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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文学 www.mhwx.net,最快更新资治通鉴纲目[文白对照]最新章节!

    起辛卯(451)宋文帝元嘉二十八年、魏太武正平元年,尽乙巳(465)宋明帝泰始元年、魏高宗和平六年。凡一十五年。

    辛卯(451) 宋元嘉二十八,魏正平元年。

    春正月,魏师还。

    正月朔,魏主大会群臣于瓜步山上,班爵行赏有差。魏人缘江举火,左卫率尹弘言于宋主曰:“六夷如此,必走。”明日果掠居民,焚庐舍而去。

    宋主杀其弟义康。

    胡诞世之反也,江夏王义恭等奏义康数有怨言,摇动民听,故不逞之族因以生心。请徙义康广州。宋主先遣使语之,义康曰:“人生会死,吾岂爱生!必为乱阶,虽远何益!请死于此,耻复屡迁。”竟未及往。魏师在瓜步,人情恼惧。宋主虑不逞之人复奉义康为乱,太子劭及武陵王骏、尚书左仆射何尚之屡启宜早为之所,宋主乃遣中书舍人严龙就杀之。

    魏复取碻磝。

    宋江夏王义恭以碻磝不可守,召王玄谟还历城。魏人追击败之,遂取碻磝。

    魏主攻盱眙,宋将军臧质拒之,魏师退走。二月,过彭城,宋人追之,不及。

    辛卯(451) 宋元嘉二十八年,北魏正平元年。

    春正月,北魏军队撤退。

    正月初一,北魏太武帝在瓜步山上大会群臣,论功行赏,分别封爵升官。魏军沿长江北岸燃起火炬,左卫率尹弘对宋文帝说:“胡虏这样做,一定是要撤退了。”第二天,魏军果然劫掠当地居民,烧掉房屋后撤退。

    宋文帝刘义隆诛杀他的弟弟刘义康。

    胡诞世反叛,江夏王刘义恭等人奏报刘义康多次说怨愤的话,动摇百姓的视听,所以使一些遭到废黜而不得志的家族产生了野心。他们请求将刘义康贬斥到广州。宋文帝先派使者告诉了刘义康,刘义康说:“人的一生终究是要死的,我怎能贪生怕死!如果我一定要成为叛乱的因由,即使把我放逐到很远的地方,又会有什么好处呢!我请求死在这里,不愿再次受到被贬谪的耻辱。”刘义康最终没有前往广州。北魏军队开到瓜步,百姓万分恐惧。宋文帝担心不得志的人会拥戴刘义康再次叛乱,太子刘劭和武陵王刘骏、尚书左仆射何尚之也屡次提醒宋文帝应该尽早安置他,于是宋文帝派遣中书舍人严龙前去诛杀了刘义康。

    北魏军队再次攻取碻磝。

    宋江夏王刘义恭认为碻磝不可能守住,就征召王玄谟退还历城。魏军追击王玄谟的部队并打败了他们,于是夺取碻磝。

    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率军进攻盱眙,宋将军臧质奋起抵抗,魏军撤退。二月,魏军经过彭城,宋军追击他们,但没有追上。

    初,宋主闻有魏师,命广陵太守刘怀之逆烧城府、船乘,尽帅其民渡江。山阳太守萧僧珍敛民入城,台送粮仗诣盱眙及滑台者,以路不通,皆留山阳。僧珍又蓄陂水令满,须魏人至,决以灌之。魏人过山阳,不敢留,因攻盱眙。

    魏主就臧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魏主怒,筑长围,一夕而合,运东山土石以填堑,作浮桥于君山,绝水陆道。遗质书曰:“吾今所遣斗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羌。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羌死,减关中贼。卿若杀之,无所不利。”质复书曰:“省示具悉奸怀。尔自恃四足,屡犯边境。王玄谟退于东,申坦散于西,尔知其所以然邪?尔独不闻童谣之言乎?盖卯年未至,故以二军开饮江之路耳。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远,尔自送死,岂容复令尔生全,飨有桑乾哉!我本不图全,若天地无灵,力屈于尔,齑之、粉之、屠之、裂之,犹未足以谢本朝。尔智识及众力,岂能胜苻坚邪!今春雨已降,兵方四集,尔但安意攻城,粮乏见语,当出廪相贻。得所送剑刀,欲令我挥之尔身邪?”魏主大怒,作铁床,于其上施铁镵,曰:“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质又与魏众书曰:“尔语虏中诸士庶:佛狸见与书,相待如此。尔等正朔之民,何为自取糜灭?岂可不知转祸为福邪?”

    当初,宋文帝听说魏军将要入侵,命令广陵太守刘怀之预先放火烧掉城中官府和船只,率领全部百姓渡过长江。山阳太守萧僧珍将百姓聚集到山阳城内,朝廷运送粮食、武器到盱眙和滑台的官兵,因道路不通,也都留在山阳城内。萧僧珍又将山阳城附近的山坡池塘蓄满水,等到魏军到达时,决开池塘,放水淹灌魏军。北魏军队路过山阳,没敢驻留,于是去攻打盱眙。

    北魏太武帝向臧质索要好酒,臧质把尿撒在酒罐里送给他。太武帝大怒,下令修筑长围墙,一个晚上就修好了,又运来东山的土石填平壕沟,在君山上架起一座浮桥,切断盱眙的水陆通道。写信给臧质说:“我现在所派遣的攻城部队,都不是本国本族人,城东北是丁零人与胡人,城南是氐人和羌人。假如丁零人战死,正好可以减少常山、赵郡的贼寇;胡人战死,可以减少并州的贼寇;氐人和羌人战死,可以减少关中的贼寇。你如果杀死他们,对我们没有什么不利。”臧质回信说:“看了你的信,我完全明白了你的奸诈用心。你倚仗着四条腿,多次侵犯我国边境。王玄谟被你在东边击败,申坦在西边被你攻散,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童谣里所说的吗?只因卯年还没有到来,所以用两路大军为你们拓开了痛饮长江水的道路罢了。我奉命前来消灭你们,预定要到达白登山,可军队还没有走出多远,你就自己送死来了,怎能让你再活着回到桑乾河享受荣华富贵呢!我本来就不打算保全自己,如果天地没有显灵,被你打败,就是被剁成肉酱,碾成粉末,屠裂肢体,都不足以酬谢朝廷。你的智慧见识及军队的实力,怎能超过苻坚呢!现在已下起春雨,军队已集合起来,你尽管可以一意攻城,当你们粮食不够吃时,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打开粮仓馈赠你们。我已拿到你送来的刀剑,是不是打算让我挥刀杀你呢?”太武帝大怒,命令部下造了一个铁床,在上面安放铁锥,说:“攻破城池,抓住臧质,一定让他坐在这张床上。”臧质又给魏军写信说:“你们告诉胡虏中的各位士人百姓:佛狸拓跋焘写给我的信上,是这样对待你们。你们都是汉人,为什么要自取灭亡呢?怎么不知道转祸为福呢?”

    并写台格以与之云:“斩佛狸首,封万户侯,赐布、绢各万匹。”

    魏人以钩车钩城楼,城内系以縆,数百人唱呼引之,车不能退。既夜,缒桶悬卒出,截其钩,获之。明旦,又以冲车攻城,城土坚密,每至,颓落不过数升。魏人乃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杀伤万计,尸与城平。凡攻之三旬,不拔。会魏军中多疾疫,或告以建康遣水军自海入淮,又敕彭城断其归路。二月朔,魏主烧攻具退走。盱眙人欲追之,沈璞曰:“今兵不多,虽可固守,不可出战。但整舟楫,示若欲北渡者,以速其走,计不须实行也。”

    臧质以璞城主,使之上露版,璞固辞,归功于质。宋主闻,益嘉之。

    魏师过彭城,宋江夏王义恭震惧不敢击。或告:“虏驱南口万余,夕应宿安王陂,去城数十里,今追之,可悉得。”诸将皆请行,义恭不许。明日,驿使至,敕义恭悉力急追。魏师已远,义恭乃遣司马檀和之向萧城。魏人先已闻之,尽杀所驱者而去。

    宋令民遭寇者蠲。

    魏人凡破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杀掠不可胜计,丁壮者即加斩截,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所过郡县,赤地无余,春燕归巢于林木。魏之士马死伤亦过半,

    同时,臧质又把朝廷的悬赏数量写在信上告诉他们说:“砍下佛狸拓跋焘人头的,封为万户侯,赏赐棉布、丝绸各一万匹。”

    魏军用钩车钩住城楼,城内宋军用大铁索拴住钩车,几百名士兵高声呼喊拉住铁索,使魏军的钩车不能后退。到了晚上,宋军用大桶把军士从城上放下,截断魏军的钩车,缴获了钩车。第二天天亮,魏军又用冲车攻城,但城墙坚硬牢固,冲车每次冲撞,撞下的墙土不超过几升。于是魏军开始采用肉搏战术攻城,分士兵为几个梯队,轮番攻城,从城上摔下重又向上攻,没有一个人后退,被宋军杀伤的士兵数以万计,尸体堆积得与城墙一样高。魏军攻城三十天,仍未攻下。这时,又赶上魏军中流行瘟疫,有人报告说宋朝廷派水军从东海进入淮水,又命令彭城宋军切断魏军的退路。二月初一,太武帝下令焚烧攻城器具后撤退。盱眙守军打算追击,沈璞说:“现在,城内的兵力并不多,虽然可以固守城池,但不能出城追击作战。我们只要整治好船只,做出北渡淮水的样子,以促使魏军赶快离开,估计并不需要真的这样做。”

    臧质认为沈璞是盱眙城主,便让他向朝廷发出捷报,沈璞坚决推让,而把功劳归于臧质。宋文帝听说后,对沈璞愈加嘉许。

    魏军经过彭城,宋江夏王刘义恭震惊恐惧,不敢出击。有人报告说:“胡虏驱赶着南方一万多口人,晚上应该在安王陂住宿,离彭城只有几十里,现在去追击他们,可以全部俘获。”诸将领都请求追击,刘义恭却不允许。第二天,朝廷信使到了这里,宋文帝诏令刘义恭全力追击魏军。魏军已经走远,刘义恭就派司马檀和之向萧城追赶。魏军事先已知道这一消息,于是将驱赶的南方百姓全部杀掉后北撤。

    宋文帝刘义隆下诏免除遭受贼寇劫掠的百姓的田赋捐税。

    魏军共击破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遭到杀伤抢掠的人多得无法统计,他们抓到青壮年立即斩首或拦腰砍断,婴儿则用铁矛刺穿,挥舞铁矛进行游戏。魏军经过的郡县,荒芜人烟,归来的春燕只能在林木上筑巢。魏军人马战死战伤的也超过一半,

    国人皆尤之。

    宋主每命将出师,常授以成律、交战日时,是以将帅趑趄,莫敢自决。又江南白丁,轻进易退,此其所以败也。自是邑里萧条,元嘉之政衰矣。

    诏降太尉义恭为骠骑将军,镇军将军骏为北中郎将。

    初,魏主过彭城,遣语城中曰:“食尽且去,麦熟更来。”及期,江夏王义恭议欲芟麦,入保。参军王孝孙曰:“虏不能复来,既自可保。如其更至,此议亦不可立。百姓饥馑日久,方春,野采自资。一入保聚,饿死立至,民知必死,何可制耶!虏若必来,芟麦无晚。”长史张畅曰:“孝孙之议,实有可寻。”典签董元嗣进曰:“王录事议不可夺。”别驾王子夏曰:“此论诚然。”畅曰:“芟麦移民,可谓大议,一方安危,事系于此。子夏亲为州端,曾无异同,及闻元嗣之言,则欢笑酬答。阿意左右,何以事君!”请命孝孙弹之,义恭乃止。

    三月,魏主还平城。

    魏主还平城,饮至告庙,以降民五万余家分置近畿。

    魏以卢度世为中书侍郎。

    初,魏中书学生卢度世,坐崔浩事亡命,匿高阳郑罴家。吏囚罴子,掠治之。罴戒其子曰:“君子杀身成仁,

    北魏国人都有怨言。

    宋文帝每次命令将领们率兵出战,常常把已拟定好的作战计划、交战日期交给他们,因此将领们总是疑惧观望,不敢自己决断。另外,江南没有经过训练的士卒,随便进退,这也是宋军失败的原因。从此以后,刘宋城邑萧条衰败,元嘉时代的盛况日趋衰败。

    宋文帝下诏将太尉刘义恭降职为骠骑将军,镇军将军刘骏降职为北中郎将。

    当初,北魏太武帝拓跋焘经过彭城,派人告诉城中守军说:“我们的粮食吃完了,暂时回去,等到麦熟时再来。”麦子成熟时,江夏王刘义恭商议打算把麦子全部割光,将百姓迁入城内。参军王孝孙说:“胡虏不会再来,我们已经可以保全自己。如果他们又来了,这个打算也不能采用。百姓挨饿已有很长时间了,现在正是春天,他们会采食野菜来充饥。一旦把他们迁入城堡内,他们就会马上被饿死,老百姓知道自己会被饿死,我们怎么能控制他们呢!如果胡虏一定要来侵犯,到时我们再割麦子也不晚。”长史张畅说:“王孝孙的话实在有道理。”典签董元嗣也劝道:“王录事的意见是不可改变的。”别驾王子夏说:“这一见解,确实不错。”张畅说:“割麦移民,可以算作重要的决策,一个地方的安危都与此有关。王子夏身为一个州别驾,还没有发表意见,等到董元嗣发表见解,才露出笑容表示赞同。他这样阿谀奉迎,怎么能够事奉您呢!”他请王孝孙弹劾王子夏,刘义恭这才取消了原来的打算。

