子出江夏口,与轨战败,皆死。裕怒甚。

    三月,帅诸将济江,休之兵临峭岸,裕军士无能登者。裕自被甲欲登,诸将谏不从,怒愈甚。主簿谢晦前抱持裕,裕抽剑指晦曰:“我斩卿!”晦曰:“天下可无晦,不可无公!”将军胡藩以刀头穿岸,劣容足指,腾之而上,随者稍众,直前力战。休之兵稍却,裕兵乘之,休之兵遂大溃。裕克江陵,休之、宗之皆走,轨留石城。

    秦遣姚弼将兵守秦州。

    秦广平公弼谮姚宣于秦王兴,兴遣使就杏城,收宣下狱,命弼将三万人守秦州。尹昭曰:“广平公与太子不平,今握强兵于外,陛下一旦不讳,社稷必危。”兴不从。

    夏攻秦杏城,拔之。 北凉攻西秦,拔广武。 青兖参军司马道赐杀其刺史刘敬宣。

    道赐,宗室疏属也。杀敬宣以应司马休之,为敬宣府吏所杀。

    司马休之出奔秦,秦以为扬州刺史。

    刘裕遣兵攻破石城,休之与鲁宗之、轨等俱奔秦。宗之素得士民心,争为之卫送出境,追兵尽境而还。休之至长安,秦王兴以为扬州刺史,使侵扰襄阳。寻复使宗之将兵寇襄阳,未至而卒。

    太尉裕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北凉遣使上表内附。

    刘虔之积聚粮食等待他们到来,鲁轨袭击并杀害了刘虔之。刘裕又命女婿徐逵之统率蒯恩、沈渊子等人出击江夏口,与鲁轨交战败北,全都被杀。刘裕非常恼火。

    三月,刘裕率领诸位大将渡过长江,司马休之兵临陡峭的江岸,刘裕的军队无人能攀登上去。刘裕身披铠甲想亲自攀登,各个将领上前劝阻,刘裕拒绝听从,更加怒不可遏。主簿谢晦前去抱住刘裕,刘裕抽出佩剑指向谢晦说:“我杀了你!”谢晦说:“天下可以没有谢晦,却不能没有您!”将军胡藩用刀头凿击岸石,刚能容下脚趾,便踩着跃上江岸,尾随的人渐渐增多后,直冲敌阵,拚力死战。司马休之的军队节节败退,刘裕的军队乘胜进击,司马休之的部队于是一败涂地。刘裕攻克江陵,司马休之、鲁宗之全都逃走,只有鲁轨留守石城。

    后秦派遣姚弼率兵镇守秦州。

    后秦广平公姚弼向秦王姚兴进谗言中伤姚宣,姚兴派遣使者到杏城,逮住姚宣投入狱中,命令姚弼率三万人守卫秦州。尹昭说:“广平公与皇太子不和睦,如今让他掌握强兵镇守在外,陛下一旦驾崩,国家就危险了。”姚兴不听。

    夏国攻打后秦杏城,攻取下来。 北凉攻克西秦广武郡。东晋青、兖二州参军司马道赐杀害刺史刘敬宣。

    司马道赐是晋朝宗室的远亲。他为了响应司马休之而杀害了刘敬宣,又被刘敬宣的文武佐吏所讨杀。

    司马休之出逃到后秦,姚兴任命他为扬州刺史。

    刘裕派兵攻破石城,司马休之与鲁宗之、鲁轨等人都逃往后秦。鲁宗之平素颇受士民爱戴,争相护卫他出境,追兵赶到边境就返回了。司马休之抵达长安,秦王姚兴任命他为扬州刺史,让他去侵犯骚扰襄阳。不久,又让鲁宗之率兵进攻襄阳,没等到达就去世了。

    东晋太尉刘裕被诏许佩剑穿鞋可以上殿,入朝时不必急走、司仪在宣读行礼仪式时不直呼其名。 北凉派遣使节向东晋朝廷上表,以示附从。

    益州刺史朱龄石遣使诣北凉,谕以朝廷威德。北凉王蒙逊遣使诣龄石,且上表言:“伏闻车骑将军裕欲清中原,愿为右翼,驱除戎虏。”

    秋七月晦,日食。 八月,太尉裕还建康。 以刘穆之为左仆射。 魏荐饥。

    魏比岁霜旱,云、代之民多饥死。太史令王亮言于魏主嗣曰:“案谶书,魏当都邺,可得丰乐。”嗣以问群臣,博士祭酒崔浩、特进周澹曰:“迂都于邺,可救今年之饥,非长久计也。山东人以国家居广漠之地,人畜无涯,号曰‘牛毛之众’。今留兵守旧都,分家南徙,不能满诸州之地,情见事露,恐四方皆有轻侮之心,且百姓不便水土,疫死必多。而旧都兵少,屈丐、柔然将有窥窬之心,朝廷隔恒、代千里之险,难以赴救,此则声实俱损也。今居北方,山东有变则轻骑南下,布濩林薄之间,孰能测其多少!百姓望尘慑服,此国家所以威制诸夏也。来春草生,湩酪将出,兼以菜果得及秋熟,则事济矣。”嗣曰:“今仓廪已竭,若来秋又饥,则若之何?”对曰:“宜简饥贫之户,使就食山东。若来秋复饥,当更图之,但方今不可迁都耳。”嗣悦从之。嗣又躬耕藉田,劝课农桑。明年大熟,民遂富安。

    初,浩为嗣讲《易》《洪范》,嗣因问天文、术数,浩占决多

    东晋益州刺史朱龄石派遣使节出使北凉,向他们晓谕东晋朝廷的威权和德行。北凉王沮渠蒙逊派遣使臣拜见朱龄石,并且进呈奏表说:“恭听车骑将军刘裕准备扫清中原,我愿意为右翼力量,驱除戎族敌寇。”

    秋七月的最后一天,出现日食。 八月,太尉刘裕回到建康。东晋朝廷任命刘穆之为尚书左仆射。 北魏连年发生饥荒。

    北魏连年发生霜旱,云中、代郡的很多百姓因饥饿死去。太史令王亮向北魏明元帝拓跋嗣进言:“按照谶书的说法,我们魏国应该在邺城建都,才能得到丰足安乐。”拓跋嗣为此向群臣征求意见,博士祭酒崔浩、特进京兆周澹说:“迁都到邺城,可以救济今年的饥荒,而不是长久之计。崤山以东的民众认为国家居于辽阔大地,人畜无数,号称‘多如牛毛’。现在如果留下军队戍守旧都,分出一些人南迁,无法充满各州的土地,这样,人少的情势昭然若揭,恐怕周围的邻国都会产生轻侮之心,再说百姓不服水土,因疾疫而死的人必定不少。而且旧都兵力不足,屈丐、柔然等就会有趁机打劫的想法,南迁的朝廷远隔恒山、代郡千里险关,难以前赴救援,如此则名望与实际都将受到损失。现在我们居住北方,崤山以东一旦有什么变故,轻装骑兵南下,流散在林野之间,谁能知道有多少人!百姓望见铁骑扬起的尘土就会惊恐万状,俯首听命,这就是我国之所以能够用威力制服汉人的原因。等到明年春天草原茂盛,乳汁奶酪将会随之出现,加上蔬菜水果,得以维持到秋收时节,那么我们面临的饥荒便可以克服了。”拓跋嗣说:“眼下粮仓已经颗粒无存,假如明年秋季再歉收,那该怎么办呢?”崔浩等回答说:“我们应当挑选出饥寒贫困的人家,让他们到山东一带谋取活路。假若明年秋天再闹饥荒,再想方设法应付,只是如今不可以迁都。”拓跋嗣愉快地答应下来。他还亲自耕种农田,勉励人们务农养蚕。第二年庄稼丰收,国民于是富裕安乐。

    当初,崔浩为拓跋嗣讲授《易经》和《尚书·洪范》,拓跋嗣因而问及有关天象、术数等方面的问题,崔浩占卜的结果大都

    验,由是有宠,凡军国密谋皆预之。

    秦姚弼谋作乱,其党唐盛等伏诛。

    秦王兴药动。广平公弼称疾不朝,聚兵于第。兴闻之怒,收弼党唐盛、孙玄诛之。将杀弼,太子泓流涕固请,乃赦之。泓待弼如初,无忿恨之色。

    荧惑不见八十余日,复出东井。秦大旱。

    魏太史奏:“荧惑在匏瓜中,忽亡不知所在,于法当入危亡之国,先为童谣讹言,然后行其祸罚。”魏主嗣召名儒数人与太史议荧惑所诣。崔浩曰:“《春秋传》‘神降于莘’,以其至之日推知其物。今荧惑之亡,在庚午、辛未二日之间,庚午主秦,辛为西夷。荧惑其入秦乎?”后八十余日,果出东井,留守句己久之乃去。秦大旱,昆明池竭,童谣讹言,国人不安,间一岁而亡。