    三月,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回到平城。

    太武帝回到平城,在祖庙设下祭祀酒席,把征伐刘宋的战果祭告祖宗;同时,把刘宋的降民五万多家分别安置在京畿附近。

    北魏任命卢度世为中书侍郎。

    当初,北魏中书学生卢度世受崔浩事件牵连而逃走,躲藏在高阳人郑罴家中。高阳官吏收捕了郑罴的儿子,严刑拷打他,让他供认卢度世的下落。郑罴告诫他说:“君子应该杀身成仁,

    虽死不可言。”其子奉父命。吏以火其体,终不言而死。及魏主临江,问宋使者曰:“卢度世亡命,已应至彼。”使者曰:“不闻。”魏主乃赦度世,度世自出,魏主以为中书侍郎。度世为其弟娶郑罴妹以报德。

    夏四月,魏荆州刺史鲁爽及其弟秀奔宋。

    初,鲁宗之奔魏,其子轨为魏荆州刺史、襄阳公,镇长社,常思南归,以昔杀刘康祖及徐湛之之父,故不敢来。轨卒,子爽袭父官爵。爽少有武干,与弟中书郎秀皆有宠于魏主。既而有罪,魏主诘责之。爽、秀惧诛,杀魏戍兵,帅部曲千余家奔汝南,请降于宋。宋主大喜,以爽为司州刺史,镇义阳,秀为颍川太守。魏人毁其坟墓。徐湛之以为庙筭远图,特所奖纳,不敢苟申私怨,乞屏居田里,不许。

    宋以何尚之为尚书令,徐湛之为仆射。

    尚之以湛之国戚,任遇隆重,每事推之,朝事悉归湛之。

    魏更定律令。

    魏主命太子少傅游雅、中书侍郎胡方回等更定律令,增损,凡三百九十一条。

    夏六月,魏太子晃卒。

    魏太子晃监国,颇信任左右,营园田,收其利。高允谏曰:“天地无私,故能覆载;王者无私,故能容养。今殿下国

    即使被打死,你也不能说出来。”郑罴的儿子听从父亲的话,坚守秘密。官吏们用火烧他的身体,他最终也不肯招供,被活活烧死。后来太武帝到达长江北岸时,问刘宋的使者说:“卢度世逃走了,应该已经到了你们那里。”宋使者说:“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太武帝于是赦免卢度世,卢度世这才敢露面,太武帝任命他为中书侍郎。卢度世为了报答郑家的恩德,让自己的弟弟娶了郑罴的妹妹。

    夏四月,北魏荆州刺史鲁爽和弟弟鲁秀投奔刘宋。

    当初,鲁宗之投奔北魏后,他的儿子鲁轨被任命为北魏的荆州刺史、襄阳公,镇守长社,常常想着回到南方,但因为当年杀了刘康祖和徐湛之的父亲,所以不敢回去。鲁轨去世后,他的儿子鲁爽继承了父亲的官爵。鲁爽从小就有武略才干,他和弟弟鲁秀都受到北魏太武帝的宠信。但不久兄弟二人都犯了罪,被太武帝责问。鲁爽、鲁秀害怕会被诛杀,于是杀了北魏的戍守士卒,率领部下一千多家投奔汝南,请求归降刘宋。宋文帝非常高兴,任命鲁爽为司州刺史,镇守义阳,鲁秀为颍川太守。北魏人捣毁了鲁家的坟墓。徐湛之知道朝廷是为了国家的长远利益,才对他们特别奖赏优待,所以自己不敢有报私仇的想法,请求辞官回乡隐居,宋文帝没有准许。

    宋文帝刘义隆任命何尚之为尚书令,徐湛之为仆射。

    因为徐湛之是皇亲国戚,深得宋文帝的宠信和重用,所以每次遇到大事,何尚之都让徐湛之处理,朝廷大事全由徐湛之一人去裁决。

    北魏修订律令。

    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令太子少傅游雅、中书侍郎胡方回等人修订律令,更定补充之后的律令共三百九十一条。

    夏六月,北魏皇太子拓跋晃去世。

    北魏太子拓跋晃主持国家事务,十分信任自己的左右亲近,他营造庄园农田,坐收利润。高允劝告说:“天地无私,所以能覆盖承载万物;帝王无私,所以能宽容养育百姓。现今殿下您是一国

    之储贰,万方所则,而营立私田,畜养鸡犬,乃至酤贩市廛,与民争利,谤声流布,不可追掩。夫天下者,殿下之天下,富有四海,何求而无?乃与贩夫贩妇竞此尺寸之利乎!昔虢之将亡,神赐之土田,汉灵帝私立府藏,皆有颠覆之祸。前鉴若此,甚可畏也。武王爱周、邵、齐、毕,所以王天下;殷纣爱飞廉、恶来,所以丧其国。东宫俊乂不少,顷来侍御左右者,恐非在朝之选。愿殿下斥去佞邪,亲近忠良,所在田园,分给贫下,贩卖之物,以时收散。如此,休声日至,谤议可除矣。”不听。

    太子为政精察,而中常侍宗爱性险暴,多不法,晃恶之。给事中仇尼道盛有宠于晃,与爱不协。爱恐为所纠,遂构其罪。魏主怒,斩道盛于都街,东宫官属多坐死,晃以忧卒,谥曰景穆。魏主徐知其无罪,悔之,欲封其子濬为高阳王,既而以皇孙王嫡,不当为藩王,乃止。时濬生四年,聪达过人,魏主爱之,常置左右。

    秋,宋青冀刺史萧斌、将军王玄谟以罪免。

    坐退败也。宋主问沈庆之曰:“斌欲斩玄谟而卿止之,何也?”对曰:“诸将奔退,莫不惧罪,自归而死,将至逃散,故止之。”

    宋、魏复通好。 宋以王僧绰为侍中。

    僧绰,昙首之子也,幼有大成之度,众皆以国器许之。好学,有思理,练悉朝典,为吏部郎,谙悉人物,举拔咸得其分。

    的储君,是天下各方效法的典范,却私下经营个人的田地,养鸡养狗,甚至让人到集市上设摊贩卖,与百姓争利,导致诽谤您的话到处流传,无法加以掩盖。天下是您的天下,富有四海,要什么会没有呢?何至于去和贩夫贩妇们争夺这尺寸之利呢!过去,虢国快要灭亡时,神灵将土地赐给了它,汉灵帝私下设立存储财物的仓库,都遭到了颠覆的灾祸。像这样的前车之鉴,非常可怕。周武王宠信周公、邵公、齐公、毕公,所以能称王天下;而殷纣王宠爱飞廉、恶来,所以丧国。太子宫中的俊杰之士不少,可近来在您左右事奉的人,恐怕不能成为治理朝政的合适人选。盼望殿下排斥奸佞之徒,亲近忠良之士,将所占的田园,分给贫苦百姓,将贩卖的东西,马上收来散发给百姓。倘能如此,则美好的声誉会马上到来,诽谤的议论也就自然消除了。”拓跋晃不听劝告。

    拓跋晃为政精明洞察,而中常侍宗爱却性情阴险暴躁,多有不法行为,拓跋晃厌恶他。给事中仇尼道盛为拓跋晃所宠信,与宗爱不和。宗爱害怕自己被仇尼道盛揭发,就编造仇尼道盛的罪名,告发了他。太武帝大怒,将仇尼道盛斩杀在街市上,东宫的官属有很多也被牵连而遭斩杀,拓跋晃因忧虑而去世,谥号景穆。太武帝后来才慢慢知道拓跋晃并没有犯法,感到非常后悔,想加封拓跋晃的儿子拓跋濬为高阳王,不久,因为拓跋濬是皇室中的嫡皇孙,不应当封为藩王,因此取消了这一封号。这时拓跋濬四岁,聪慧过人,太武帝很喜欢他,常常把他带在身边。

    秋季,刘宋青冀刺史萧斌、将军王玄谟因有罪被免职。

    萧斌、王玄谟都是因为打了败仗后退而被免职。宋文帝问沈庆之:“萧斌打算斩了王玄谟,你劝阻他,为什么?”沈庆之说:“各位将领都后退逃走,谁都害怕受到惩罚,如果自己回来了却要被处死,就会造成大军的崩溃,所以我阻止了萧斌。”

    刘宋、北魏重新修好。 宋文帝刘义隆任命王僧绰为侍中。

    王僧绰是王昙首的儿子,从小就胸怀大度,大家都认为他将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他好学,有才思情致,熟悉朝廷的典章制度,任职吏部郎时,了解各种人才,推荐选拔的官吏都十分称职。

    及为侍中,年二十九,沉深有局度,不以才能高人。宋主以其年少,欲以后事托之,朝政大小,皆与参焉。宋主始亲政事,委任王华、王昙首、殷景仁、谢弘微、刘湛,次则范晔、沈演之、庾炳之,最后江湛、徐湛之、何瑀之及僧绰,凡十二人。

    壬辰(452) 宋元嘉二十九,魏高宗文成帝濬兴安元年。

    春二月,魏宦者宗爱弑其君焘,而立南安王余。

    魏世祖追悼景穆太子不已,宗爱惧诛,二月,弑之。仆射兰延、和疋、薛提等秘不发丧。延、疋以濬冲幼,欲立长君。征秦王翰,置之秘室。提以濬嫡孙不可废,议久不决。宗爱知之,自以得罪于景穆太子,而素恶翰,善南安王余,乃秘迎余,矫皇后令召延等,而使宦者持兵伏禁中,以次收缚斩之,杀翰立余。余以爱为大司马、大将军。翰、余皆世祖之子也。

    夏五月,宋人侵魏。

    宋主闻魏世祖殂,更谋北伐,鲁爽等复劝之。太子中庶子何偃以为:“淮、泗数州,疮痍未复,不宜轻动。”不从。

    五月,遣萧思话督张永等向碻磝,鲁爽、鲁秀、程天祚将荆州甲士四万出许、洛,雍州刺史臧质帅所领趣潼关。沈庆之固谏,宋主不使行。

    他任职侍中时才二十九岁,稳重深沉,处事有节,不因才能比别人高而傲慢。因为他年轻,宋文帝打算把自己的身后之事托付给他,所以朝廷的大小事宜,他都参与讨论裁决。宋文帝刚刚开始亲自处理政事时,最信任的是王华、王昙首、殷景仁、谢弘微、刘湛,然后是范晔、沈演之、庾炳之,最后是江湛、徐湛之、何瑀之以及王僧绰等共十二人。

    壬辰(452) 宋元嘉二十九年,北魏高宗文成帝拓跋濬兴安元年。

    春二月,北魏宦官宗爱杀死太武帝拓跋焘,拥立南安王拓跋余登基。

    北魏太武帝一直在追思哀悼太子拓跋晃,宗爱害怕自己被诛杀,二月,刺杀了太武帝。仆射兰延、和疋、薛提等人秘不发丧。兰延、和疋认为皇嫡孙拓跋濬年幼,打算拥立一个年纪稍大的君王。于是征召秦王拓跋翰,把他安置在一个密室里。但薛提认为拓跋濬是嫡皇孙,不应该废黜,所以讨论了很久也没有定下来。宗爱知道后,自认为已得罪于太子拓跋晃,而且向来讨厌拓跋翰,与南安王拓跋余关系友善,于是他秘密迎来拓跋余,假借皇后的命令召见兰延等人,私下派宦官带兵在宫中埋伏起来,把兰延等人一个个抓起来杀了,接着又杀了拓跋翰,拥立拓跋余登皇帝位。拓跋余任命宗爱为大司马、大将军。拓跋翰、拓跋余都是太武帝的儿子。

    夏五月,刘宋军侵略北魏。

    宋文帝听说北魏太武帝拓跋焘去世的消息后,打算再次北伐,鲁爽等人又劝勉他。太子中庶子何偃认为:“淮水、泗水几个州郡遭受北魏入侵的创伤还没有恢复,不应该轻易发兵。”宋文帝不从。

    五月,宋文帝派遣萧思话督统张永等人向碻磝进发,派鲁爽、鲁秀、程天祚率领荆州士卒四万人向许昌、洛阳进发,雍州刺史臧质率领部将向潼关进发。沈庆之再三劝谏停止北伐,于是宋文帝没派他率军出征。

    青州刺史刘兴祖上言,以为:“河南阻饥,野无所掠。脱诸城固守,非旬月可拔。稽留大众,转轮方劳。应机乘势,事存急速。今伪帅始死,兼逼暑时,国内猜扰,不暇远赴,愚谓宜长驱中山,据其关要。冀州以北,民人尚丰,兼麦已向熟,因资为易。若中州震动,黄河以南自当消溃。臣请发青、冀兵入其心腹,若前驱克胜,则众军宜一时济河,并建司牧,抚柔初附。西拒太行,北塞军都,因事指麾,随宜加授。若能成功,清壹可待;若不克捷,不为大伤。”宋主意止存河南,亦不从。又使侍郎徐爰随军向碻磝,衔中旨授诸将方略,临时宣示。