    冬十月,秦送女于魏,魏以为夫人。

    丙辰(416) 十二年秦主姚泓永和元,魏泰常元年。

    春正月,太尉裕自加都督,二十二州军事。 秦姚弼、姚愔作乱,伏诛。秦王兴卒,太子泓立。

    秦王兴如华阴,使太子泓监国。兴疾笃,还长安。弼党侍郎尹冲谋因泓出迎杀之,奉兴幸弼第作乱,皆不果。

    兴既入宫,命泓录尚书事,东平公绍典禁中兵。收弼

    应验,从此受到拓跋嗣的宠信,凡是国政或军事的秘密计划,他都参与其中。

    后秦姚弼阴谋作乱,他的党徒唐盛等人被杀。

    后秦王姚兴药性发作。广平公姚弼声称有病,不入朝晋见,并把武装士兵聚集到自己的府第。姚兴得知此事,禁不住愤怒,便将捕获的姚弼党徒唐盛、孙玄等人杀掉。将要斩杀姚弼时,太子姚泓哭着多次求情,赦免了他。姚泓对待姚弼一如既往,无愤恨之色。

    八十多天没有出现的火星,再现于井宿附近。后秦发生大旱。

    北魏太史上奏说:“火星原在匏瓜星座中,忽然消失不知去向,依照推占的常理,它应当进入处于危亡的国度,先行编造童谣讹传,然后再发生祸乱以示惩罚。”北魏明元帝拓跋嗣召集数位著名的儒士与太史一起讨论火星所到的方位。崔浩说:“《春秋左氏传》有‘神灵降在莘地’的说法,根据它降落的日期可以推断这个神灵。现在火星在庚午、辛未两天之间消亡,庚午指的是秦国,辛指的是西方的夷族。火星进入秦国了吗?”八十多天后,火星果然出现在井宿附近,在那里若隐若现,很久才离去。后秦出现严重旱情,昆明池水枯竭,童谣和讹传四起,国民惶恐不安,时隔一年,后秦灭亡。

    冬十月,后秦王姚兴遣送女儿到北魏,北魏明元帝拓跋嗣封她为夫人。

    丙辰(416) 晋安帝义熙十二年后秦姚泓永和元年,北魏泰常元年。

    春正月,东晋太尉刘裕自己加授都督,掌二十二州军事。后秦姚弼、姚愔发动变乱,因此被杀。后秦王姚兴去世,太子姚泓即位。

    后秦王姚兴前往华阴,让太子姚泓监理国政。姚兴病重,要回长安。姚弼的党羽侍郎尹冲阴谋策划,趁姚泓出迎父王的机会杀掉他,再把姚兴奉迎到姚弼的府第发动叛乱,都没有得逞。

    姚兴入宫,命姚泓录尚书事,东平公姚绍掌禁卫军。收缴姚弼

    第中甲仗,内之武库。

    兴疾转笃,南阳公愔即与尹冲帅甲攻端门,兴力疾临前殿,赐弼死。禁兵见兴喜跃,争进赴贼,愔等大败。兴乃引绍及姚讚、梁喜、尹昭、敛曼嵬入受遗诏。明日卒,泓秘不发丧,捕愔等诛之,乃即位称皇帝。

    三月,太尉裕自加中外大都督,戒严伐秦。诏遣琅邪王德文修敬山陵。 氐主杨盛攻秦,拔祁山,杀其守将姚嵩。 夏攻秦,克上邽、阴密、安定、雍城,秦遣兵击却之,复取安定。 秋八月,太尉裕督诸军发建康。

    宁州献琥珀枕于刘裕。裕以琥珀治金疮,命碎之以赐北征将士。以世子义符为中军将军,监留府事。刘穆之领军司,入居东府,总摄内外,司马徐羡之副之。

    遂发建康,遣将军王镇恶、檀道济将步军自淮、淝向许、洛,朱超石、胡藩趋阳城,沈田子、傅弘之趋武关,沈林子、刘遵考将水军出石门,自汴入河,以王仲德督前锋,开钜野入河。穆之谓镇恶曰:“公今委卿以伐秦之任,卿其勉之!”镇恶曰:“吾不克关中,誓不复济江!”

    穆之内总朝政,外供军旅,决断如流,事无壅滞。求诉咨禀,盈阶满室,穆之目览耳听,手答口酬,不相参涉,悉皆赡举。又喜宾客,谈笑无倦,裁有闲暇,手自写书,寻览校定。性奢豪,食必方丈,未尝独餐。尝白裕曰:“穆之家本贫贱,赡生多阙,自叨忝以来,朝夕所须,微为过丰,然此外一豪不以负公。”

    府第中的武器装备,投进武库。

    姚兴病情加重,南阳公姚愔便与尹冲率领甲兵攻击端门,姚兴强撑病体来到前殿,令姚弼自杀。禁卫军士看见姚兴,欢喜雀跃,争相前赴讨贼,姚愔等人大败。于是姚兴招引姚绍和姚讚、梁喜、尹昭、敛曼嵬入宫接受遗诏。第二天姚兴去世,姚泓秘不发丧,捕杀南阳公姚愔等人后,他才即位称皇帝。

    三月,东晋太尉刘裕自己加授中外大都督,加强戒备以讨伐后秦。东晋朝廷下诏派遣琅邪王司马德文整修祖先的陵墓。

    氐主杨盛攻打后秦,攻占祁山,杀掉其守将姚嵩。 夏王率兵攻克后秦的上邽、阴密、安定、雍城,后秦派兵击退夏军,重新取得安定。 秋八月,东晋太尉刘裕统领各路大军从建康出征。

    东晋宁州向刘裕进献琥珀枕。刘裕因为琥珀可以治疗刀枪等外伤,就令人把它捣碎了分赐给出征的将士们。刘裕任命长子刘义符为中军将军,监太尉留府事。刘穆之兼任监军、中军二府军司,进驻东府,总管朝廷内外的事务,司马徐羡之为他的副职。

    于是,刘裕从建康出发,派遣将军王镇恶、檀道济率步兵从淮河、淝水向许昌、洛阳进发,朱超石、胡藩直趋阳城,沈田子、傅弘之直趋武关,沈林子、刘遵考率水军从石门出发,自汴水入黄河,又命王仲德督帅前锋军,开通钜野故道入黄河。刘穆之对王镇恶说:“刘公今天将讨伐秦国的重任交给你,你要努力完成呀!”王镇恶说:“我不攻克关中,誓不再渡江!”

    刘穆之对内总管朝政,对外供应军旅给养,凡事当机立断,畅通无阻。各种求诉文告、咨询禀帖,堆积如山,刘穆之眼观耳听,手写作答,开口应酬,井然有序,全都措置得当,对付自如。他又喜交宾客,谈笑风生,不知倦怠,偶有闲暇光景,便亲手抄书,参阅校订。他为人奢放豪爽,吃饭必定美味丰盛,从不单独进餐。他曾经向刘裕禀告说:“我家原本贫贱,生计难以维持,自从承蒙委以重任以来,从早到晚的花费稍为丰厚,然而除此之外,丝毫没有辜负您。”

    裕至彭城。王镇恶、檀道济入秦境,所向皆捷,秦诸屯守望风款附。道济遂至许昌,沈林子自汴入河,克仓垣。

    冀州刺史王仲德入魏滑台。

    仲德水军入河,将逼滑台,魏兖州刺史尉建弃城北渡。仲德入城,宣言曰:“晋本欲以布帛七万匹假道于魏,不谓守将遽去。”魏主嗣闻之,遣叔孙建、公孙表引兵济河,斩尉建于城下,呼晋军问以侵寇之状。仲德使人对曰:“刘太尉使王征虏自河入洛,扫清山陵,借空城以息兵,行当西引,无损于好也。”嗣又使建问裕,裕谢之曰:“洛阳晋之旧都,而羌据之。诸桓宗族、休之兄弟,晋之蠹也,而羌收之。晋欲伐之,故假道于魏,非敢为不利也。”

    冬十月,将军檀道济克洛阳。

    秦阳城、荥阳皆降,檀道济等兵至成皋。秦陈留公洸守洛阳,遣使求救于长安,秦主泓遣兵救之。将军赵玄言于洸曰:“今晋寇益深,众寡不敌,若出战不克,则大事去矣。宜摄诸戍之兵,固守金墉,以待西师之救。金墉不下,晋必不敢越我而西,是我不战而坐收其弊也。”司马姚禹阴与晋通,言于洸曰:“殿下以英武之略,受任方面。今婴城示弱,得无为朝廷所责乎?”洸然之,遣玄将兵千余南守柏谷。玄泣曰:“玄受三帝重恩,所守正有死耳。但明公不用忠言,为奸人所误,后必悔之。”既而成皋、虎牢皆来降,道济等长驱而进。玄战败,被十余创,其司马蹇鉴冒刃抱玄

    刘裕到达彭城。王镇恶、檀道济进入后秦境内,所向披靡,各个地方守军听到东晋军的消息,纷纷诚心归附。檀道济乘胜抵至许昌,沈林子从汴水进入黄河,一举攻克仓垣。

    东晋冀州刺史王仲德进入北魏的滑台城。

    王仲德率水军进入黄河,将要逼近滑台,北魏兖州刺史尉建弃城向北渡过黄河。王仲德开进滑台城,向城内百姓宣告说:“我们晋朝本来想用七万匹布帛向魏国借道,没料到守城的将领却突然逃之夭夭了。”北魏明元帝拓跋嗣听说后,调遣叔孙建、公孙表带兵渡过黄河,在滑台城下杀掉尉建,并向晋军诘问侵犯魏国的情状。王仲德让人回答说:“刘太尉派王仲德自黄河进入洛阳,清扫晋室祖先的陵墓,暂借这座空城来歇息兵士,马上就要向西进发,无损于晋、魏两国的友好关系。”拓跋嗣又让叔孙建质问刘裕,刘裕向他致歉说:“洛阳是晋朝的旧都,羌人占据了。各桓氏宗族、司马休之兄弟是晋朝的蠹虫,而被羌人收留了他们。我们晋朝准备讨伐羌人,所以向魏国借道,不敢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情。”