    宋尚书令何尚之致仕,寻复起视事。

    尚之以老请致仕,退居方山。议者咸谓尚之不能固志。既而诏书敦谕数四,果起视事。袁淑录自古隐士有迹无名者为《真伪传》以嗤之。

    宋太子劭、始兴王濬巫蛊事觉,赦不诛。

    初,潘淑妃生始兴王濬,元皇后恚恨而殂,淑妃专总内政。由是太子劭深恶淑妃及濬。濬惧,曲意事劭,劭更与之善。

    吴兴巫严道育自言能役使鬼物,因东阳公主婢王鹦鹉出入主家,主与劭、濬信惑之。劭、濬多过失,数为宋主所

    青州刺史刘兴祖上疏,认为:“黄河以南百姓饥荒,千里荒野找不到可吃的东西。如果北魏各城守军固守不退,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够攻下的。数万大军被困在城外,粮食物资的补给也很困难。因此应该抓住时机,乘胜前进,以求速战速决。现在伪魏的统帅刚死,加上快到酷暑盛夏季节,趁着他们内部互相怀疑猜忌,还来不及派兵远征之时,我认为应该长驱直入中山,占领这个险要之地。冀州以北,百姓生活尚算丰裕,加上正是麦子成熟的季节,靠这些粮食供应我们,事情就好办多了。如果中州震动起来,北魏黄河以南的州郡自然会土崩瓦解。我请求派遣青州、冀州士卒,攻入北魏的心腹地带,如果前锋部队克敌制胜,那么后面的大军应该渡过黄河北上,所到之处,马上建立州府,派官安抚刚刚归附的百姓。这样,我们西部依据太行山,北部在军都设防,根据情况加以指挥,依照功勋大小加封官职。如果能够成功,天下统一的日子就可以期待了;如果没有成功,也不会有大的损失。”宋文帝只想收回黄河以南的土地,所以也没有接受这个建议。宋文帝又派侍郎徐爰随大军一起向碻磝进发,让他带着圣旨,到交战时再把自己定好的方针策略授给各位将领。

    刘宋尚书令何尚之去职退休,不久又被宋文帝刘义隆征召回朝处理政务。

    何尚之因为年事已高,请求退职,去方山隐居。但人们都议论说他不会固守这个信念。不久,宋文帝前后四次下诏敦促他回朝,何尚之果然又复官处理事务。袁淑收录自古以来有事迹而不知姓名的隐士,编成《真伪传》一书,以此来讥笑何尚之。

    宋太子刘劭、始兴王刘濬施巫蛊之事败露,被赦罪免死。

    当初,潘淑妃生下始兴王刘濬,元皇后怨恨而死,潘淑妃始得总管宫内事务。因此太子刘劭非常痛恨潘淑妃及刘濬。刘濬为此而害怕,曲意事奉讨好刘劭,刘劭就与刘濬友善起来。

    吴兴女巫严道育自称能驱神弄鬼,因为东阳公主的婢女王鹦鹉的引见,她得以出入公主家门,东阳公主和刘劭、刘濬都对严道育的巫术深信不疑。刘劭、刘濬二人多次犯下过失,被宋文帝

    诘责,使道育祈请,号曰天师。后遂与道育、鹦鹉及主奴陈天与、黄门陈庆国共为巫蛊,琢玉为宋主形像,埋于含章殿前。劭补天与为队主。

    宋主让之曰:“汝所用队主副,并是奴邪?”劭惧,以书告濬。濬复书曰:“彼人若所为不已,正可促其余命,或是大庆之渐耳。”

    鹦鹉先与天与通,恐事泄,白劭密杀之。庆国惧曰:“巫蛊事,唯我与天与宣传往来。今天与死,我其危哉!”乃白其事,宋主大惊,即遣收鹦鹉,封籍其家,得劭、濬书及所埋玉人,命有司穷治其事。道育亡命,捕之不获。宋主惋叹弥日,遣中使切责劭、濬。劭、濬惶惧陈谢。宋主虽怒甚,犹未忍罪也。

    秋八月,宋攻魏碻磝,不克而退。雍州兵进至虎牢,引还。

    诸军攻碻磝,累旬不拔。八月,魏人夜自地道潜出,烧营及攻具。张永夜撤围退军,不告诸将,士卒惊扰。魏人乘之,死伤涂地。萧思话自往增兵力攻,旬余不拔。时青、徐不稔,军食乏,思话命诸军皆退屯历城。

    鲁爽至长社,魏戍主弃城走。臧质遣司马柳元景帅参军薛安都等向潼关。梁州刺史刘秀之遣司马马汪与参军萧道成将兵向长安。道成,承之之子也。魏将军封礼自浢津南渡赴弘农。九月,鲁爽与魏拓跋仆兰战于大索,破之,进攻虎牢,闻碻磝败退,与元景等皆引还。

    斥责,于是二人让严道育祈求鬼神帮助,为她立号,称她天师。从此以后,刘劭、刘濬就和严道育、王鹦鹉及东阳公主的家奴陈天与、黄门陈庆国共同用巫术蛊惑人心,他们用玉石雕刻了一尊宋文帝的雕像,把它埋在含章殿前。刘劭又将陈天与增补为队主。

    宋文帝责怪刘劭说:“你所任用的队主,队副,怎么都是家奴?”刘劭害怕了,写信告诉刘濬。刘濬回信说:“他如果老是这么做,正可以促使他自己早日毙命,也许是大庆的日子即将到来了。”

    王鹦鹉早先曾和陈天与私通,她害怕奸情泄露,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刘劭,刘劭暗地里派人把陈天与杀了。陈庆国畏惧地说:“巫术害人的事,只有我和陈天与往来传达。现在陈天与死了,我也危险。”于是他将这些情况都报告了宋文帝,宋文帝大为吃惊,马上派人逮捕了王鹦鹉,查封了她的家,找到了刘劭、刘濬二人的往来信件及埋在含章殿前的玉人,下令有关部门对此事严加追查。严道育逃走,没有抓到。宋文帝对此事慨叹终日,并派中使严厉斥责刘劭、刘濬二人,刘劭和刘濬惊慌恐惧,连连认罪。宋文帝虽然十分气愤,但还是不忍心惩治他们。

    秋八月,刘宋军进攻碻磝,没有攻克,全军撤退。雍州士卒攻到虎牢,也率军撤退。

    刘宋各路军队进攻碻磝,几十天也未能攻克。八月,北魏军夜里从地道里偷偷出来,烧毁了宋军军营和攻城器械。张永率军乘夜后撤,没有通知其他将领,士卒们都惊慌起来。魏军趁机反攻,宋军死伤遍地。萧思话亲自率军增援,力攻碻磝,十几天仍未攻下。当时,青州、徐州庄稼收成不好,军中缺乏粮食,萧思话只好命令各路军队全都撤退到历城驻扎。

    鲁爽率军抵达长社,北魏守将弃城逃走。臧质派遣司马柳元景率领参军薛安都等向潼关进攻。梁州刺史刘秀之派遣司马马汪和参军萧道成率兵向长安进攻。萧道成是萧承之的儿子。北魏将军封礼自浢津渡过黄河,往南赶赴弘农。九月,鲁爽与北魏拓跋仆兰在大索交战,宋军击败魏军,然后进攻虎牢,鲁爽听说萧思话在碻磝败退,就和柳元景等都率军撤退。

    吐谷浑王慕利延卒,拾寅立。

    拾寅始居伏罗川,遣使请命于宋、魏。宋以为河南王,魏以为西平王。

    冬十月,魏宗爱弑其君余。魏主濬立,讨爱,诛之。

    魏南安隐王余自以违次而立,厚赐群下,欲以收众心。旬月之间,府藏虚竭。又好酣饮及声乐、畋猎,不恤政事。宗爱为宰相,录三省,总宿卫,坐召公卿,专恣日甚。余患之,谋夺其权,爱愤怒。余以十月朔夜祭东庙,爱使小黄门贾周等就弑,而秘之,唯羽林郎中刘尼知之。劝爱立皇孙濬,爱惊曰:“君大痴人!皇孙若立,岂忘正平时事乎?”尼恐爱为变,密告殿中尚书源贺。贺时与尼俱典兵宿卫,乃与尚书陆丽谋曰:“宗爱既立南安,还复杀之。今又不立皇孙,将不利于社稷。”遂定谋共立濬。丽,俟之子也。

    贺与尚书长孙渴侯严兵守卫,使尼、丽迎濬于苑中。尼驰还东庙,大呼:“宗爱杀南安王,大逆不道,皇孙已登大位,有诏,宿卫之士皆还宫!”众咸呼“万岁”,遂执宗爱、贾周等,勒兵入,奉皇孙即位。杀爱、周,具五刑,夷三族。追尊景穆太子为皇帝,立乳母常氏为保太后。

    宋西阳蛮反,遣沈庆之讨之。 魏杀其外都大官古弼、张黎。

    魏南安王余之立也,以弼为司徒、黎为太尉。及是黜为外都大官,坐有怨言,皆被诛。

    吐谷浑国王慕容慕利延去世,慕容拾寅继承王位。

    慕容拾寅开始居住在伏罗川,派使节分别前往刘宋和北魏请求封赏。刘宋任命他为河南王,北魏则任命他为西平王。

    冬十月,北魏宗爱杀死国王拓跋余。拓跋濬即帝位,讨伐、斩杀宗爱。

    北魏南安隐王拓跋余认为自己是没有按照长幼顺序当的皇帝,就对群臣赏赐重礼,打算以此收买人心。旬月之间,就使国库空虚。拓跋余又喜好饮酒,每日纵情声色和狩猎,不过问朝廷政事。宗爱身为宰相,总管三省政务和皇室警卫事务,动辄召唤公卿大臣,日益专权跋扈。拓跋余对此深为忧患,谋划夺去他的大权,宗爱知道后非常愤怒。十月初一,拓跋余夜里前往东庙祭祀,宗爱派遣小黄门贾周等人杀害拓跋余,然后封锁了这个消息,只有羽林郎中刘尼知道。刘尼劝宗爱拥立皇孙拓跋濬为帝,宗爱大惊,说:“你真是一个大白痴!如果立皇孙,他怎么能够忘记正平年景穆太子的事呢?”刘尼害怕宗爱作乱,就把这件事偷偷告诉了殿中尚书源贺。源贺此时和刘尼共同领兵负责宫廷的禁卫,他就同尚书陆丽商议说:“宗爱已经拥立南安王做了皇帝,又杀了他。如今又不让皇孙登基,这对国家将是不利的。”于是商定共同拥立拓跋濬。陆丽是陆俟的儿子。

    源贺与尚书长孙渴侯率兵严守皇宫,派刘尼、陆丽将拓跋濬迎到鹿苑。刘尼骑马跑回东庙,大喊道:“宗爱杀了南安王,大逆不道,现在皇孙已登帝位,下诏命令宿卫士卒都返回宫中!”大家都高喊“万岁”,于是逮捕了宗爱、贾周等人,率兵入宫,拥立拓跋濬即位。随后,杀了宗爱、贾周,二人都被处以五刑,夷灭三族。追尊景穆太子为皇帝,封乳母常氏为保太后。

    刘宋西阳蛮族百姓造反,宋文帝刘义隆派沈庆之率兵前往讨伐。 北魏诛杀外都大官古弼、张黎二人。

    北魏南安王拓跋余即帝位,任命古弼为司徒、张黎为太尉。等拓跋濬登基,将二人贬为外都大官,二人因口出怨言获罪,都被杀。

    魏陇西屠各叛,讨平之。 魏复建佛图,听民出家。

    魏世祖晚年,佛禁稍弛,民间往往有私习者。至是,群臣多请复之,乃诏州郡县,各听建佛图一区。民欲为沙门者,听出家,大州五十人,小州四十人。于是向之所毁,率皆修复。魏主亲为沙门下发。

    魏以周忸为太尉,陆丽为司徒,杜元宝为司空。忸寻坐事,赐死。

    丽以迎立之功,受心膂之寄,朝臣无出其右者。赐爵平原王,丽辞曰:“陛下国之正统,当承基绪,效顺奉迎,臣子常职。不敢慆天之功,以干大赏。”魏主不许。丽曰:“臣父奉事先朝,忠勤著效。今年逼桑榆,愿以臣爵授之。”魏主曰:“朕岂不能使卿父子为二王邪?”乃进其父建业公俟爵为东平王。

    班赐群臣,使源贺任意取之,贺辞曰:“南北未宾,府库不可虚。”固与之,乃取戎马一匹。魏主之立也,高允预其谋,丽等皆受赏,而不及允,允终身不言。

    忸坐事赐死。时魏法深峻,贺奏:“谋反之家,男子十三以下本不预谋者,宜免死没官。”从之。

    魏行《玄始历》。

    初,魏入中原,用《景初历》,世祖克沮渠氏,得赵《玄始历》,时人以为密。是岁始行之。

    北魏陇西屠各族百姓起兵反叛,被平息。 北魏恢复建立寺庙,任由百姓出家。

    北魏太武帝晚年,稍微放松对佛教的禁令,民间往往有私下信奉佛教的人。文成帝即位后,群臣请求恢复佛教,于是文成帝诏令各州郡县可以建立一座寺庙。百姓有打算出家为僧的,允许随意出家,大州可以有五十人,小州四十人。于是,过去毁掉的寺庙都被修复。文成帝还亲自为出家者剃去头发。

    北魏任命周忸为太尉,陆丽为司徒,杜元宝为司空。不久,周忸因罪被勒令自杀。

    陆丽因为有迎立文成帝拓跋濬的功劳,被文成帝视为心腹,在朝廷大臣中没有人能比得上。文成帝封他为平原王,陆丽推辞说:“陛下是国家的正统,应当继承皇位,效忠奉迎陛下,是臣下的分内之事。我不敢贪恋如此天大的功劳,得到您的重赏。”文成帝不答应。陆丽说:“我的父亲事奉先帝,以忠效、勤奋而著称。今年他已接近桑榆晚年,我请求把这个爵位授给他。”文成帝说:“朕难道不能让你们父子二人都封为王公吗?”于是封赐陆丽的父亲、建业公陆俟为东平王。

    然后,文成帝又对群臣依次封赏,又让源贺任意挑选官爵,源贺辞让说:“国家的南北两方还都没有平定,国库不能空虚。”文成帝坚持要送给他一些东西,源贺只好取了一匹战马。文成帝能够登基,高允也参加了谋划,陆丽等人都被封赏,只有高允没有得到,但高允终身都没有什么怨言。