    冬十月,东晋将军檀道济攻克洛阳。

    后秦阳城、荥阳二城全部投降,晋将檀道济等率兵开进到成皋。后秦陈留公姚洸镇守洛阳,派遣使者向长安求救,后秦主姚泓派兵援助。将军赵玄向姚洸进言说:“现在晋寇深入我疆土,敌众我寡难以抵抗,如果应战失利,那么国家大事无可挽救。我们应该集结各处戍守兵力固守金墉城,以等待长安的救兵。晋军攻不下金墉城,必定不敢越过我们向西进发,这样,我们不战就可以轻易地获取敌兵破败的效果。”司马姚禹暗中与晋军沟通,他对姚洸说:“殿下因为具有英明威武的才略,担当一方重任。可如今只是环城防守,显示懦弱,岂不会受到朝廷的责备吗?”姚洸信以为真,派遣赵玄率领一千多名士卒南去驻守柏谷坞。赵玄哭着说:“我蒙受三代帝王的重恩,所信守的信念正是以死相报而已。但是您不采纳忠言,却被奸臣所迷惑,日后必定后悔。”不久,成皋、虎牢都向东晋投诚,檀道济等人率兵长驱直入。赵玄战败,身受创伤十几处,他的司马蹇鉴迎着刀锋抱起赵玄

    而泣。玄曰:“吾创已重,君宜速去!”鉴曰:“将军不济,鉴去安之!”与之皆死。姚禹逾城奔道济,道济遂进逼洛阳,洸出降。道济获秦人千余,议者欲尽坑之。道济曰:“吊民伐罪,正在今日!”皆释而遣之。于是夷、夏感悦,归者日众。

    遣司空高密王恢之修谒五陵。 十二月,太尉裕自加相国、扬州牧,封宋公,备九锡,复辞不受。

    裕遣长史王弘还建康,讽朝廷求九锡。时刘穆之掌留任,而旨从北来,穆之由是愧惧发病。诏以裕为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宋公,备九锡之礼。裕辞不受。

    西秦遣使内附。

    西秦王炽磐遣使诣太尉裕,求击秦以自效。裕以为平西将军、河南公。

    秦蒲阪守将姚懿反,伏诛。 魏丁零翟猛雀作乱,魏讨平之。

    猛雀驱略吏民,入白山为乱,魏内都大官张蒲、冀州刺史长孙道生讨之。道生欲进兵,蒲曰:“吏民非乐为乱,为猛雀所迫胁耳。今不分别并击之,虽欲返善,其道无由,必同力据险以拒我,未易猝平也。不如先遣使谕之,以不与猛雀同谋者皆不坐,则必喜而离散矣。”道生从之,降者数千家,使复其业。猛雀与其党出走,蒲等追讨,悉诛之。

    丁巳(417)十三年 秦永和二,魏泰常二年,西凉公李歆嘉兴元年。是岁,秦亡。大一小五,凡六僭国。

    哭泣。赵玄说:“我的伤势已重,你应当迅速离开这里!”蹇鉴说:“将军不能脱险,我去哪里呢!”于是他和赵玄一同死去。姚禹越过城墙投奔檀道济,檀道济随即率军逼近洛阳,姚洸被迫出城投降。檀道济俘获上千名秦人,有人建议将他们全部活埋。檀道济说:“抚慰民众,讨伐罪人,就在今天!”于是,全部释放遣送回家。因此夷人和汉人都心悦诚服,前来归附的日益增多。

    东晋朝廷派遣司空高密王司马恢之拜谒五位皇帝的陵墓。 十二月,太尉刘裕自己加授相国、扬州牧,自封为宋公,配备九锡礼仪,刘裕再次推辞不受。

    刘裕派遣长史王弘回到建康,向朝廷婉言请求授予九锡。当时,刘穆之执掌留守大权,而旨意从刘裕所在的北方传来,他因此愧惧交加,生出病来。晋安帝下诏任命刘裕为相国、总百官,赐封食邑十郡为宋公,配备九锡礼仪。刘裕推辞没有接受。

    西秦派遣使节请求归附东晋朝廷。

    西秦王乞伏炽磐派遣使节前往谒见东晋太尉刘裕,请求进攻后秦以为刘裕效力。刘裕便任命乞伏炽磐为平西将军、河南公。

    后秦蒲阪守将姚懿谋反,被杀。 北魏丁零翟猛雀发动叛乱,北魏出兵讨伐,平定了叛乱。

    翟猛雀驱迫掳掠当地吏民,进入白山叛乱,北魏内都大官张蒲、冀州刺史长孙道生率兵征讨。长孙道生准备领兵进击,张蒲说:“吏民也不乐意发动叛乱,而是被翟猛雀威逼胁迫。现在如果不加区别地一并攻击,他们虽然想弃恶从善,但是无路可走,必定同心协力,据守险要来抗拒我们,这样难以很快剿平叛乱。不如先派人去告知他们,凡是不和翟猛雀一道谋反的人,一律不予治罪,那么他们一定会高兴地离开翟猛雀而解散。”长孙道生依从其言,投降者达几千家,让他们各自恢复旧业。翟猛雀及其党羽逃离白山,张蒲等人追击,将他们全部诛杀。

    丁巳(417) 晋安帝义熙十三年后秦永和二年,北魏泰常二年,西凉公李歆嘉兴元年。这一年,后秦灭亡。大国一个小国五个,共六个僭国。

    春正月朔,日食。

    秦朝会前殿,君臣相泣。

    秦安定守将姚恢反,伏诛。

    晋师之过许昌也,秦东平公绍言于秦主泓曰:“晋兵已逼,安定孤远难救,宜迁其镇户内实京畿,可得精兵十万,虽晋、夏交侵,犹不亡国。”仆射梁喜曰:“齐公恢有威名,为岭北所惮,且镇人已与夏为深仇,理应无贰。勃勃终不能越安定而寇京畿,若无安定则虏马至郿矣。今关中兵足以拒晋,无为豫自损削也。”泓从之。吏部郎懿横密言曰:“恢有忠勋,今未加殊赏而置之死地。安定人以孤危逼寇,思南迁者十室而九,若恢拥之以向京师,得不为社稷之忧乎!宜征还以慰其心。”泓又不听。至是,恢帅镇户三万八千趋长安,移檄州郡,长安大震。泓使东平公绍击之,恢败而死。

    太尉裕引水军发彭城。 二月,西凉公李暠卒,世子歆立。

    暠寝疾,遗命长史宋繇曰:“吾死之后,世子犹卿子也,善训导之。”及卒,官属奉世子歆为凉公,以繇录三府事,谥暠曰武昭王。

    初,暠司马索承明劝暠伐北凉,暠谓之曰:“蒙逊为百姓患,孤岂忘之!顾势力未能除耳。卿有必禽之策,当为孤陈之。直唱大言,使孤东讨,此与言‘石虎小竖,宜肆诸市朝’者何异!”承明惭惧而退。

    吐谷浑树洛干死,弟阿柴立。

    春正月初一,出现日食。

    后秦百官在前殿朝见国主姚泓,君臣们相对哭泣。

    后秦安定守将姚恢因反叛被杀。

    东晋军队过了许昌,后秦东平公姚绍向国主姚泓进言说:“晋兵已经逼近,安定孤单遥远,难以救护,应当将那里的镇户迁回京畿用来充实力量,这样,可以得到十万精兵,即使晋、夏轮番侵犯,也不至于亡国。”仆射梁喜说:“齐公姚恢以威武著称,岭北军民都害怕他,而且镇守的官兵已经和夏人结下深仇,理应拼死相守而没有二心。因此赫连勃勃最终不能越过安定进犯京师,如果失去安定这座重镇,敌人的铁蹄就会践踏到眉县。现在的关中兵马足以抵御晋兵,不应该先自行损害削弱自己。”姚泓听从了他的话。吏部郎懿横秘密告诉姚泓说:“姚恢对陛下忠诚有功,如今却不给予特殊的封赏,相反置他于必死之地。安定人因为孤苦危难,强敌威逼,希望迁回南方的人家有十分之九,假若姚恢聚众向京师进发,岂不是国家的祸患吗!应该把他征召回朝,以慰藉其心。”姚泓再次拒绝他的建议。到此时,姚恢率领三万八千户安定人奔赴长安,向各州郡传布檄文,长安大为震动。姚泓让东平公姚绍进攻姚恢,姚恢战败而死。

    东晋太尉刘裕率领水军自彭城向西进发。 二月,西凉公李暠去世,由长子李歆继任凉公。

    李暠卧病床上,临终嘱咐长史宋繇说:“我死之后,李歆如同你的儿子,要善加训导。”李暠去世后,百官拥立世子李歆为凉公,任命宋繇为录三府事,追加李暠谥号武昭王。

    当初,李暠的司马索承明上书劝说李暠讨伐北凉,李暠告诉他说:“沮渠蒙逊祸害百姓,我怎么会忘却呢!只是我还没有力量消灭他。你如果有必定能擒获他的良策,应当向我诉说。只唱高调,讲虚话,让我征讨东方,这和说‘应该把石虎这小子处死,陈尸于街市’的人有什么不同!”索承明既惭愧又害怕地退下去了。

    吐谷浑汗国可汗树洛干去世,他的弟弟阿柴继位。

    阿柴稍用兵侵并旁小种,地方数千里,遂为强国。

    三月,将军王镇恶攻潼关,与秦太宰姚绍战,大破之。

    王镇恶进军潼关。檀道济、沈林子自陕北渡河,拔襄邑堡,攻尹昭于蒲阪,不克。

    秦主泓以东平公绍为太宰,封鲁公,督将军姚鸾等步、骑五万守潼关,遣别将姚驴救蒲阪。

    林子谓道济曰:“蒲阪城坚兵多,不可猝拔,不如还与镇恶并力以争潼关。若得之,则尹昭不攻自溃矣。”道济从之。

    三月,至潼关。绍引兵出战,道济等奋击大破之。绍退屯定城,据险拒守,遣姚鸾屯大路,绝晋粮道。

    晋获鸾别将尹雅,将杀之,雅曰:“夷、夏虽殊,君臣之义一也。晋以大义行师,独不使秦有守节之臣乎!”乃免之。

    林子夜袭杀鸾。绍又遣东平公讚屯河上以断水道,林子击走之。

    太尉裕遣使假道于魏,魏遣兵屯河北,裕遂引兵入河。

    刘裕将水军自淮、泗入清河,将溯河西上,先遣使假道于魏。秦主泓亦遣使求救于魏。魏主嗣使群臣议之,皆曰:“潼关天险,刘裕以水军攻之甚难,若登岸北侵,其势甚易。裕声言伐秦,其志难测。且秦婚姻之国,不可不救。宜发兵断河上流,勿令得西。”崔浩曰:“裕图秦久矣。今乘

    阿柴渐渐发兵吞并吐谷浑周围的弱小部落,开拓疆土数千里,于是成为强国。

    三月,东晋将军王镇恶进攻潼关,与后秦太宰姚绍交战,大破后秦军。

    王镇恶向潼关进军。檀道济、沈林子从陕城北面渡过黄河,攻占襄邑堡,进攻尹昭据守的蒲阪,没有攻克。

    后秦国主姚泓任命东平公姚绍为太宰,封鲁公,让他督率将军姚鸾等步、骑兵五万人据守潼关,同时派遣另一将领姚驴援救蒲阪。

    沈林子对檀道济说:“蒲阪城坚固且守军众多,不会立即攻陷,我们不如还兵与王镇恶会师,共同争取潼关。若占据潼关,尹昭就可以不攻自破。”檀道济听从了他的建议。

    三月,檀道济、沈林子抵达潼关。姚绍率兵出城迎战,檀道济等奋勇进击,大破后秦军。姚绍退兵驻扎定城,凭借险要坚守城池,派遣姚鸾把守入关大路,断绝晋军粮饷通道。

    晋军俘获了姚鸾的部将尹雅,将要把他斩首,尹雅说:“夷人与汉人虽然有些区别,但是君臣大义却是一致的。只能晋国可以大义出兵,难道不允许秦国有保守节操的大臣吗!”于是免他一死。

    沈林子乘夜袭击杀掉姚鸾。姚绍又派东平公姚讚驻守黄河岸边,以断绝晋军水路,沈林子率兵把他们击溃。

    东晋太尉刘裕派遣使臣向北魏借道通行,北魏派兵驻守黄河北岸,于是刘裕率领水军开进黄河。

    刘裕率领水军自淮河、泗水进入清河,准备逆流西上,便先派使臣向北魏借道。后秦国主姚泓也派遣使臣向北魏求援,北魏明元帝拓跋嗣让大臣们商议此事,群臣都说:“刘裕用水军攻克潼关天险非常困难,如果登上黄河北岸向北侵犯,看起来很容易。刘裕声称征讨秦国,而他的志向难以捉摸。况且秦国是我们的姻亲之邦,不可不援救。我们应该出兵切断黄河上流,不让晋军西进。”崔浩说:“刘裕很早就有谋取秦国的野心。现在趁

    其危而伐之,其志必取。若遏其上流,裕心忿戾,必上岸北侵,是我代秦受敌也。今柔然寇边,民食又乏,若复与裕为敌,南赴则北寇愈深,救北则南州复危,非良计也。不若听裕西上,然后屯兵以塞其东。使裕克捷,必德我之假道;不捷,吾不失救秦之名,此策之得者也。且南北异俗,藉使国家弃恒山以南,裕必不能以吴、越之兵守之,安能为吾患!且夫为国计者惟社稷是利,岂顾一女子乎!”议者犹曰:“裕西入关则恐吾断其后,北上则姚氏必不能出关助我,此必声西而实北也。”嗣乃遣长孙嵩、阿薄干等将兵十万屯河北岸。裕乃引军入河,而使将军向弥留戍碻磝。

    弘农人送义租给王镇恶等军。

    初,刘裕命镇恶等:“若克洛阳,须大军俱进。”镇恶等乘利径趋潼关,为秦所拒。久之,乏食,众心疑惧,欲弃辎重还赴大军。沈林子按剑怒曰:“相公志清六合,今许、洛已定,关右将平,事之济否,系于前锋。奈何沮乘胜之气,弃垂成之功乎!且大军尚远,贼众方盛,虽欲求还,亦不可得。下官授命不顾,今日之事,当为将军办之,但未知二三君子将何面以见相公之旗鼓耳!”镇恶等遣使驰告裕求粮援。裕呼使者开舫北户,指河上魏军以示之曰:“我语令勿轻进,今岸上如此,何由得遣军!”镇恶乃至弘农,说

    秦国危难之机而发兵讨伐,他的决心就是要吞并秦国。我们倘若阻隔黄河上流,刘裕心生愤恨,必定上岸向北侵入,这样,我们无异于代替秦国遭受伤害。如今柔然人进犯边境,百姓粮食又缺乏,如果再与刘裕为敌,我们就会陷入南下击晋则北边柔然更加深入,北上救援则南方州县再次告急的两难境地,因此这并非良策。不如听任刘裕西上,然后我们派兵驻扎东部以堵塞晋军后路。假使刘裕克敌制胜,必然感激我们借道的功德;即使刘裕失败,我们也不失救助秦国的名誉,这是上好的计策。再说,南北方风俗各异,假如陛下舍弃恒山以南的疆土,刘裕也一定不会用来自吴、越的军队占据,怎能会成为我们的祸患呢!而且一个为国家谋计的人,只考虑国家的利益,难道还顾及一个婚嫁的女子吗!”参与议事的大臣还说:“刘裕向西进入潼关则害怕我们断其后路,北上攻击我国则秦国姚氏必定不会出关帮我们,因此刘裕所谓西进,其实是北上。”于是拓跋嗣派遣长孙嵩、阿薄干等率领十万大军驻扎黄河北岸。刘裕开始率领水军进入黄河,而让将军向弥留兵戍守碻磝。

    弘农人向王镇恶等军队缴送粮食。

    当初,刘裕命王镇恶等人:“如果攻克洛阳,必须等待主力部队一同进发。”王镇恶等人却乘胜直趋潼关,结果遭到后秦兵的抵御。时间一长,军粮空乏,将士心生疑惧,想舍弃随带的军需物资回去投奔大军。沈林子手按佩剑怒斥道:“刘相公立志扫清天下,如今许昌、洛阳已经平定,关右之地即将收复,大事成功与否,关键在前锋部队。为什么要挫伤乘胜进攻的士气,掷弃临近成功的业绩!况且主力部队尚在远方,而敌军的力量正盛,我们虽然想力争撤退,但是也不可能了。我不顾受命于危难之际,事到如今,我应当率军完成使命,只是不知你们将以什么面目去见刘相公的旗鼓呢!”王镇恶等人派遣信使疾驰报告刘裕,请求援助军粮。刘裕唤来使者打开战船的北窗,指着黄河岸上的北魏军队让他看,说:“我告诉他们不要轻率进发,现在岸上形势如此严峻,我有什么办法能派遣军队!”王镇恶开始亲临弘农,劝说

    谕百姓,竞送义租,军食复振。

    夏四月,太尉裕遣兵击魏兵于河上,大破之。

    魏人以数千骑缘河随裕军西行,船有漂渡北岸者辄为魏人所杀略。裕遣军击之辄走,退则复来。四月,裕遣丁旿帅仗士七百人、车百乘渡北岸,去水百余步,为却月阵,两端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白毦。裕先命朱超石戒严,毦举,超石帅二千人驰赴之。魏人以三万骑围之,四面肉薄,弩不能制。超石断矟千余,皆长三四尺,以大锤锤之,一矟辄洞贯三四人。魏兵奔溃,斩其将阿薄干,魏主嗣乃恨不用崔浩之言。

    将军沈林子击秦姚绍,破之。绍病卒。

    秦鲁公绍遣兵屯河北之九原,绝晋粮援。沈林子邀击破之,杀获殆尽。绍愤恚呕血,以兵属东平公讚而卒。

    太尉裕入洛阳。

    齐郡太守王懿降魏,上书言:“刘裕在洛,宜发兵绝其归路,可不战而克。”魏主嗣善之,以问崔浩曰:“刘裕克乎?”对曰:“克之。”嗣曰:“何故?”对曰:“姚兴好事虚名而少实用,子泓懦弱,兄弟乖争。裕乘其危,兵精将勇,何故不克!”嗣曰:“裕才何如慕容垂?”对曰:“垂藉父兄之资修复故业,国人归之,易以立功。裕奋寒微,不阶尺土,讨灭群盗,所向无前,其才优矣。”嗣曰:“裕既入关,不能进退,