    周忸因犯罪被强令自杀。当时,北魏刑法非常严酷,源贺上奏说:“谋反者的家人,男子在十三岁以下,又没有参与谋反的,应该免去死刑,取消继承官爵的权利。”文成帝听从了他的建议。

    北魏开始推行《玄始历》。

    当初,北魏进入中原时,使用《景初历》,太武帝战胜北凉沮渠氏后,得到赵所编著的《玄始历》,当时人们认为它很精密。这一年,北魏开始实行《玄始历》。

    癸巳(453) 宋元嘉三十,魏兴安二年。

    春正月,宋以始兴王濬为荆州刺史。

    初,濬以南徐刺史镇京口,求为荆州,宋主许之。濬还京口治行,而巫蛊事觉,宋主怒未解,故濬久留京口。既除荆州,乃听入朝。

    宋遣武陵王骏统诸军讨西阳蛮。 二月,宋太子劭弑其君义隆及其左卫率袁淑、仆射徐湛之、尚书江湛而自立,以何尚之为司空。

    严道育之亡命也,搜捕甚急,道育匿于东宫,又随始兴王濬至京口。濬入朝,复载还东宫。捕得其婢,云道育随征北还都。宋主乃命京口送婢,须至检覆。

    乃废太子劭,赐濬死。先与王僧绰谋之,使寻汉魏典故,送徐湛之、江湛。武陵王骏素无宠,故屡出外藩,南平王铄、建平王宏皆为宋主所爱。铄妃,江湛之妹,随王诞妃,徐湛之之女也。湛劝立铄,湛之欲立诞,僧绰曰:“建立之事,仰由圣怀。臣谓唯宜速断,不可稽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愿以义割恩,略小不忍。不尔便应坦怀如初,无烦疑论。事机虽密,易致宣广,不可使难生虑表,取笑千载。”宋主曰:“卿可谓能断大事。然此事至重,不可不殷勤三思。且彭城始亡,人将谓我无复慈爱之道。”僧绰曰:“臣恐千载之后,言陛下唯能裁弟,不能裁儿。”宋主默然。

    癸巳(453) 宋元嘉三十年,北魏兴安二年。

    春正月,宋文帝刘义隆任命始兴王刘濬为荆州刺史。

    当初,刘濬担任南徐州刺史,镇守京口,他请求宋文帝将他改任为荆州刺史,宋文帝答应了他。刘濬回京口打点行装时,他参与巫术害人的事情暴露,宋文帝的怒气一直没有消除,所以刘濬长时间在京口滞留。直到这次荆州刺史的任命下达后,才允许他入朝晋见。

    宋文帝刘义隆派遣武陵王刘骏率领各路大军讨伐西阳反叛蛮人。二月,宋太子刘劭杀死宋文帝及左卫率袁淑、仆射徐湛之、尚书江湛,自立为皇帝,任命何尚之为司空。

    严道育逃走之后,宋文帝派人严加搜捕,严道育躲藏在东宫,后来又随始兴王刘濬来到京口。刘濬回朝晋见时,又把她随车载回到东宫。士卒抓到了严道育的婢女,婢女供出严道育已随征北将军刘濬回到京都。宋文帝命令京口方面把婢女押送京师,等婢女到后,进行调查。

    宋文帝打算废黜太子刘劭,诏令刘濬自杀。事先和王僧绰商议,让他查找汉魏以来有关同类事情的例子,再分送徐湛之、江湛过目。武陵王刘骏向来不受宋文帝宠爱,所以屡次到外地做官,而南平王刘铄、建平王刘宏二人都蒙受宋文帝宠爱。刘铄的妃子是江湛的妹妹,随王刘诞的妃子是徐湛之的女儿。江湛鼓动宋文帝立刘铄为太子,徐湛之则想立刘涎为太子,王僧绰说:“封立太子之事,应由陛下定夺。我认为应该从速决断,不能拖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但愿陛下以大义割舍恩情,不要不忍于一些小事。不然就应该像当初那样胸怀坦荡,不要怀疑自己的儿子。这件事虽然很秘密,但也容易泄露出去,不能让灾难发生在您的意料之外,被后世千年取笑。”宋文帝说:“你可算得上是一个能断大事的人。但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不小心谨慎,三思而后行。况且彭城王刘义康刚刚去世,我再废黜太子,世人将会说我不再有慈爱之心了。”王僧绰说:“我恐怕千年以后,人们会说您只会制裁弟弟,而不能制裁儿子。”宋文帝沉默不语。

    江湛出谓僧绰曰:“卿向言将不太伤切直!”僧绰曰:“弟亦恨君不直!”

    铄自寿阳入朝失旨,宋主欲立宏,嫌其非次,是以议久不决。与湛之屏人语,或连日累夕,常使湛之自秉烛绕壁检行,虑有窃听者。既而以其谋告潘淑妃,妃以告濬,濬驰报劭,劭乃谋为逆。

    初,宋主以宗室强盛,虑有内难,特加东宫兵,使与羽林相若,至有实甲万人。劭性黠而刚猛,宋主深倚之。及将作乱,每夜飨将士,或亲行酒。僧绰密以闻。会严道育婢将至,劭诈伪诏,豫加部勒,云有所讨,夜呼前中庶子萧斌、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入宫,流涕谓曰:“主上信谗,将见罪废。内省无过,不能受枉。明旦当行大事,望相与戮力。”因起遍拜之,众惊愕,莫能对。久之,淑、斌皆曰:“自古无此,愿加善思。”劭怒变色。斌惧曰:“当竭身奉令。”淑叱之曰:“卿便谓殿下真有是邪?殿下幼尝患风,今疾动耳。”劭愈怒,因眄淑曰:“事当克不?”淑曰:“居不疑之地,何患不克,但既克之后,不为天地所容,大祸亦旋至耳。假有此谋,犹将可息。”左右引淑出,曰:“此何事,而云可罢乎!”淑还省,绕床行至四更乃寝。

    出了宫门以后,江湛对王僧绰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恐怕太显得恳切率直了!”王僧绰说:“我也很遗憾你太不切直了!”

    刘铄从寿阳入朝晋见时,得罪了宋文帝,宋文帝打算封立刘宏,但又担心不合长幼次序,所以商议很久也决定不下来。宋文帝有时整天整夜地屏退旁人和徐湛之秘密商议,还经常让徐湛之亲自举着蜡烛,绕着墙壁进行检察,害怕有人窃听。随后,宋文帝把他的计划告诉了潘淑妃,潘淑妃告诉了刘濬,刘濬马上转告刘劭,于是刘劭阴谋造反。

    当初,宋文帝认为皇亲宗室力量强盛,担心发生内乱,因而特别加强了东宫太子的兵力,使其与羽林禁卫军的兵力差不多,到此时实际兵力已达一万人。刘劭性情狡黠又刚烈勇猛,宋文帝深深地依赖着他。刘劭即将反叛之前,每天晚上都要设宴招待部下将士,有时还亲自敬酒。王僧绰秘密地把这些事报告给宋文帝。适逢严道育的婢女就要被押解到京,刘劭伪造宋文帝的诏书,事先对部下加以安排,声言有战事,需要出征,又在深夜传唤前中庶子萧斌、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前来东宫,哭着对他们说:“主上听信谗言,就要把我治罪废黜。我扪心自问,并没有什么过失,不能忍受这样的冤枉。明天一早,我就要做一件大事,希望各位和我共同努力。”刘劭于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在座各位一一下拜,大家都非常震惊,没有人能够答话。过了很长时间,袁淑、萧斌都说:“自古以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希望您再加慎重考虑。”刘劭听后大怒,脸色也变了。萧斌害怕了,说:“我们应当竭尽全力执行您的命令。”袁淑斥责道:“你们以为殿下真的要这么做吗?殿下幼年时曾得过疯病,现在大概是疯病发作了。”刘劭愈加愤怒,斜眼看着袁淑说:“你说这件事能不能成功?”袁淑说:“您现在处在不被人怀疑的地位,不用担心不成功,只是您成功之后,不会被天地所容,大祸也会马上到来。如果您真的有这个计划,现在还可以收回来。”刘劭的左右部下把袁淑拉出去,说:“这是什么事情,你还说可以半途而废呢!”袁淑回到左卫率府,绕着床铺来回走动,直到四更才入睡。

    明日,宫门未开,劭以朱衣加戎服上,乘画轮车与萧斌同载,呼袁淑甚急,淑眠不起,劭停车催之。淑徐起,至车后,劭使登车,又辞不上,劭命杀之。门开而入。旧制东宫队不得入城。劭以伪诏示门卫曰:“受敕有所收讨。”令后队速来。张超之等数十人驰入斋阁,拔刀径上合殿。宋主其夜与徐湛之屏人语至旦,烛犹未灭,卫兵尚未起。宋主见超之入,举几捍之,五指皆落,遂弑之。湛之惊起,兵人杀之。劭出坐东堂。江湛闻喧噪声,叹曰:“不用王僧绰言,以至于此。”劭遣兵杀之。左细仗主卜天与不暇被甲,执刀持弓,疾呼左右出战,射劭几中,劭党击之,断臂而死。队将张泓之、朱道钦、陈满与天与俱战死。劭使人杀潘淑妃及太祖亲信数十人。

    濬时在西州府,闻台内喧噪,不知事之济不,骚扰不知所为。将军王庆曰:“宫内有变,未知主上安危,凡在臣子,当投袂赴难。凭城自守,非臣节也。”濬不听。俄而劭驰召濬,濬屏人问状,即戎服乘马而去。王庆又谏曰:“太子反逆,天下怨愤。明公但当坚闭城门,坐食积粟,不过三日,凶党自离。公情事如此,今岂宜去!”濬入见劭,劭曰:“潘淑妃遂为乱兵所害。”濬曰:“此是下情由来所愿。”

    劭诈以诏召大将军义恭、尚书令何尚之入,拘于内,并召百官,至者才数十人。劭遽即位,下诏曰:“徐湛之、江湛

    第二天,宫门还没打开,刘劭内穿戎装,外加红色朝服,与萧斌同乘一辆画轮车,急急忙忙前来叫袁淑,袁淑不肯起床,刘劭停车催促他速来。袁淑慢慢地起床后,来到画轮车后,刘劭让他上车,袁淑又推辞不肯上去,刘劭命令手下人杀了他。宫门打开之后,刘劭等人进入皇宫。根据过去的宫廷制度,太子宫卫队是不能进入宫城的。刘劭拿着自己伪造的皇帝诏令给守卫看,说:“我受皇上敕令,进宫讨伐叛逆。”然后命令后面的队伍赶快入宫。张超之等数十人快速进入斋阁,拔出佩刀径直来到合殿。宋文帝在头天夜里和徐湛之屏人密谋至天亮,蜡烛还没有熄灭,卫兵们也没有起床。宋文帝见张超之进来,就举起小案几抵挡,五个手指都被砍掉,于是杀死宋文帝。徐湛之惊慌地站起来,也被士卒所杀。刘劭出来坐在东堂中。江湛听到喧哗嘈杂声,叹息着说:“不听王僧绰的话,事情才到了这种地步。”刘劭派人杀了他。左细仗主卜天与来不及披上铠甲,就手拿刀弓,急忙呼喊左右出来迎战,他一箭几乎射中刘劭,刘劭部下群起攻之,卜天与被砍断手臂而死。禁卫军将领张泓之、朱道钦、陈满和卜天与一起战死。刘劭又派人杀了潘淑妃及宋文帝的亲信几十人。

    此时,刘濬正在西州府,听说宫中一片混乱,不知道事情是否成功,情绪烦乱,不知做什么好。将军王庆说:“宫中发生叛乱,不知主上安危如何,凡是臣属,应当义无反顾,共赴危难。只是守住自己的城池,不是臣下所应有的气节。”刘濬不听。没过多久,刘劭派人速来召他入宫,刘濬令左右退下,向来人询问事情如何,然后立即穿上戎服乘马而去。王庆又劝谏他说:“太子反叛招致天下人的怨恨愤怒。明公只管紧闭城门,坐吃存储的粮食,不超过三天,叛党自会分崩离析。事情已到了这种程度,你怎么还能去呢?”刘濬入宫见过刘劭,刘劭说:“潘淑妃已经被乱兵所害。”刘濬说:“这正是我一直盼望的事。”

    刘劭诈称宋文帝的诏令,征召大将军刘义恭、尚书令何尚之入宫,将他们二人拘禁在宫中,同时又召集文武百官,但来的才几十人。刘劭马上登基即位,颁布诏令说:“徐湛之、江湛二人

    弑逆无状,吾勒兵入殿,已无所及。今罪人斯得,可大赦,改元太初。”即称疾还永福省,不敢临丧,以白刃自守。以萧斌为仆射,何尚之为司空。劭不知王僧绰之谋,以为吏部尚书。

    武陵王骏屯五洲,沈庆之自巴水来,咨受军略。典签董元嗣自建康至五洲,具言太子弑逆。沈庆之密谓腹心曰:“萧斌妇人,其余将帅皆易与耳。东宫同恶不过三十人,此外屈逼,必不为用。今辅顺讨逆,不忧不济也。”

    魏尊保太后为皇太后。 三月,宋劭杀其吏部尚书王僧绰。

    劭料检文帝巾箱及江湛家书疏,得王僧绰所启飨士并前代故事,收杀之。僧绰弟僧虔为司徒属,所亲咸劝之逃,僧虔泣曰:“吾兄奉国以忠贞,抚我以慈爱,今日之事,苦不见及耳。若得同归九泉,犹羽化也。”劭因诬北第诸王侯,云与僧绰谋反,杀之。