    晓谕百姓,弘农百姓争相缴纳粮食,军粮再次得以充实。

    夏四月,太尉刘裕派兵在黄河岸边袭击魏军,大败魏军。

    北魏人派几千名骑兵尾随刘裕的军队沿着黄河向西行进,一旦有漂流到北岸的战船,船上的晋兵全都被魏军劫掠杀害。刘裕派兵还击,魏军就转头逃跑,等晋兵退回船上,魏军便再次上来。四月,刘裕派遣丁旿率领七百名卫士,一百辆战车,登上黄河北岸,在距离河水百余步的地方,摆成新月形战阵,以河岸作为月弦,两端紧抱河道,每辆战车配置七名卫士,战阵布置完毕,在阵中竖立一杆白色羽旗。刘裕首先令朱超石戒备待发,等到举起白旗,朱超石便统率两千人飞驰赴阵。魏军用三万骑兵相包围,从四面以血肉之躯冲向战阵,晋兵的强弓也无法阻挡。朱超石截断一千余支铁矟,每支长三四尺,用大锤锤击铁矟,一矟下去,就能戳穿三四人。魏军溃散而逃,魏将阿薄干被斩杀,这时,北魏明元帝拓跋嗣才悔恨自己没有采纳崔浩的建议。

    东晋将军沈林子攻击后秦姚绍,击败了他。姚绍因病去世。

    后秦鲁公姚绍派兵驻守黄河北岸的九原,断绝东晋军队的粮食援助。沈林子阻击,使派往九原的后秦兵被杀或生俘殆尽。姚绍愤怒不遏,发病吐血,把兵权托付东平公姚讚后,便命归黄泉。

    东晋太尉刘裕进入洛阳。

    东晋齐郡太守王懿投降北魏,他向北魏朝廷上书说:“刘裕现在洛阳,我们应当发兵断绝他的归路,可以不战而胜。”北魏明元帝拓跋嗣称许他的建议,并因此问崔浩说:“刘裕能攻克姚泓吗?”崔浩回答说:“可以攻克。”拓跋嗣说:“为什么呢?”崔浩应对说:“姚兴喜好追逐虚名而缺少实际才能,他的儿子姚泓懦弱多病,兄弟之间因争国而矛盾重重。刘裕乘人之危,而且拥有精兵勇将,为什么不能战胜!”拓跋嗣说:“刘裕的才能和慕容垂相比如何?”崔浩说:“慕容垂借助父兄的声望来复兴故有的基业,国人归附他,这样容易建立功业。刘裕出身贫寒卑微,没有凭靠尺土之地,却讨伐消灭了众多的盗贼,所向无敌,所以说他的才能超过慕容垂。”拓跋嗣说:“刘裕已经进入函谷关,进退无路,

    我以精骑直捣彭城,裕将若之何?”对曰:“今屈丐、柔然伺我之隙,而诸将用兵皆非裕敌。兴兵远攻未见其利,不如静以待之。裕克秦而归,必篡其主。关中华、戎杂错,风俗劲悍,裕欲以荆、扬之化施之函、秦,此无异解衣包火、张罗捕虎。虽留兵守之,人情未洽,趋尚不同,适足资敌耳。愿且按兵息民以观其变,秦地终为国家之有,可坐而守也。”嗣笑曰:“卿料之审矣!”浩曰:“臣尝私论近世将相,若王猛之治国,苻坚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辅幼主,慕容之霍光也;刘裕之平祸乱,司马德宗之曹操也。”嗣曰:“屈丐何如?”浩曰:“屈丐国破家覆,寄食姚氏,受其封殖。不思报恩,而乘时徼利,盗有一方,结怨四邻。虽能纵暴于一时,终为人所吞耳。”嗣大悦,语至夜半。赐御缥醪十觚,水精盐一两,曰:“朕味卿言如此,故欲共飨其美。”然犹命长孙嵩、叔孙建各简精兵,伺裕西过,南侵彭、沛。

    魏置六部大人。

    以天地、四方为号,命诸公为之。

    秋七月,将军沈田子入武关。八月,秦主泓自将击之,大败而还。

    沈田子、傅弘之入武关,秦戍将皆委城走。田子等进屯青泥。

    八月,太尉裕至閺乡。秦主泓欲自将御裕,恐田子

    如果我们用精锐骑兵直捣他的老巢彭城,刘裕将会怎样?”崔浩回答说:“如今有屈丐、柔然等对我们伺机而动,而诸位将领在用兵方面都不是刘裕的对手。我们发兵远征没见得什么有利的,不如按兵不动,静静地等待时机。刘裕攻克后秦归来,必然篡夺晋朝皇位。关中地区汉人和戎人杂居交错,风俗强悍,刘裕想以荆州、扬州地区的习俗施用于函谷关和秦地的百姓,这就如同脱下衣服包火、张开罗网捕虎一般。他们虽然留兵驻守,但是因为人们的感情难以融洽,志趣习尚不同,正好为敌人创造了条件。希望您暂且停止征伐,安息百姓,静观时局的变化,秦国的疆土最终归我国所有,可以坐享其成。”拓跋嗣笑道:“你考虑得很周全。”崔浩说:“我曾经私下评论近世的将相之才,比如王猛治理国家,就像苻坚的管仲;慕容恪辅佐幼主,就像慕容暐的霍光;刘裕平定祸乱,就像司马德宗的曹操。”拓跋嗣说:“赫连勃勃怎么样?”崔浩又回答说:“赫连勃勃当年国破家亡,只身寄食在姚氏门下,并接受姚氏的培养。他不但不想回报姚家的恩义,而且趁机谋求私利,霸占一方地盘,与四边邻国结下怨仇。他虽能纵放暴虐于一时,但终究要被人吞并。”拓跋嗣非常高兴,二人交谈直至半夜时分。拓跋嗣赏赐给崔浩三十升御制青白色醅酒,一两水精盐,并说:“我品味你的话,如同品味这醅酒和水精盐,所以想和你共同享受它们的醇美。”然而,拓跋嗣还是命令长孙嵩、叔孙建各自检选精兵,等待刘裕的大军向西过境后,准备向南侵犯彭城、沛郡。

    北魏设置六部大人。

    六部大人以天、地、东、西、南、北四方为名号,让当时公位以上的大臣担任。

    秋七月,东晋将军沈田子进入武关。八月,后秦国主姚泓亲自率兵进击沈田子,结果大败而归。

    沈田子、傅弘之进入武关,后秦的守将全部弃城而逃。沈田子等进兵驻扎青泥。

    八月,太尉刘裕至閺乡。后秦主姚泓想亲率军队抗击,怕沈田子

    等袭其后,欲先击灭田子等,然后倾国东出。乃帅步骑数万,奄至青泥。田子本为疑兵,所领裁千余人,闻泓至,欲击之,弘之以众寡不敌止之。田子曰:“兵贵用奇,不必在众。今众寡相悬,势不两立,若彼围既固,则我无所逃矣。不如乘其始至,营陈未立而先薄之,可以有功。”遂进兵。秦兵合围数重,田子慰抚士卒曰:“诸君远来,正求此战,死生一决,封侯之业于此在矣!”士卒皆踊跃鼓噪,执短兵奋击。秦兵大败,斩万余级,泓奔还灞上。

    太尉裕至潼关,遣王镇恶帅水军自河入渭,大破秦兵,遂入长安。秦主泓出降。

    裕至潼关,王镇恶请帅水军自河入渭以趋长安,裕许之。秦主泓使姚丕守渭桥以拒之。镇恶溯渭而上,乘蒙冲小舰,行船者皆在舰内。秦人但见舰进,惊以为神。至渭桥,镇恶令军士食毕,皆持仗登岸,后者斩。既登,即密使人解放舟舰,渭水迅急,倏忽不见,乃谕士卒曰:“此为长安北门,去家万里,舟楫、衣粮皆已随流。今进战而胜则功名俱显,不胜则骸骨不返,无他歧矣。”乃身先士卒,众腾踊争进,大破姚丕军。泓引兵救之,为败卒所蹂践,不战而溃。镇恶入自平朔门。

    泓将出降,其子佛念年十一,言于泓曰:“晋人将逞其欲,虽降必不免,不如引决。”泓怃然不应,佛念登宫墙自投死。

    等人突袭他的后方,于是就准备先消灭沈田子等人,然后再倾尽全国的兵力向东攻打刘裕。姚泓便率领步、骑兵数万人忽然来到青泥。沈田子所率部队原本是用来迷惑敌人的疑兵,只有一千多人,他听说姚泓赶到,想奋起一战,傅弘之以寡不敌众为由阻止他。沈田子说:“用兵贵在出奇制胜,不一定在于人多。现在众寡悬殊,势不两立,如果敌人包围已经牢固,那么我们就无处可逃了。不如趁他们刚到,营地和战阵尚未建立,而抢先逼近挑战,可以成功。”于是率兵进发。后秦兵把沈田子的晋军重重包围,沈田子安抚勉励战士们说:“各位远道而来,正是为了求得这场战争,生死在此一决,封侯升官的功业就在这里!”晋军群情振奋,欢呼踊跃,手执刀剑奋勇杀敌。后秦兵惨败,一万多人被杀,姚泓仓皇逃回灞上。

    东晋太尉刘裕抵达潼关,派遣王镇恶统率水军由黄河进入渭水,大破后秦兵,于是开进长安。后秦国主姚泓出城投降。

    刘裕抵达潼关,王镇恶请求率领水军由黄河开进渭水,直趋长安,刘裕答应了他的请求。后秦国主姚泓命令姚丕驻守渭桥抵御晋军。王镇恶率水军逆渭水而上,乘坐艨艟小舰,驾船的人都在舱内。后秦人仅看见船只驶进而不见人,都惊奇地认为是神船。王镇恶到达渭桥,命令军士们吃完饭后,都手持兵器上岸,最后离船登岸的人处斩。全部上岸后,就偷偷地让人解开绳索放走船只,渭水流速迅急,倏忽之间,船只便失去了踪影,于是王镇恶告诫军士们说:“这里是长安北门,远离家乡万里,船只、衣物和粮食都已随流而去。今天,我们进攻取胜就可以立功扬名;失败的话,连尸骨也不能回家,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选择。”说完,王镇恶身先士卒,大家奋起直追,英勇陷阵,一举大败姚丕的军队。姚泓率兵相救,不料被姚丕的败兵冲撞踩踏,不战自溃。王镇恶从平朔门进入长安城。

    姚泓将要出城投降,他的儿子姚佛念刚十一岁,对他说:“晋人势必打算在我们身上展露他们的欲望,即使投降也必然要死,不如自杀。”姚泓茫然不作声,姚佛念便登上宫墙投身自尽。

    泓乃将妻子、群臣诣垒门降,镇恶以属吏。城中夷、晋六万余户,镇恶以国恩抚慰,号令严肃,百姓安堵。

    九月,太尉裕至长安,送姚泓诣建康,斩之。

    镇恶性贪,盗秦府库不可胜纪。裕至知之,以其功大不问。收秦彝器、浑仪、土圭、记里鼓、指南车送建康,金帛、珍宝皆以颁将士。送姚泓至建康斩之。议将迁都洛阳,王仲德曰:“暴师日久,士卒思归,未可议也。”北凉王蒙逊闻裕灭秦,怒甚。门下校郎刘祥入言事,蒙逊曰:“汝闻刘裕入关,敢研研然也!”斩之。

    夏人进据安定。

    夏王勃勃闻裕伐秦,曰:“裕取关中必矣,然不能久留,必将南归,若留子弟及诸将守之,吾取之如拾芥耳。”乃秣马养士,进据安定,岭北郡县皆降之。裕遣使遗勃勃书,约为兄弟。勃勃报之。

    冬十月,魏遣将军刁雍屯固山。

    司马休之、鲁轨、韩延之、刁雍等皆降魏。休之寻卒。刁雍表求南鄙自效,魏以为将军,使聚众河、济间,扰徐、兖。刘裕遣兵讨之,不克。雍进屯固山,众至二万。

    太尉裕自进爵为王,增封十郡,复辞不受。 十一月,刘穆之卒。 十二月,太尉裕东还,留子义真都督雍、梁、秦州军事。

    于是姚泓带着妻子儿女、文武百官来到王镇恶的军营正门前投降,王镇恶将他们交给主管官吏处置。长安城中有六万多户汉人和夷人,王镇恶用国家赐予的恩惠加以抚慰,发布命令,严肃法纪,百姓相安无事。

    九月,东晋太尉刘裕抵达长安,把姚泓押送到建康斩首。

    王镇恶生性贪婪,盗取后秦府库的财货不计其数。刘裕到长安后,知道此事,却因为王镇恶功劳大而不过问。刘裕没收后秦宗室的祭祀用具彝器、浑天仪、测日土圭、用以计程的记里鼓和指南车等送往建康,其余的金银玉帛、珍奇珠宝等全部赏赐将士。同时,将姚泓送到建康处死。刘裕商议要迁都到洛阳的计策,王仲德说:“如今出征在外时间久了,军士盼望回家,不能再商议迁都的事。”北凉王沮渠蒙逊得知刘裕攻灭后秦后,十分恼火。门下校郎刘祥入宫奏事,沮渠蒙逊说:“你知道刘裕入关,还胆敢扬扬自得!”于是杀掉了刘祥。

    夏人进攻占据安定。

    夏王赫连勃勃听说刘裕攻伐后秦,说:“刘裕必定能够夺取关中,但是他不会长久留居关中,必将返回南方,如果只留下子弟和诸将领守卫关中,那么我取得关中就像在地上拾芥草一样轻易。”于是,他喂养战马,休养士卒,进兵占据了安定,后秦岭北各郡县都降附了夏国。刘裕派遣使节送信给赫连勃勃,相约结成兄弟。赫连勃勃也写信回报。

    冬十月,北魏派遣将军刁雍驻守固山。

    司马休之、鲁轨、韩延之、刁雍等人全都投降了北魏。不久,司马休之去世。刁雍上书请求到南方边陲效力,北魏明元帝拓跋嗣任命他为将军,让他在黄河、济水之间招集军队,骚扰东晋所辖的徐州、兖州。刘裕派兵讨伐刁雍,没有取胜。刁雍进驻固山,兵众达两万人。

    东晋太尉刘裕自加授为王,增加采邑十个郡,刘裕再次辞让不受。 十一月,东晋刘穆之去世。 十二月,东晋太尉刘裕东返,留下儿子刘义真都督雍、梁、秦三州诸军事。

    裕欲留长安经略西北,而诸将佐久役思归,多不欲留。会闻刘穆之卒,裕以根本无托决意东还。欲以王弘代穆之,谢晦曰:“休元轻易,不若羡之。”乃以徐羡之为丹阳尹,管留任;而以次子义真为安西将军,守关中。王脩为长史,王镇恶为司马,沈田子、毛德祖、傅弘之皆为参军从事。

    先是,陇上流户寓关中者,望因兵威得复本土。至是,知裕无复西略之意,皆叹息失望。

    关中人素重王猛,而是役也,镇恶功为多,故南人忌之。沈田子与镇恶争功,尤不平。裕将还,田子等屡言镇恶家在关中,不可保信。裕曰:“钟会不得遂其乱者,以有卫瓘故也。语曰‘猛兽不如群狐’,卿等十余人,何惧镇恶耶!”

    三秦父老闻裕将还,诣门流涕曰:“残民不沾王化,于今百年,始睹衣冠,人人相贺。舍此欲何之乎!”裕为之愍然,慰谕遣之。十二月,裕发长安,自洛入河,开汴渠以归。义真生十二年矣。

    魏置南雍州。

    秦、雍人流入魏境以万数,魏乃置南雍州,以寇讚为刺史,治洛阳以抚之。讚善招怀流民,归之者三倍其初。

    夏王勃勃遣兵向长安。

    夏王勃勃闻刘裕东还,大喜,召王买德问计,买德曰:“关中形胜之地,而裕以幼子守之,狼狈而归,正欲急成篡事,不暇复以中原为意。此天以关中赐我,不可失也。

    刘裕想留在长安整治西北,可是各位将领因长期征战想望回家,大多不愿留下。正赶上听闻刘穆之去世的消息,刘裕鉴于东晋朝廷没有可以托付的人,便决心向东返回。刘裕想用王弘替代刘穆之,谢晦说:“王弘为人轻佻浮躁,不如徐羡之。”于是,刘裕任命徐羡之为丹阳尹,代管留任;任命他的次子刘义真为安西将军,据守关中。任命王脩为长史,王镇恶为司马,沈田子、毛德祖、傅弘之等都为参军从事。

    此前,陇上流亡到关中寄居的人,希望借助晋军的威力收复故土。到这时,知道刘裕没有继续西进的意图,都叹息失望。

    关中地区的人一向尊重王猛,而这次攻占长安的战争,王镇恶的功劳最大,因此南方的将领忌恨他。沈田子和王镇恶争功,内心非常不平。刘裕即将东返,沈田子等多次上言,说王镇恶家在关中,不能确保守信。刘裕说:“钟会作乱之所以不能得逞,是因为有卫瓘的缘故。常言说‘猛兽不如群狐’,你们十几个人,王镇恶有什么可怕!”