    夏四月,宋江州刺史武陵王骏举兵讨劭,宋人立骏。五月,劭及弟濬皆伏诛。

    劭密与沈庆之手书,令杀武陵王骏。庆之求见骏,骏惧,辞以疾。庆之突入,以劭书示骏,骏泣求入与母诀,庆之曰:“下官受先帝厚恩,今日之事,唯力是视,殿下何见疑之深?”骏起再拜曰:“家国安危,皆在将军。”庆之即命内外勒兵。

    逆弑皇上,我率兵入殿,已经来不及。如今罪人已死,所以实行大赦,改年号为太初。”刘劭即位后,立即称病回到永福省,不敢主持宋文帝的葬礼,手持佩刀保护自己。刘劭任命萧斌为仆射,何尚之为司空。刘劭不知道王僧绰与宋文帝的密谋,任命他为吏部尚书。

    武陵王刘骏驻守五洲,沈庆之从巴水来到五洲请教军事方略。典签董元嗣从建康来到五洲,详细报告了刘劭杀父反叛之事。沈庆之暗地里对他的心腹说:“萧斌像个妇人,其他的将帅也都容易对付。东宫中与刘劭一同作恶的死党不过三十人,剩下的都是被逼迫就范的,必然不会为他效力。如今,我们辅佐顺应人心的人去讨伐叛贼,不用担心不会成功。”

    北魏尊封保太后为皇后。 三月,宋刘劭诛杀吏部尚书王僧绰。

    刘劭整理检查宋文帝的巾箱及江湛家的奏疏和书信,得到王僧绰呈报宋文帝要求犒劳士卒的上疏和前代废黜太子的材料,于是收捕王僧绰,并斩杀了他。王僧绰的弟弟王僧虔为司徒属,他的亲近朋友都劝他逃走,王僧虔哭着说:“我哥哥用自己的忠贞报效国家,用慈爱之心抚养我长大,今天发生的事,我怕它涉及不到我。如果我能得以和他同赴九泉,就好像飞升成仙。”刘劭趁机诬陷住在台城以北的各位王侯,称他们与王僧绰一起图谋叛乱,因而杀了他们。

    夏四月,刘宋江州刺史、武陵王刘骏起兵讨伐刘劭,宋人拥立刘骏即帝位。五月,刘劭和他的弟弟刘濬都被诛杀。

    刘劭给沈庆之写了一封密信,令他杀死武陵王刘骏。沈庆之要求晋见刘骏,刘骏非常害怕,就以有病为借口推辞和他见面。沈庆之突然闯了进来,拿着刘劭的信让他看,刘骏哭着请求沈庆之答应他进去与自己的母亲诀别,沈庆之说:“下官我蒙受先帝的厚恩,今日的事情,我会尽我的最大努力,殿下您为什么对我有如此深重的疑心呢?”刘骏起来两次拜谢,说:“我个人和国家的安危,全靠将军你了。”沈庆之马上命令王府内外整顿军队。

    主簿颜竣曰:“今四方未知义师之举,劭据有天府,若首尾不相应,此危道也。宜待诸镇协谋,然后举事。”庆之厉声曰:“今举大事,而黄头小儿皆得参预,何得不败?宜斩以徇众。”骏令竣拜谢,庆之曰:“君但当知笔札事耳。”于是专委庆之处分。旬日之间,内外整办,人以为神兵。竣,延之子也。

    骏戒严誓众,以沈庆之领府司马,柳元景、宗悫、朱脩之皆为参佐,颜竣领录事,总内外,以刘延孙为长史,行留府事。

    荆州刺史南谯王义宣、雍州刺史臧质皆不受劭命,与司州刺史鲁爽同举兵以应骏。质、爽俱诣江陵见义宣,且遣使劝进于骏。骏至寻阳,命颜竣移檄四方,州郡响应。义宣遣臧质引兵诣寻阳,兖、冀刺史萧思话,将军垣护之,皆帅所领赴之。义宣版张永为冀州刺史,永遣司马崔勋之等将兵赴义宣。

    会稽太守、随王诞将受劭命,参军事沈正说司马顾琛曰:“国家此祸,开辟未闻。今以江东骁锐之众,唱大义于天下,其谁不响应?岂可使殿下北面凶逆,受其伪宠乎!”琛曰:“江东忘战日久,虽逆顺不同,然强弱亦异,当须四方有义举者然后应之,不为晚也。”正曰:“天下未尝有无父无君之国,宁可自安仇耻而责义于余方乎?今正以弑逆冤丑,义不同天,举兵之日,岂求必全邪!冯衍有言曰:

    主簿颜竣说:“现在,全国上下还不知道我们这支仁义之师的行动,刘劭又占据着京城,如果我们首尾不能相互接应,这可是危险的举措呀。应该等到和各路镇守将军协商谋划,之后再一齐起兵讨伐。”沈庆之厉声说道:“现在我们要做这样重大的一件事情,而颜竣这样的黄毛小子也都可以参与谋划,怎么会不失败?应该将他斩首示众。”刘骏命令颜竣向沈庆之赔礼致歉,沈庆之对颜竣说:“你只要知道撰写公文之类的事就够了。”于是,刘骏就委托沈庆之全权处理军务。十天之内,沈庆之就把队伍内外事务整办齐全,人们都称这支军队为神兵。颜竣是颜延之的儿子。

    刘骏下令部队戒严誓师,任命沈庆之为领府司马,柳元景、宗悫、朱脩之等为参佐,颜竣领录事,总理内外,刘延孙为长史,负责留守事务。

    荆州刺史南谯王刘义宣,雍州刺史臧质都不接受刘劭的命令,与司州刺史鲁爽一同起兵,响应刘骏。臧质、鲁爽都来到江陵晋见刘义宣,并且派人去劝刘骏登基。刘骏到达寻阳后,命颜竣向四方发布檄文,各州郡都予以响应。刘义宣派臧质率兵前往寻阳,兖州、冀州刺史萧思话,将军垣护之,都率领自己的军队赶赴寻阳,与刘骏会合。刘义宣任命张永为冀州刺史,张永派司马崔勋之等人率军同刘义宣会师。

    会稽太守、随王刘诞将要接受刘劭的任命,参军事沈正劝司马顾琛说:“国家遭受这样的灾祸,自开天辟地以来还从未听说过。现在我们江东骁勇精锐的军队向天下倡导大义,有谁会不响应呢?怎能让殿下面对北边的凶恶叛逆之人,接受他虚假的宠爱呢!”顾琛说:“江东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发生战争了,虽然叛逆与顺从不一样,但强大与弱小也不一样,应当等到四方有人起义时,然后再起兵响应也不为迟。”沈正说:“天下未曾有过无父无君的国家,怎么可以自安于此等仇耻,而把举义的职责推给别人呢?如今,正是由于弑父叛逆之人铸就冤丑之事,我们才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起兵之日,怎能求全责备呢!冯衍曾说过:

    ‘大汉之贵臣,将不如荆、齐之贱士乎!’况殿下义兼臣子,事实国家者哉。”琛乃与正共入说诞,诞从之。

    劭自谓素习武事,语朝士曰:“卿等但助我理文书,若有寇难,吾自当之。”及闻四方兵起,始忧惧戒严。

    四月,柳元景统薛安都等十二军发湓口,参军徐遗宝以荆州之众继之。骏发寻阳,沈庆之总中军以从。

    檄至建康,劭以示太常颜延之曰:“彼谁笔也?”延之曰:“竣之笔也。”劭曰:“何至于是!”延之曰:“竣尚不顾老臣,安能顾陛下!”劭怒稍解。

    劭疑旧臣不为己用,乃厚抚鲁秀、王罗汉,悉以军事委之,以萧斌为谋主,殷冲掌文符。萧斌劝劭勒水军自上决战,不尔则保据梁山。江夏王义恭以南军仓猝,船舫陋小,不利水战,乃进策曰:“贼骏小年,未习军旅,远来疲敝,宜以逸待之。今远出梁山,则京都空弱,东军乘虚,或能为患。若分力两赴,则兵散势离,不如养锐待期,坐而观衅。割弃南岸,栅断石头,此先朝旧法,不忧贼不破也。”劭善之。斌厉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能建如此大事,岂复可量!三方同恶,势据上流。沈庆之甚练军事,元景、宗悫屡尝立功,形势如此,实非小敌。唯宜及人情未离,尚可决力一战。

    ‘大汉王朝的尊贵之臣,难道还不如楚国、齐国的低贱的读书人吗!’况且殿下义兼臣下和儿子,这对他来说,既是国耻又是家仇啊。”顾琛于是和沈正一起晋见刘诞,刘诞接受了他们的建议。

    刘劭认为自己向来熟悉军事,对朝廷文武百官说:“你们只要帮助我整理文书信件就可以了,如果有贼寇前来发难,我自然会去抵挡。”等听到四方起兵讨伐时,他才开始忧虑害怕起来,下令戒严。

    四月,柳元景统领薛安都等十二路人马从湓口出发,参军徐遗宝率荆州军队从后面跟上。刘骏从寻阳出发,沈庆之总领中军跟随其后。

    刘骏征讨的檄文传到建康,刘劭拿给太常颜延之看,对他说:“这是谁的手笔?”颜延之说:“这是颜竣写的。”刘劭说:“怎么会到了这种程度!”颜延之说:“颜竣连我都不考虑了,怎么会顾及陛下呢!”刘劭的怒气才平息了些。

    刘劭怀疑朝廷旧臣不能为自己所用,于是就厚待鲁秀、王罗汉,把军事大权全都交付给这二人,又任命萧斌为主要的谋划者,殷冲掌管文告兵符。萧斌劝说刘劭率水军亲自前往迎战,不然就据守梁山。江夏王刘义恭认为南来的讨伐军队仓促起兵,所使用的船只简陋狭小,不利于水战,就献计说:“叛贼刘骏年纪尚小,不熟悉军旅之事,而且他们远道而来,必然疲惫,我们应该以逸待劳。如果现在远去梁山,会使京都空虚薄弱,东边的叛军就会乘虚而入,有可能成为祸患。如果分兵两路,又会分散兵力,势单力薄,不如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坐观他们的争斗。我们可以放弃秦淮河的南岸,把石头城用栅栏围起来,这是先朝抵御入侵的老办法,不怕破不了贼寇。”刘劭同意他的看法。萧斌声色俱厉地说:“南中郎刘骏正当二十年少,能做出如此大事,怎么能小看他!三州同时叛乱,又占据着上流地势。沈庆之在军事方面非常精练,柳元景、宗悫屡立战功,这样的形势,他们实在不是弱小的敌手。唯有趁着人心尚未离散,还可以拚力一战。

    端坐台城,何由得久!今主、相咸无战意,岂非天也?”劭不听。或劝劭保石头城,劭曰:“昔人所以固石头城者,俟诸侯勤王耳。我若守此,谁当见救?唯应力战决之,不然不克。”太尉司马庞秀之自石头先众南奔,人情由是大震。

    骏军于鹊头。宣城太守王僧达得檄未知所从,客说之曰:“方今衅逆滔天,古今未有。为君计,莫若承义师之檄,移告傍郡。苟在有心,谁不响应?此上策也。如其不能,可躬帅向义之徒,详择水陆之便,致身南归,亦其次也。”僧达乃自候道南奔,骏即以为长史。僧达,弘之子也。骏初发寻阳,沈庆之谓人曰:“王僧达必来赴义。”人问其故,庆之曰:“吾见其在先帝前议论开张,执意明决,以此言之,其至必也。”

    柳元景以舟舰不坚,惮于水战,乃倍道兼行,至江宁步上,使薛安都帅铁骑曜兵于淮上,移书朝士,为陈逆顺,降者相属。

    骏自发寻阳,有疾不能见将佐,唯颜竣出入卧内,拥骏于膝,亲视起居。疾屡危笃,不任咨禀,竣皆专决。军政之外,间以文教书檄,应接遐迩,昏晓临哭,若出一人。如是累旬,自舟中甲士亦不知骏之危疾也。

    柳元景潜至新亭,依山为垒。新降者皆劝元景速进,元景曰:“理顺难恃,同恶相济,轻进无防,实启寇心。”

    稳守台城,怎能长久!如今主上和宰相都没有力战的意思,难道这不是天意吗?”刘劭不听。有人劝刘劭据保石头城,刘劭说:“过去有人固守石头城,是因为等着诸侯前来救援皇上。我若固守石头城,有谁会来救援呢?只有与敌人决一死战,不然就不能取胜。”太尉司马庞秀之从石头城率先投奔刘骏,于是人心大震。

    刘骏在鹊头屯军。宣城太守王僧达收到檄文后不知所从,他的一位门客对他说:“如今,弑父叛逆,罪恶滔天,古往今来,不曾有过。为你自己考虑,不如接受义师的檄文,将檄文转达其他各郡。他们如果还有良心,谁会不响应?这才是上策。如若不能,您可以亲自率领向往正义的人,仔细选择水路或陆路的方便之路,投身归于南方,也不失为中策。”于是王僧达从候道投奔南军,刘骏立即任命他为长史。王僧达是王弘的儿子。刘骏刚从寻阳出发时,沈庆之对人说:“王僧达一定会来参加我们的行动。”有人问其中的原因,沈庆之说:“我见他在文帝面前发表己见,言辞清晰,志向坚定,由此推断,他是一定会来的。”