    三秦地区年长的人听说刘裕行将东返,纷纷到刘裕的营门前流着泪说:“我们这些残余的汉民没有沾习朝廷的教化,至今已有一百年,今天才真正看到汉人的衣冠文明,人人相互庆贺。你离开这里还想到哪里呢!”刘裕也为之感伤,只有好言劝慰,遣送他们回家。十二月,刘裕从长安出发,经洛水进入黄河,开通汴渠东归。刘义真时年十二岁。

    北魏设置南雍州。

    流亡到北魏国境的秦州、雍州的百姓数以万计,于是北魏设置南雍州,任命寇讚为刺史,州治设在洛阳,用来安抚流民。寇讚善于招抚怀柔流民,前来归附的流民是当初的三倍。

    夏王赫连勃勃向长安派遣军队。

    夏王赫连勃勃听说刘裕东返,十分高兴,招来王买德询问对策,王买德说:“关中是地势便利之地,可刘裕却让年幼的儿子镇守,自己仓促东归,正是想快速成就篡夺帝位的大事,没有时间再顾及中原的土地。这是上天把关中赐予我们,不可坐失良机。

    青泥、上洛南北之险,宜先遣游军断之。东塞潼关,绝其水陆之路,然后传檄三辅,施以恩德,则义真在网罟之中,不足取矣。”勃勃乃使其子帅骑二万向长安,别将屯青泥及潼关,而自将大军为后继。

    戊午(418) 十四年魏泰常三年,夏昌武元年。

    春正月,王镇恶、沈田子帅师拒夏兵,田子矫杀镇恶。安西长史王脩讨田子,斩之。参军傅弘之击夏兵,却之。

    夏赫连至渭,关中民降之者属路。沈田子将兵拒之,畏其众盛,不敢进。王镇恶闻之曰:“公以十岁儿付吾属,当共竭力,而拥兵不进,虏何由得平!”遂与田子俱出。田子与镇恶素有相图之志,至是,益忿惧。军中又讹言镇恶欲尽杀南人据关中反;田子遂请镇恶至傅弘之营计事,因屏人语,使人斩之,矫称受太尉令。义真与王脩被甲登门以察其变。脩执田子,数以专戮而斩之。弘之破夏兵,夏兵乃退。

    太尉裕至彭城,解严。琅邪王德文还建康。 以刘义隆为荆州刺史。

    刘裕欲以世子义符镇荆州,张卲谏曰:“储贰之重,四海所系,不宜居外。”乃以义隆为荆州刺史,以到彦之、张卲、王昙首、王华等为参佐。义隆尚幼,府事皆决于卲。裕谓义隆曰:“昙首,沉毅有器度,宰相才也,汝每事咨之。”

    三月,遣使如魏。 夏五月,魏人袭燕,不克。

    青泥、上洛是南北两个险要重镇,应该先派遣游动部队切断它们的交通。向东堵塞潼关的水陆道路,然后向三辅地区发布檄文,施加恩德,这样,刘义真如同在网罗之中,唾手可得。”于是赫连勃勃让他的儿子赫连璝率领两万骑兵趋向长安,其他将领驻守青泥和潼关,他本人亲自统率大军为后继部队。

    戊午(418) 晋安帝义熙十四年北魏泰常三年,夏昌武元年。

    春正月,王镇恶、沈田子率领晋军抵御夏兵,沈田子诈称旨意杀害王镇恶。安西长史王脩捉住沈田子,把他斩首。参军傅弘之击退夏兵。

    夏国将军赫连璝抵达渭阳,降附的关中百姓络绎不绝。沈田子率兵拒战,害怕夏兵人多势众,不敢进兵。王镇恶听到消息后,说:“刘公把十岁小儿托付给我们,应当共同尽力而为,可是,沈田子聚兵不前,怎么才能平定敌虏呢!”于是王镇恶和沈田子同时出兵迎战。他们二人本来就有相互图谋之心,如今更加愤恨和害怕。晋军中又谣传王镇恶想全部杀尽南方人,占据关中谋反;沈田子便请王镇恶到傅弘之的军营商议战事,趁机屏退左右侍从,派人杀掉王镇恶,并诈称是奉了太尉刘裕的旨意。刘义真和王脩身披铠甲登上横门来观察形势的变化。王脩捉拿沈田子,历数他擅自杀戮之罪,把沈田子斩首。傅弘之打败夏兵,夏兵于是撤退。

    东晋太尉刘裕抵达彭城,解除戒严。琅邪王司马德文返回建康。 东晋朝廷任命刘义隆为荆州刺史。

    刘裕想派长子刘义符镇守荆州,张卲劝阻说:“作为维系四海人心的储君,不能驻守外地。”于是任命刘义隆为荆州刺史,任命到彦之、张卲、王昙首、王华等人为参佐属吏。刘义隆尚年幼,府衙事务都取决于张卲。刘裕对刘义隆说:“王昙首深沉刚毅有器度,具有宰相的才干,凡事你应该征询他的意见。”

    三月,东晋朝廷派遣使臣出访北魏。 夏五月,北魏人袭击北燕,没有取胜。

    初,和龙有赤气,四塞蔽日,自寅至申。太史令张穆言于燕王跋曰:“此兵气也。今魏方强,而执其使者,臣窃惧焉。”至是,魏遣长孙道生帅兵袭燕,拔乙连城,进至和龙。跋婴城自守,魏人攻之不克,掠其民万余家而还。

    六月,太尉裕始受相国、宋公、九锡之命。

    裕既受命,崇继母萧氏为太妃,以孔靖为尚书令,王弘为仆射,傅亮、蔡廓为侍中,谢晦为右卫将军,殷景仁为秘书郎。靖辞不受。景仁学不为文,敏有思致,口不谈义,深达理体,至于国典朝仪、旧章记注,莫不撰录,识者知其有当世之志。

    冬十月,以西凉公李歆为镇西大将军。

    歆遣使来告袭位,故有是命,仍封酒泉公。

    魏天部大人、白马公崔宏卒。

    谥曰文贞。

    刘义真杀其长史王脩,关中大乱。十一月,夏王勃勃陷长安,义真逃归。

    刘义真赐与无节,王脩每裁抑之。左右皆怨,谮脩欲反,义真杀之。于是人情离骇,莫相统一。义真悉召外兵,闭门拒守,关中郡县悉降于夏。夏王勃勃进据咸阳,长安樵采路绝。

    刘裕闻之,使蒯恩召义真东归,而以朱龄石守关中。谓曰:“卿至,可敕义真轻装速发,出关然后徐行。若关右必不可守,可与义真俱归。”

    当初,北燕都城和龙到处充满了赤红色的云气,遮掩了太阳,从寅时持续到申时。太史令张穆对北燕王冯跋说:“这是兵灾之象。如今魏国正强盛,而我们拘留他们的使臣,我私下感到害怕。”到这时,北魏明元帝拓跋嗣派遣长孙道生率兵袭击北燕,攻克乙连城,进兵至和龙城下。冯跋环城自守,魏兵攻城不破,便掠夺北燕百姓一万多家而撤退。

    六月,东晋太尉刘裕开始接受相国、宋公、九锡之命。

    刘裕接受朝廷任命后,尊崇继母萧氏为太妃,任命孔靖为尚书令,王弘为仆射,傅亮、蔡廓为侍中,谢晦为右卫将军,殷景仁为秘书郎。孔靖推辞不就。殷景仁好学而不作文,敏捷而有才情,不空谈义理而深通治政大体,以至于国朝的典章礼仪、旧时的政律史实,无不编写著录,有识之士都知道他有随顺世俗的意趣。

    冬十月,东晋朝廷任命西凉公李歆为镇西大将军。

    李歆派遣使臣到建康,向东晋朝廷报告他已经继位,因此才有这一任命,仍封为酒泉公。

    北魏天部大人、白马公崔宏去世。

    谥号文贞。

    刘义真杀害他的长史王脩,关中大乱。十一月,夏王赫连勃勃攻陷长安,刘义真仓皇逃回。

    刘义真赏赐不加节制,王脩常常制止他。于是刘义真身边的人全都怨恨王脩,便诬陷王脩准备反叛,刘义真轻信诋毁之言,将王脩斩杀。因此人心惊恐离散,无法统一。刘义真把在外驻防的军队全部召入长安,关闭城门据城坚守,关中各郡县全部降附于夏国。夏王赫连勃勃进兵占领了咸阳,切断了长安的打柴通道。

    刘裕听说后,让蒯恩征召刘义真向东返回,命令朱龄石据守关中。刘裕对朱龄石说:“你到了长安,可以告诫刘义真轻装快速前进,出潼关后才可以放慢速度。如果潼关以西实在不能据守,可以同刘义真一道回来。”

    十一月,龄石至长安。义真将士大掠而东,多载宝货、子女,方轨徐行,日不过十里,傅弘之谏不听。赫连帅众追之,弘之、蒯恩断后,力战连日。至青泥大败,为夏兵所禽。义真左右尽散,独逃草中。参军段宏追寻得之,束之于背,单马而归。义真曰:“今日之事,诚无筭略,然丈夫不经此,何以知艰难!”

    勃勃欲降傅弘之,弘之不屈,叫骂而死。勃勃积人头为京观,号髑髅台。长安百姓逐朱龄石,龄石焚宫殿,奔潼关,夏兵追杀之。勃勃入长安,大飨将士,举觞属王买德曰:“卿往日之言一期而验,可谓筭无遗策矣!”

    裕闻青泥之败,未知义真存亡,怒甚,刻日北伐。谢晦谏以“士卒疲弊,请俟他年”。郑鲜之亦言:“今诸州大水,民食寡乏,三吴群盗攻没诸县,皆由困于征役故也。江南士庶引领颙颙,以望返旆,闻更北出,不测还期,臣恐返顾之忧更在腹心也。”会知义真得免,乃止,但登城北望,慨然流涕而已。以段宏为黄门郎,毛德祖守蒲阪。

    夏王勃勃称皇帝。 彗星见。

    彗星出天津,入太微,经北斗,络紫微,八十余日而灭。魏主嗣复召诸儒、术士问之曰:“今四海分裂,咎在何国?朕甚畏之,卿其无隐。”崔浩曰:“灾异之兴皆象人事,人事无衅,又何畏焉!昔王莽将篡,星变如此。今国家主尊臣卑,

    十一月,朱龄石抵达长安。刘义真率领的官兵大肆掠夺之后才向东撤退,许多装满金银财宝和子女的车辆并行缓慢地前进,每天行程不过十里,傅弘之规劝不听。赫连璝率兵追赶,傅弘之、蒯恩在后面掩护,一连数日奋力拼杀。行至青泥,晋军大败,傅、蒯二人被夏兵俘获。刘义真的左右随从全部逃散,他独自一人躲避在草丛中。参军段宏追随寻找到刘义真,把他绑伏在背上,跨上一匹马往回逃。刘义真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缺乏谋略,可是,大丈夫不经历如此磨难,怎能知道世事的艰险呢?”