    柳元景因船只不坚固,害怕水战,于是就率军加快前进,到达江宁码头,派薛安都率铁甲骑兵在秦淮河边炫耀武力,给朝臣们写信,陈述叛逆和归顺的利害关系,前来归降的人不断。

    刘骏从寻阳出发时,因为身体有病而不能接见各位将领,只有颜竣一人可以出入刘骏的卧室,他把刘骏抱在自己的膝上,亲自照料刘骏的起居生活。刘骏的病情几次加重,无法听取部下的请示和报告,都由颜竣独自决断一切大事。军政大事以外,颜竣还要处理文告教令、书信檄文,安排接见各方人士,在黄昏和凌晨,他都代替刘骏到宋文帝灵位前致哀恸哭,声音就像刘骏一样。几十天一直这样,船上的士卒们也不知道刘骏病重。

    柳元景秘密率兵来到新亭,依靠山势筑起营垒。新来归降的人都劝柳元景火速进攻,柳元景说:“理通情达不一定就是可以倚仗的理由,而一同作恶的人同力相济,有时也可能渡过难关。如果我们轻易发起攻势,而不加以防备,反而会勾起贼寇的野心。”

    劭使萧斌等分统水陆精兵万人攻新亭垒,劭自登朱雀门督战。元景宿令军中曰:“鼓繁气易衰,叫数力易竭。衔枚疾战,一听吾鼓声。”劭将士怀劭重赏,皆殊死战。元景水陆受敌,意气弥强,麾下勇士,悉遣出斗。劭兵垂克,鲁秀击退鼓,劭众遽止。元景乃开垒鼓噪以乘之,劭众大溃。劭更帅余众自来攻垒,复大破之,杀伤过前,劭仅以身免,鲁秀南奔。骏至江宁,江夏王义恭单骑南奔,上表劝进,骏遂即位于新亭。

    初,劭葬太祖,谥曰景,庙号中宗,至是,改谥曰文,庙号太祖,尊母路氏为皇太后,立妃王氏为皇后,封拜义恭以下有差。

    五月,臧质以雍州兵至新亭,豫州刺史刘遵考遣将帅步、骑五千军于瓜步。

    先是,宋主遣将军顾彬之将兵东入,受随王诞节度。诞遣参军刘季之将兵与彬之俱向建康,诞自顿西陵为之后继。劭遣兵拒之,大败,劭缘淮树栅自守,男丁既尽,召妇女供役。

    鲁秀等募勇士攻大航,克之。王罗汉即放仗降,城中沸乱,文武将吏争逾城出降。萧斌令所统解甲,自石头戴白幡来降,诏斩于军门,诸军遂克台城。

    张超之走至合殿御床之所,为军士所杀,刳肠割心,诸将脔其肉,生啖之。劭入武库井中,队副高禽执之。臧质见之恸哭,劭曰:“天地所不覆载,丈人何为见哭?”质缚劭于

    刘劭派萧斌等人分率水陆精兵一万人进攻新亭的营垒,刘劭亲自登上朱雀门督战。柳元景命令军中将士说:“战鼓声过于频繁,容易导致声势衰退,呐喊声次数太多,力量容易枯竭。你们尽管不动声色,快速战斗,一律听从我的鼓声。”刘劭的将士都想着得到重赏,拼死作战。柳元景水陆两面受敌,但将士们斗志更加昂扬,他部下的勇士,全都被派出参战。刘劭的军队临近获胜时,鲁秀击鼓撤退,刘劭的将士立即停止前进。这时,柳元景打开营垒,猛击战鼓,趁机发动冲锋,刘劭的军队崩溃。刘劭于是率领剩下的将士亲自前来攻打新亭营垒,被柳元景再次击败,死伤士卒超过了上次,刘劭仅仅免于一死,鲁秀投奔南军。刘骏抵达江宁,江夏王刘义恭单人匹马投奔南军,上表劝说刘骏即帝位,于是刘骏在新亭即皇帝位。

    当初,刘劭埋葬宋文帝时,谥号为景,庙号中宗,刘骏即皇位后,改谥号为文,庙号太祖,尊称母亲路氏为皇太后,封立妃子王氏为皇后,分别任命刘义恭等人官职。

    五月,臧质率领雍州军队到达新亭,豫州刺史刘遵考派将领率步、骑兵五千人,驻守在瓜步。

    此前,刘骏派将军顾彬之率兵东进,接受随王刘诞的调遣。刘诞派参军刘季之率兵与顾彬之一同向建康进发,自己率兵驻扎西陵,作为后继部队。刘劭派军队抵抗,被击败,于是,刘劭沿着秦淮河竖起栅栏以自卫,青壮年男子已全部征尽,就征召妇女役使。

    鲁秀等人招募勇士进攻大航,攻克下来。王罗汉放下武器,投降南军,京城里一片混乱,文武将士争先恐后出城投降。萧斌命他的部下解下盔甲,从石头城顶着白旗前来投降,刘骏下诏,将萧斌斩于军门外,于是各路大军攻克台城。

    张超之逃到合殿皇帝御床之处,被军中将士所杀,掏了他的肠子,挖了他的心,各路将士把他的肉割下来生吃。刘劭躲在武器仓库的井里,被禁卫队队副高禽抓获。臧质见到刘劭失声痛哭,刘劭说:“天地不容我,老人家为什么哭呢?”臧质把刘劭捆在

    马上,防送军门。时不见传国玺,问劭,曰:“在严道育处。”就取得之。斩劭及四子于牙下。濬帅左右南走,遇江夏王义恭,曰:“南中郎今何所作?”义恭曰:“上已君临万国。”又曰:“虎头来得无晚乎?”义恭曰:“殊当恨晚。”勒与俱归,于道斩之,及其三子。劭、濬父子首并枭于大航,暴尸于市,污潴劭所居斋。严道育、王鹦鹉并都街鞭杀,焚尸,扬灰于江。殷冲、尹弘、王罗汉及沈璞皆伏诛。

    赠袁淑为太尉,谥忠宪公,徐湛之为司空,谥忠烈公,江湛为开府仪同三司,谥忠简公,王僧绰为金紫光禄大夫,谥简侯,卜天与益州刺史,谥壮侯,与、淑等四家长给禀禄。

    宋复以何尚之为尚书令。

    初,劭以尚书令何尚之为司空,子偃为侍中。及劭败,尚之左右皆散,自洗黄阁。宋主以尚之、偃素有令誉,且居劭朝,用智将迎,时有全脱,故特免之,复以尚之为尚书令,偃为大司马长史,任遇无改。

    宋以柳元景为护军将军。

    初,宋主之讨西阳蛮也,臧质使柳元景将兵会之。及质起兵,欲奉南谯王义宣为主,潜使元景西还,元景即以质书呈宋主,语其信曰:“臧冠军当是未知殿下义举耳。方应伐逆,不容西还。”质以此恨之。及宋主即位,以质为江州,

    马上,护送到军营大门。当时找不到传国玉玺,就问刘劭,刘劭说:“玉玺在严道育那里。”于是在严道育处找到了玉玺。刘劭和他的四个儿子在牙旗下全部被斩。刘濬带领随从向南逃去,路上遇到了江夏王刘义恭,刘濬说:“南中郎刘骏现在在干什么?”刘义恭说:“皇上现在已君临万国。”刘濬又说:“我来得还不算晚吧?”刘义恭说:“很遗憾,你来得太晚了。”刘义恭让他和自己一同返回京城,在路上斩杀了刘濬及其三个儿子。刘劭和刘濬父子的头都被砍下来悬挂在大航,暴尸于集市之上,刘劭的住处被挖了一个大坑,里面灌满了污水。严道育、王鹦鹉都被拉到街上,用皮鞭鞭笞杀死,焚烧了她们的尸体,将骨灰撒到长江里。殷冲、尹弘、王罗汉及沈璞都被诛杀。

    追赠袁淑为太尉,谥号为忠宪公,徐湛之为司空,谥号为忠烈公,江湛为开府仪同三司,谥号为忠简公,王僧绰为金紫光禄大夫,谥号为简侯,卜天与为益州刺史,谥号为壮侯,卜天与、袁淑等四家长期享受俸禄。

    宋孝武帝刘骏恢复何尚之的尚令职务。

    当初,刘劭任命尚书令何尚之为司空,任命何尚之的儿子何偃为侍中。刘劭被击败后,何尚之的左右部下四处逃散,何尚之亲自动手清洗黄阁。宋孝武帝认为何尚之和何偃一向有良好的声誉,而且任职刘劭朝中时,利用自己的智慧迎接讨伐部队,经常救助他人免于灾祸,所以宋孝武帝特别赦免了何氏父子,恢复了何尚之的尚书令一职,任命何偃为大司马长史,二人的地位待遇都没有改变。

    宋孝武帝刘骏任命柳元景为护军将军。

    当初,刘骏前往征讨西阳蛮人时,臧质派柳元景率领军队与刘骏会合。后来臧质起兵反抗刘劭,打算拥立南谯王刘义宣为皇帝,暗中让柳元景向西返回,柳元景就把臧质的秘信呈报给了刘骏,并对臧质的信使说:“臧冠军一定是不知道武陵王殿下的正义之举。现在正要去讨伐叛逆之人,不容许我向西返回。”臧质因此怨恨柳元景。等刘骏即位之后,任命臧质为江州刺史,

    元景为雍州,质虑元景为荆、江后患,建议元景当为爪牙,不宜远出。宋主重违其言,以元景为护军将军,领石头戍事。

    宋以南郡王义宣为荆、湘刺史。 秋七月朔,日食。

    宋主诏求直言,省细作并尚方,雕文涂饰,贵戚竞利,悉皆禁绝。

    中军录事参军周朗上疏以为:“毒之在体,必割其缓处。历下、泗间,不足戍守。议者必以为胡衰不足避,而不知我之病甚于胡矣。今空守孤城,徒费财役。使虏但发轻骑三千,更互出入,春来犯麦,秋至侵禾,水陆漕输,居然复绝。于贼不劳而边已困,不至二年,卒散民尽,可足而待也。今人知不以羊追狼、蟹捕鼠,而令重车弱卒与肥马悍胡相逐,其不能济固宜矣。又,三年之丧,天下之达丧,汉氏节其臣则可矣,薄其子则乱也。凡法有变于古而刻于情,则莫能顺焉,至乎败于礼而安于身,必遽而奉之。今陛下以大孝始基,宜反斯谬。又,举天下以奉一君,何患不给?一体炫金不及百两,一岁美衣不过数袭,而必收宝连椟,集服累笥,目岂常视,身未时亲,是椟带宝,笥著衣也,

    柳元景为雍州刺史,臧质担心柳元景会成为荆州和江州的后患,因此他向宋孝武帝建议,说柳元景是朝廷的得力干将,不应该让他远离京师。宋孝武帝改变了原来的任命,改任柳元景为护军将军,负责石头城的防务。

    宋孝武帝刘骏任命南郡王刘义宣为荆州、湘州刺史。 秋七月初一,出现日食。

    宋孝武帝下诏,要求文武百官对朝政直言评说,命令裁减细作署,并入尚方署,雕刻装饰,皇亲贵戚竞相贪利,一律加以禁绝。

    中军录事参军周朗上疏,认为:“毒瘤长在身体内,就要从看似不要紧的地方下刀割除。历下和泗水之间,用不着派重兵戍守。谈论国事的人都认为胡虏已经衰退,我们不用再害怕回避他们,但这些人不知道我们国家的弊病比胡虏还要严重。现在我们派兵空守这座孤城,白白浪费财力和人力。假如胡虏只派三千轻骑兵,对我们的边境进行轮番骚扰,春天前来践踏麦苗,秋天再来掠夺粮食,我们水路和陆路的漕运,也会被他们再次切断。这样做,对胡虏来说不感到劳累,而对我们的边境则是困苦不堪,不用两年时间,我们边境的士卒和百姓就会四散逃走,这是跷起脚跟就可以等来的事情。现在人们都知道不能以羊追狼,不能以蟹捕鼠,但我们却用笨重的战车和衰弱的士卒与肥壮的战马和强悍的胡虏追逐厮杀,这样做是不可能成功的。另外,三年服丧,是天下大丧,汉王朝时命令臣下节制丧期是可以的,但如果让做儿子的节制丧期,礼数就会混乱。凡是改变古法而又薄于人情的,就没有一件事能顺利进行,至于败坏礼数而让自己舒适安逸,却又马上接受奉行。如今陛下您以天下大孝奉为事业的基础,就应该一反这种错误。另外,拿天下所有的财富来事奉一个君主,哪里用得着担心会供应不上?一身都用黄金来装饰,也用不了一百两,一年都穿华丽漂亮的衣服,也不过几套就够了,可是有的人一定要把珠宝金银全都锁在柜子里,把漂亮华丽的衣服收在箱子里,眼睛不能常常看见,身体也不能常常穿着,其实是这些柜子、箱子拥有这些珠宝金银、华贵服饰了,

    何糜蠹之剧,惑鄙之甚邪!且细作始并,以为俭节,而市造华怪,即传于民。如此则迁也,非罢也。凡厥庶民制度日侈,见车马不辨贵贱,视冠服不知尊卑。尚方今造一物,小民明已?睨;宫中朝制一衣,庶家晚已裁学。侈丽之源实先宫阃。又,设官者宜官称事立,人称官置。王侯识未堪务,不应强仕,且帝子未官,人谁谓贱?但宜详置宾友,茂择正人,亦何必列长史、参军、别驾从事,然后为贵哉?又,俗好以毁沉人,不知察其所以致毁;以誉进人,不知测其所以致誉。毁徒皆鄙,则遭毁者宜擢;誉党悉庸,则得誉者宜退;如此则毁誉不妄,善恶分矣。凡无世不有言事,无时不有下令,然升平不至,昏危相继,何哉?设令之本非实故也。”书奏,忤旨,自解去职。

    侍中谢庄上言:“诏云:‘贵戚竞利,悉皆禁绝。’此实允惬民听。若有犯违,则应依制裁纠;若废法申恩,便为明诏既下而声实乖爽也。臣愚谓大臣在禄位者,尤不宜与民争利。不审可得在此诏不?”庄,弘微之子也。

    为什么要这么浪费,又让自己这么糊涂呢!而且细作署刚刚被合并,宣称是为了勤俭节约,但是市上所制造的华丽奇巧的东西,马上就传到了老百姓中间。这些东西只是从宫中传到了民间,并没有被消灭。凡是那些民间百姓的生活日用日益奢侈,从他们乘坐的车马,不能分辨出地位的贵贱,从他们帽子、衣服不能了解职位的尊卑。尚方署今天制造了一个器物,那么民间明天就能知道它的制作方法;宫中早晨缝制了一件衣服,百姓家里晚上就知道怎么剪裁。其实奢侈华丽的源头最早在于宫中。再者,朝廷设置官位,官位应当和所管理的事务相称,任职的官员也应当和官位相称。如果王侯的才识不堪胜任某一官职,就不应该强迫他们做官,况且皇帝的儿子不做官,又有谁会说他低贱呢?只是应该谨慎地为他们选择属官,挑选正直有才的人,何必一定要为他们安置长史、参军、别驾从事这些官职,然后觉得这样才算尊贵呢?另外,如今的风俗是人们喜好根据毁谤的话去埋没一个人,而不去查清被毁者之所以被毁的原因;根据赞誉的话去提升一个人,却不去详查被赞誉者之所以被赞誉的原因。如果毁谤之徒是一些卑鄙的人,那么遭到毁谤的人就应该提升;如果赞誉者都是一些平庸无能之辈,那么被赞誉者就应该被辞退;如果能够这样,无论是毁谤或者赞誉都不会虚妄错误,善恶也就自然分明。大凡没有一个时代没有上书言事的,也没有一个时代没有下诏求言的,但是太平盛世并没有出现,而昏暗危机却相继到来,这是为什么呢?根本原因可能是征求直言的诏令并不是真心实意地。”奏章呈上之后,完全不合宋孝武帝的心意,所以周朗就辞职了。

    侍中谢庄上书说:“诏书说:‘皇亲贵戚竞相争利,一律加以禁绝。’这实在是说出了百姓的心声。如果有人违反这个规定,就应依法惩处;如果不依法追究,而加以宽大饶恕,那就表明诏令虽已颁下,但名声和实际不相符合。依臣的愚见,有俸禄有地位的大臣,尤其不应该同百姓争夺小利。不知道我的意见是否符合诏令的本意。”谢庄是谢弘微的儿子。

    时多变易太祖之制,郡、县以三周为满,宋之善政于是乎衰。

    宋主杀其弟南平王铄。

    铄素负才能,常轻宋主,宋主潜使人毒之。

    宋广州反,讨平之。

    南海太守萧简据广州反。简,斌弟也。诏新南海太守邓琬、始兴太守沈法系讨之。简诳其众曰:“台军是贼劭所遣。”众信之,为之固守。琬先至,止为一攻道。法系至,曰:“宜四面并攻。若守一道,何时可拔?”琬不从。法系曰:“更相申五十日。”日尽又不克,乃从之,八道俱攻,一日即破之,斩简,广州平。法系封府库付琬而还。

    甲午(454) 宋世祖孝武帝骏孝建元年,魏兴光元年。

    春正月,宋铸孝建四铢钱。

    元嘉中,官铸四铢钱,轮郭形制与五铢同,用费无利,故民不盗铸。及是铸孝建四铢,形式薄小,轮郭不成,于是盗铸者众。杂以铅锡,剪凿古钱,钱转薄小。守宰不能禁,坐死、免者相继。盗铸益甚,物价踊贵。寻诏钱薄小无轮郭者悉不得行,民间喧扰。

    当时,宋孝武帝对宋文帝时所制订的典章制度大都加以改变,郡、县长官的任职期限以三年为限,从此,刘宋的清明政治开始走向衰败。

    宋孝武帝刘骏杀死他的弟弟南平王刘铄。

    刘铄一向对自己的才能很自负,常常轻视宋孝武帝,宋孝武帝于是偷偷派人毒死了他。

    刘宋广州发生叛乱,被平息。

    南海太守萧简占据广州叛乱。萧简是萧斌的弟弟。宋孝武帝诏令新任南海太守邓琬、始兴太守沈法系一起出兵,前去讨伐。萧简欺骗他的部下说:“朝廷来的军队,是逆贼刘劭派遣的。”他的部下相信了他的话,为他固守城池。邓琬首先到达,只从一面攻击。沈法系到达之后,说:“应该从四面一起发起进攻。如果只从一面攻击,什么时候才能攻下呢?”邓琬不听。沈法系说:“我们约定再攻五十天。”五十天下来,仍然没有攻克,于是邓琬接受了沈法系的建议,从八个方向围攻,一天就攻克了,将萧简斩首,广州叛乱平息。沈法系查封了广州府库,把它移交邓琬,自己率军返还。

    宋孝武帝

    甲午(454) 宋世祖孝武帝刘骏孝建元年,北魏兴光元年。

    春正月,刘宋铸造孝建四铢钱。

    元嘉年间,官府铸造了四铢钱,它的轮廓、式样和五铢钱一样,用料多,从中无利可图,所以民间百姓就没有人盗铸。宋孝武帝即位后,开始铸造孝建四铢钱,它的外形又薄又小,轮廓也不明显,于是伪造的人很多。他们在钱里掺入铅、锡,又剪、凿古钱,致使古钱既薄又小。地方官员无法禁绝这种盗铸,因此被处死或免官的官员不间断。盗铸钱币的越来越多,导致物价飞涨。不久,宋孝武帝下诏令,既薄又小且轮廓不清的钱不得通行使用,一时民间喧扰。

    于是沈庆之建议:“宜听民铸钱,郡县置署,乐铸之家皆居署内,平其准式,去其杂伪。所禁新品一时施用。今铸悉依此格,万税三千,严检盗铸。”

    丹阳尹颜竣驳之,以为:“五铢轻重定于汉世,魏晋以降莫之能改。诚以物货既均,改之伪生故也。今若巨细总行而不从公铸,利己既深,情伪无极,私铸剪凿,尽不可禁。财货未赡,大钱已竭,数岁之间,悉为尘土矣。纵行细钱,官无益赋之理,百姓虽赡,无解官乏。唯简费去华,专在节俭,求赡之道,莫此为贵。”

    议者又以铜转难得,欲铸二铢钱。

    竣议以为:“恣行新细,无解官乏,而民间奸巧大兴,天下之货将糜碎至尽。空严立禁,而利深难绝,不一二年,其弊不可复救,市井之间,必生纷扰,富商得志,贫民困窘,此皆甚不可者也。”乃止。

    宋主立其子子业为太子。

    将置东宫,省率更令,余各减旧员之半。

    二月,宋江州刺史臧质以南郡王义宣举兵反。夏,宋主遣兵讨质,诛之。

    初,江州刺史臧质自谓人才足为一世英雄。太子劭之乱,潜有异图。以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庸暗易制,欲外相推奉,

    于是,沈庆之建议:“应该允许百姓铸造钱币,各郡县都设立一个钱署,乐意铸造钱币的人家都安排在署内,统一制定个标准,不准在钱行中掺杂物。已被查禁的那些新铸的钱币可允许它再流通一段时间。从今以后,铸钱全部依照这个新的标准,一万钱收税三千,严格查禁偷铸钱币的人。”

    丹阳尹颜竣反驳这个建议,他认为:“五铢钱的轻重,在汉朝就定有标准,魏晋以来,还没有谁能够更改。这实在是由于钱币的价值与货物的价值已经相等,如果改变,就会出现假钱。现在如果让这大小厚薄不同的钱币一起流通,而不由官府铸造,那么就对个人有很大好处,私下盗铸剪凿的事就会屡屡发生,全都不能禁绝。如此一来,财货没有增加,而大钱却已用尽,不出几年,四铢钱就会变成尘土了。即使允许使用小钱,朝廷也不会增加赋税,百姓就是富了,也解决不了朝廷财力物力的短缺。只有崇尚俭朴,反对浪费,追求勤俭节约,寻求富足之路,没有比这更为重要的了。”

    又有人认为铜矿不易找到,打算铸造二铢钱。

    颜竣发表议论说:“如果大量发行小钱,并不能解决朝廷的困难,却会导致民间发生更多的作奸犯科的事,天下的财物也将会被糟蹋用尽。只是空喊严格禁绝,但是获利太大,就很难禁绝,用不了一二年,这一弊病就会达到不可挽救的程度,市井街巷里就会纠纷不断,富商们越来越得意,而百姓却会越来越难过,这都说明这样做是绝对不行的。”于是,朝廷禁止了小钱的使用。

    宋孝武帝刘骏立皇子刘子业为太子。

    在立太子之前,撤销了东宫率更令一职,将原来东宫中的官员裁减一半。

    二月,刘宋江州刺史臧质拥护南郡王刘义宣起兵反叛。夏季,宋孝武帝刘骏派兵讨伐臧质,诛杀了他。

    当初,江州刺史臧质认为自己的才能足可以称为一代英雄。太子刘劭弑父叛乱时,他暗中另有打算。他认为荆州刺史南郡王刘义宣昏庸无能,容易被控制,准备表面拥立刘义宣为帝,

    因而覆之。

    劭既诛,义宣与质功皆第一,由是骄恣,事多专行。义宣在荆州十年,财富兵强,朝廷所下制度,意有不同,一不遵承。质之江州,舫千余乘,部伍前后百余里。帝方自揽威权,而质以少主遇之,政刑庆赏,一不咨禀。擅用湓口米,台符检诘,渐致猜惧。

    帝淫义宣诸女,义宣恨怒。质乃遣密信说义宣,义宣腹心蔡超、竺超民等咸有富贵之望,劝从其计。

    义宣以豫州刺史鲁爽有勇力,素与相结,至是,密使人报之及兖州刺史徐遗宝,期以今秋举兵。使者至寿阳,爽方饮醉,失义宣指,即日举兵。窃造法服,登坛自号建平元年。遗宝亦勒兵向彭城。

    义宣闻爽已反,狼狈举兵,与质俱表欲诛君侧之恶。爽送所造舆服诣江陵,使征北府户曹版义宣等,文曰:“丞相刘今补天子,名义宣。车骑臧今补丞相,名质。皆版到奉行。”义宣骇愕,召司州刺史鲁秀欲使为后继。秀见义宣,出拊膺曰:“吾兄误我,乃与痴人作贼,今年败矣。”

    义宣兼荆、江、兖、豫四州之力,威震远近。宋主欲奉乘舆法物迎之,竟陵王诞固执不可,曰:“奈何持此座与人?”乃以柳元景、王玄谟统诸将讨之,进据梁山洲,于两岸

    再伺机推翻他。

    刘劭被杀之后,刘义宣与臧质的功劳都列为一等,因此他们开始骄横跋扈起来,做事大都独断专横。刘义宣镇守荆州十年,财富兵强,朝廷颁布的制度,刘义宣只要不同意,就不加以遵守执行。臧质前往江州上任时,带了一千多艘船,队伍前后相接有百余里。宋孝武帝此时正独揽威权,但臧质却把他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少年皇帝来对待,有关政令刑罚和庆贺奖赏的事情,他都一概不奏请宋孝武帝。他还擅自动用湓口仓库里的粮食,直到朝廷下诏检查追问此事,才逐渐猜疑害怕起来。

    宋孝武帝奸淫了刘义宣的所有女儿,刘义宣十分气愤。臧质就暗中派人前去游说他,刘义宣的心腹将领蔡超、竺超民等人都有享受荣华富贵的愿望,所以也劝说刘义宣接受臧质的计谋。

    刘义宣认为豫州刺史鲁爽勇敢有武力,平素与他结交,于是派密使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鲁爽和兖州刺史徐遗宝,相约在这一年的秋季举兵起义。使者到达寿阳时,正赶上鲁爽喝酒大醉,听错了使者的话,当天就起兵反叛。他偷偷制作了皇帝的礼服,然后登上高坛,自己改年号为建平元年。徐遗宝也整治军队向彭城进发。

    刘义宣听说鲁爽已经反叛,只好仓促起兵,他和臧质都上表宣称,打算诛杀皇帝身边的罪恶之人。鲁爽把他制作的车舆冠服送到了江陵,派征北府户曹向刘义宣等人宣布临时授官情况,文告说:“丞相刘,现在递补为天子,名叫义宣。车骑臧,现在递补为丞相,名叫质。这一任命从文告到达之日起执行。”刘义宣大为惊愕,召回司州刺史鲁秀,打算让他担任后继部队。鲁秀见到刘义宣后,痛拍胸口说:“我的哥哥害了我,我才和这种白痴一起造反,今年一定会失败。”

    刘义宣兼有荆州、江州、兖州、豫州的军事力量,声势威震远近。宋孝武帝打算奉上皇帝专用的车驾和器物迎接他,竟陵王刘诞坚决反对,说:“怎么能把皇帝的宝座让给别人?”于是宋孝武帝派柳元景、王玄谟统诸路将士讨伐刘义宣,进占梁山洲,在两岸

    筑偃月垒,水陆待之。

    三月,义宣移檄州郡,雍州刺史朱脩之伪许之,而遣使陈诚于帝。益州刺史刘秀之斩其使,遣军袭江陵。

    义宣帅众十万发江津,舳舻数百里。以子慆与竺超民留镇江陵。义宣知脩之贰于己,乃以鲁秀为雍州刺史,使将万余人击之。王玄谟闻秀不来,喜曰:“臧质易与耳。”