    赫连勃勃想让傅弘之投降,傅弘之决不屈从,在叫骂声中死去。赫连勃勃把战死的晋军头颅堆积成高高的坟冢,号称“髑髅台”。长安的百姓驱赶朱龄石,朱龄石纵火烧毁了长安的宫殿,跑到潼关,夏兵追上杀掉他。夏王赫连勃勃进入长安,大举犒赏将士。他举起酒杯对王买德说:“你往日的预言,一年应验,真可谓是神机妙算!”

    刘裕闻知青泥失败的消息,而不知刘义真的死活,非常愤怒,准备即日北上讨伐。谢晦以“如今士卒疲敝不堪,请等到来年”相劝。郑鲜之也说:“现在各州发生水患,百姓衣食困乏,三吴地区的盗匪攻占各县,都是因为苦于远征服役的结果。江南的士民都伸长脖仰望您班师归来,听说再次向北出征,又不能测度还兵日期,我担心要在腹心之地发生变故而成为后顾之忧了。”这时,正好知道刘义真幸免于难,才放弃北伐,刘裕只是登上城楼向北眺望,感慨流泪而已。于是刘裕任命段宏为黄门郎,毛德祖镇守蒲阪。

    夏王赫连勃勃称皇帝。 出现彗星。

    彗星出现于天津星,进入太微星,经过北斗星,笼罩紫微星,八十多天后才消失。北魏明元帝拓跋嗣再次征召各位儒士、术士,询问他们说:“如今天下四分五裂,上天所警示的灾祸在哪个国家呢?我十分畏惧,你们不要隐讳其辞。”崔浩说:“灾祸变异的出现都象征着人事,没有人为的怨叛,又有什么可怕呢!当年王莽即将篡权时,星相变化也是这样。现在,我国主尊臣卑,

    民无异望;晋室陵夷,危亡不远,彗之为异,其刘裕将篡之应乎!”

    十二月,宋公刘裕弑帝于东堂,奉琅邪王德文即位。

    裕以谶云“昌明之后尚有二帝”,乃使中书侍郎王韶之与帝左右密谋弑帝而立德文。德文常在帝左右,韶之不得间。会德文有疾,出居于外,韶之以散衣缢帝于东堂。裕因称遗诏,奉德文即位。

    以北凉王蒙逊为凉州刺史。

    蒙逊称藩,故有是命。

    己未(419) 恭皇帝元熙元年魏泰常四年,夏真兴元年。

    春正月,立皇后褚氏。 葬休平陵。 夏人陷蒲阪。

    夏人攻蒲阪,毛德祖不能御,全军归彭城。刘裕以德祖为荥阳太守,戍虎牢。

    夏主勃勃杀隐士韦祖思。

    夏主勃勃征隐士京兆韦祖思。既至,恭惧过甚,勃勃怒曰:“我以国士待汝,汝乃以非类遇我。汝昔不拜姚兴,今何独拜我?我在汝犹不以我为帝王,我死汝曹弄笔当置我于何地耶!”遂杀之。

    夏主勃勃还统万。

    夏群臣请都长安,夏主勃勃曰:“朕岂不知长安帝都沃饶

    百姓没有谋叛的意图;而晋王室日趋衰落,临近危亡,彗星的灾异,难道是刘裕将要篡位的预兆吗?”

    十二月,东晋宋公刘裕在东堂杀害晋安帝司马德宗,拥立琅邪王司马德文即皇帝位。

    刘裕鉴于谶书上有“昌明之后还有两个皇帝”的说法,便让中书侍郎王韶之和安帝司马德宗身边的亲信密谋杀害司马德宗,另立司马德文为帝。司马德文常随司马德宗左右,王韶之没有机会动手。正好赶上司马德文生病,出宫在外,王韶之趁机用散衣在东堂勒死司马德宗。于是,刘裕声称奉司马德宗遗诏,拥立司马德文即皇帝位。

    东晋朝廷任命北凉王沮渠蒙逊为凉州刺史。

    沮渠蒙逊向东晋朝廷请求自称藩属,所以有这一任命。

    晋恭帝

    己未(419) 晋恭帝元熙元年北魏泰常四年,夏真兴元年。

    春正月,东晋朝廷立琅邪王妃褚氏为皇后。 东晋朝廷把晋安帝司马德宗安葬于休平陵。 夏兵攻陷蒲阪。

    夏兵进攻蒲阪,东晋毛德祖无力抵御,全军撤退到彭城。刘裕任命毛德祖为荥阳太守,戍守虎牢。

    夏主赫连勃勃杀害隐士韦祖思。

    夏主赫连勃勃征召京兆隐士韦祖思。韦祖思抵达后,过于谦恭害怕,赫连勃勃发怒说:“我以国士把你征召到长安来,你却以异族来对待我。你过去不拜见姚兴,如今为什么唯独要拜见我呢?我健在时,你就不认为我是帝王,我死后,你们这些玩弄文笔的人不知要把我安置在何等地位!”于是杀掉了他。

    夏主赫连勃勃回到统万城。

    夏国的文武大臣请求把都城迁至长安,夏主赫连勃勃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历代帝王定都的长安,土地肥沃,物产丰富,

    险固,然统万距魏境裁百余里,朕在长安,统万必危。若在统万,则魏必不敢济河而西。诸卿适未见此耳!”乃置南台于长安,以赫连录尚书事而还。

    勃勃性骄虐,视民如草芥,常置弓剑于侧,群臣迕视者凿其目,笑者决其唇,谏者先截其舌然后斩之。

    宗室司马楚之据长社。

    刘裕诛翦宗室之有才望者,楚之叔兄皆死,楚之亡匿蛮中。及从祖休之奔秦,楚之乃亡之汝、颍间,聚众以谋复仇。楚之少有英气,折节下士,有众万余,屯据长社。裕使沐谦往刺之,楚之待谦甚厚。谦未得间,乃夜称疾,欲因楚之问疾而刺之。楚之果自赍药往视,情意勤笃,谦不忍发,乃出匕首以状告曰:“将军深为刘裕所忌,愿勿轻率以自保全。”遂委身事之,为之防卫。转屯柏谷坞。

    夏四月,魏主嗣有事于东庙。

    助祭者数百国。

    西凉地震、星陨。

    凉公歆用刑过严,又好治宫室,从事中郎张显上疏曰:“凉土三分,势不支久。兼并之本在于务农,怀远之略莫如宽简。今阴阳失序,风雨乖和,是宜减膳彻悬,侧身修道。而更繁刑峻罚,缮筑不止,殆非所以致兴隆也。沮渠蒙逊胡夷之杰,内修政事,外礼英贤,攻战之际,身先士卒,百姓怀之,乐为之用。臣谓殿下非但不能平殄蒙逊,亦惧蒙逊

    地势险固,然而统万城相距魏国边境才一百余里,我在长安,统万城必定危险。如果在统万城,魏军绝不敢渡过黄河西上。你们正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于是,在长安设置南台,任命赫连璝录南台尚书事后回到统万城。

    赫连勃勃生性骄横暴虐,视百姓如草芥,常常把弓箭放在身侧,群臣中有对面直视他的人被挖去眼睛,对他发笑的人被戳破嘴唇,胆敢直言进谏的人先被割掉舌头,然后斩首。

    东晋皇族司马楚之驻守长社。

    刘裕斩除晋朝皇族中有才能名望的人,司马楚之的叔父、哥哥都未能幸免,他只好流亡到蛮人中躲藏起来。等到他的堂祖父司马休之投奔后秦时,司马楚之才逃亡到汝水、颍水流域,招集部众谋划复仇。司马楚之年轻且有威武气概,礼贤下士,拥有一万余人,驻扎长社。刘裕派沐谦前去刺杀司马楚之,司马楚之对待沐谦非常优厚。沐谦没有机会下手,便在夜间声称有病,想趁司马楚之询问病的当儿行刺。司马楚之果然亲自带药前往探视,情意真挚恳切,沐谦不忍心行动,于是取出匕首,如实相告司马楚之说:“刘裕非常忌恨将军,希望你不要轻率以保全自己。”说完,他便投身于司马楚之,担当防卫工作。随后,司马楚之由长社转移到柏谷坞驻守。

    夏四月,北魏明元帝拓跋嗣在白登山庙祭祀祖先。

    前来陪祭的有数百个部落酋长。

    西凉发生地震,出现陨星坠落。

    西凉公李歆施用刑罚过于苛刻,又喜欢营造宫殿,从事中郎张显上疏说:“凉州疆土三分,势必不会维持长久。军事兼并的根本在于发展农业,怀柔远方部族的策略莫过于宽容简便。如今阴阳失序,风雨失调,应该减少膳食,撤除乐器,全力以赴修道。但是现在却是刑罚更加繁重严峻,大兴土木,修造不止,这样大概不会导致国家兴隆。沮渠蒙逊是胡夷人的豪杰,对内整治政事,对外礼遇英贤,攻城略地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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