    冀州刺史垣护之妻,徐遗宝之姊也。遗宝邀护之同反,护之不从,发兵击之,遗宝奔寿阳。

    义宣至寻阳,以质为前锋。爽亦引兵趣历阳,与质水陆俱下。将军沈灵赐将百舸破质前军。质至梁山,夹陈两岸,与官军相拒。

    四月,以朱脩之为荆州刺史,遣将军薛安都等戍历阳。

    沈庆之济江讨爽,爽引兵退,庆之使安都帅轻骑追及斩之。进克寿阳,徐遗宝走死。

    义宣至鹊头,庆之送爽首示之。爽累世将家,骁猛善战,号万人敌,义宣与质由是骇惧。

    宋主使元景进屯姑孰,太傅义恭与义宣书曰:“臧质少无美行,弟所具悉。今藉西楚之强力,图济其私。凶谋若果,恐非复池中物也。”义宣由此疑之。五月,至芜湖,质曰:“今以万人取南州,则梁山中绝;万人缀梁山,则玄谟必不敢动。下官中流鼓棹,直趣石头,此上策也。”义宣

    修筑偃月形阵地,水、陆两路同时等待迎战。

    三月,刘义宣发布檄文到各州郡,雍州刺史朱脩之假装响应刘义宣,但暗地里派人向宋孝武帝表示忠诚。益州刺史刘秀之斩杀了刘义宣的使者,派遣军队袭击江陵。

    刘义宣率领十万大军自江津出发,船只前后连绵几百里。他令自己的儿子刘慆和竺超民留下镇守江陵。刘义宣知道朱脩之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就任命鲁秀为雍州刺史,让他率领一万多人进攻朱脩之。王玄谟听说鲁秀不会来进攻自己,高兴地说:“臧质容易对付了。”

    冀州刺史垣护之的妻子,是徐遗宝的姐姐。徐遗宝邀请垣护之一同反叛,垣护之没有答应,而且又出动军队攻击徐遗宝,徐遗宝逃往寿阳。

    刘义宣抵达寻阳,任命臧质担任前锋。鲁爽也率军直奔历阳,与臧质从水、陆两路同时发兵。将军沈灵赐率领一百艘船只,击败臧质的先头部队。臧质到达梁山,在两岸修筑营垒,与朝廷的军队相持。

    四月,宋孝武帝任命朱脩之为荆州刺史,派遣将军薛安都等人戍守历阳。

    沈庆之渡过长江讨伐鲁爽,鲁爽率兵向后撤退,沈庆之派薛安都率领轻骑部队追上鲁爽并斩了他。然后进军攻克寿阳,徐遗宝逃走时被杀。

    刘义宣抵达鹊头,沈庆之把鲁爽的人头送给他看。鲁爽家几代为将,勇猛善战,号称万人敌,刘义宣与臧质因此震惊害怕。

    宋孝武帝派柳元景进军屯驻姑孰,太傅刘义恭给刘义宣写信说:“臧质从小就没有优良的德操,弟弟你是知道的。如今他凭借楚地的强大兵力,以图谋满足私欲。如果他的凶谋得以实现,恐怕他就不是池中之物。”刘义宣因此对臧质产生了怀疑。五月,刘义宣到达芜湖,臧质说:“现在派一万人马进攻南州,那么梁山就会被完全隔断;再用这一万人马守住梁山,王玄谟肯定不敢轻举妄动。我率船队顺江而下,直奔石头,这是上策。”刘义宣

    将从之。刘湛之密言:“质求前驱,此志难测。不如尽锐攻梁山,事克然后长驱,此万安之计也。”义宣乃止。

    会西南风急,质遣将攻陷梁山西垒,又遣兵趣南浦,垣护之与战,破之。

    朱脩之断马鞍山道,鲁秀攻之不克。

    王玄谟使护之告急于柳元景,欲退还姑孰,更议进取。元景曰:“贼势方盛,不可先退,吾当卷甲赴之。”护之曰:“贼谓南州有三万人,而将军麾下裁十分之一,若往造贼垒,则虚实露矣。王豫州又不可来,不如分兵援之。”元景曰:“善。”乃留羸弱自守,悉遣精兵助玄谟,多张旗帜。梁山望之如数万人,皆以为建康兵悉至,众心乃安。

    质请自攻东城,颜乐之曰:“质若复克东城,则大功尽归之矣。宜遣麾下自行。”义宣乃遣刘谌之与质俱进,顿兵西岸,进攻东城。玄谟督诸军大战,薛安都帅突骑冲阵陷之,斩谌之,质等大败。垣护之烧江中舟舰,延及西岸营垒殆尽。诸军乘势攻之,义宣兵溃,单舸迸走,闭户而泣。质不知所为,亦走,其众皆降散。质逃于南湖,追斩其首送建康,子孙皆弃市。

    义宣走向江陵,众散且尽,竺超民具羽仪迎之。时州兵尚余万人,秀、超民等犹欲收余兵更图一决,而义宣惛

    打算按此计行事。刘湛之却暗地里对刘义宣说:“臧质请求做先锋部队,他的目的很难预测。不如用精锐部队进攻梁山,攻克之后,再长驱直入建康,这才是万全之计。”刘义宣这才没有听从臧质的建议。

    恰好刮起了很强的西南风,臧质派部将攻下了梁山西垒,又派兵直奔南浦,垣护之与臧质的军队作战,大败臧质。

    朱脩之切断了马鞍山的道路交通,鲁秀向朱脩之发起进攻,未能攻克。

    王玄谟派垣护之向柳元景告急,打算退回姑孰,然后再考虑下一步如何进攻。柳元景说:“叛贼的攻势正处于强盛时期,我们不能先行后退,我自会披甲率军与你会合。”垣护之说:“叛贼以为南州有三万大军,可将军您手下仅有十分之一,如果您亲自率军到战场上,那您的兵力虚实就会暴露出来。王玄谟又不能退回姑孰,我们不如分几路前去救援。”柳元景说:“好!”于是,柳元景留下老弱病残的士卒守卫大营,把精锐部队全都派去援助王玄谟,还让他们故意到处高举旗帜。梁山守军一眼望去,好像有几万人,都以为建康大军全都赶来了,士卒们才安定下来。

    臧质请求前去进攻东城,颜乐之对刘义宣说:“如果臧质再攻克了东城,那么所有的大功就要全归于他一人了。您应该派自己手下的将士前去。”刘义宣就派刘谌之与臧质一起出兵驻兵西岸,攻击东城。王玄谟率领各路军队大战,薛安都率领突击骑兵冲入敌人阵地,斩了刘谌之,臧质的部众大败。垣护之焚烧了江上的船只,大火蔓延到西岸,叛军营垒几乎被烧尽。各路大军乘胜前进,刘义宣的叛军崩溃,他只身一人乘小船逃走,关上舱门哭了起来。臧质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逃走,手下部众都投降或逃散。臧质逃到南湖,朝廷军队追上了他,斩下他的头送到了建康,他的子孙也都被斩首。

    刘义宣逃向江陵,他手下的将士大都逃散了,竺超民派出仪仗队前去迎接他。此时荆州还有一万多将士,鲁秀、竺超民等人还打算整顿收拾残余兵力,再进行一次决战,但刘义宣昏沉

    沮,无复神守。旦日,超民收送刺奸。秀欲北走,不能去,赴水死。

    宋置东扬州、郢州。

    初,晋氏南迁,以扬州为京畿,谷帛所资出焉。以荆、江为重镇,甲兵所聚在焉,常使大将居之。三州户口,居江南之半。宋主恶其强大,乃分扬州浙东五郡,置东扬州,治会稽。分荆、湘、江、豫州之八郡,置郢州,治江夏。罢南蛮校尉,迁其营于建康。太傅义恭议使郢州治巴陵,尚书令何尚之曰:“夏口在荆、江之中,正对沔口。通接雍、梁,实为津要。既有见城,浦大容舫,于事为便。”从之。既而荆、扬因此虚耗。尚之请复合二州,不许。

    宋省录尚书事官。

    宋主恶宗室强盛,不欲权在臣下。太傅义恭知其指,故请省之。

    宋以朱脩之为荆州刺史。刘义宣伏诛。

    荆州刺史朱脩之入江陵,杀义宣,并诛其子十六人及同党竺超民等。超民兄弟应从诛,何尚之言:“贼既遁走,一夫可擒。若超民反覆昧利,即当取之,非唯免愆,亦可要不义之赏。而超民曾无此意,微足观过知仁,且为官保全城府,谨守库藏,端坐待缚。今戮其兄弟,则与其余逆党无异,于事为重。”乃原之。

    沮丧,魂不守舍。第二天早上,竺超民把刘义宣抓了起来,送入监狱。鲁秀打算向北逃走,但又不能成行,只好投水自尽。

    刘宋设置东扬州、郢州。

    当初,晋朝向南迁移时,把扬州作为京畿,朝廷需要的粮食布帛都由扬州提供。同时,又把荆州、江州作为重镇,军队聚集在这里,经常派大将驻守。这三个州的人口,占了江南地区总人口的一半。宋孝武帝嫌这三州的军力、民力太强大,就从扬州分出浙江以东的五个郡,设立东扬州,治所设在会稽。从荆州、湘州、江州、豫州中分出八个郡,设立郢州,治所设在江夏。撤销南蛮校尉,将其所属部队调回建康。太傅刘义恭打算将郢州州府设在巴陵,尚书令何尚之说:“夏口位于荆州和江州中间,正对着沔口。又连接着雍州和梁州,实在是一个险要的津口。它既有现成的城池,又有很大的港口,可以停泊很多船只,是一个合适的州府治所。”宋孝武帝批准。之后,荆州、扬州因此而消耗很多财力物力。何尚之请求重新恢复这二州原来的辖地,宋孝武帝不答应。

    刘宋撤销录尚书事一职。

    宋孝武帝对皇室力量的强大而深为不满,也不想让自己的臣属们把持着大权。太傅刘义恭看透了他的心思,所以请求撤掉录尚书事一职。

    宋孝武帝刘骏任命朱脩之为荆州刺史。刘义宣被杀。

    荆州刺史朱脩之进入江陵后,杀死刘义宣,同时诛杀了刘义宣的十六个儿子及其同党竺超民等人。竺超民的兄弟们也应该被杀,何尚之说:“叛贼刘义宣已经逃离,一个人就可以抓获他。如果竺超民是个反复无常、贪图小利的人,他就会逮捕刘义宣,不但自己可以免于惩处,而且可以得到不义之赏。而竺超民却没有这种想法,不仅完全可从他的过错中察知他的为人,而且竺超民为朝廷保全了江陵城池,又小心地坚守仓库,端坐在那里等待被抓。现在如果杀了他的兄弟,同其他叛贼逆党一样对待,而没有加以区别,这样的刑罚过重了。”于是宋孝武帝赦免了竺超民的兄弟们。

    秋七月朔,日食。

    乙未(455) 宋孝建二年,魏太安元年。

    春,宋镇北大将军、南兖州刺史沈庆之罢就第。

    宋镇北大将军、南兖州刺史沈庆之请老,表数十上,诏听以公就第。顷之,宋主复欲用庆之,使何尚之往起之,庆之笑曰:“沈公不效何公往而复返。”尚之惭而止。

    秋八月,宋主杀其弟武昌王浑。

    浑与左右作檄文,自号楚王,改元永光,以为戏笑。长史封上之,废为庶人,逼令自杀,时年十七。

    宋郊庙初设备乐。 冬十月,宋裁损王侯制度。

    宋主欲削弱王侯,江夏王义恭等奏裁损王、侯车服、器用、乐舞制度凡九事。宋主因讽有司奏增广为二十四条:听事不得南向坐,施帐;剑不得为鹿卢形;内史、相及封内官长止称下官,不得称臣,罢官则不复追叙。诏可。

    宋以杨元和、杨头为将军。

    元和,故氐王杨保宗子也,宋朝以其幼弱,未正位号,部落无定主。其族父头先戍葭芦,母妻子弟并为魏所执,而为宋坚守无贰心。雍州刺史王玄谟请:“以头为西秦刺史,安辑其众,俟元和稍长,使嗣故业,若其不称,即以授头,必能藩扞汉川,使无虏患。若葭芦不守,汉川亦不可立矣。”不从。

    秋七月初一,出现日食。

    乙未(455) 宋孝建二年,北魏太安元年。

    春,刘宋镇北大将军、南兖州刺史沈庆之辞官回家。

    刘宋镇北大将军、南兖州刺史沈庆之请求告老还乡,他数十次上表,宋孝武帝才准许他以始兴公的身份回家养老。不久,宋孝武帝打算再次起用沈庆之,就派何尚之前去劝说,沈庆之笑着说:“沈公不会仿效何公,离开了又再次回来。”何尚之面有愧色地停止了劝说。

    秋八月,宋孝武帝刘骏杀死弟弟武昌王刘浑。

    刘浑和他的左右侍从一起写了一篇檄文,自号楚王,改年号为永光,以此嬉笑娱乐。长史把檄文呈报给朝廷,宋孝武帝诏令把刘浑贬为平民,逼令他自杀,这一年,刘浑十七岁。

    刘宋南郊庙堂首次设置比较完备的音乐。 冬十月,宋孝武帝刘骏削弱王侯权力。

    宋孝武帝打算削弱王侯的权力,江夏王刘义恭等人上奏,请求裁减王、侯使用的车马、服饰、器用及乐舞制度,共有九条。宋孝武帝就暗示有关部门,进一步增加到二十四条,其中有:处理事务时,不能面南而坐,设置帷幕;剑柄不能做成辘轳形状;内史、宰相以及所封其他官员对王、侯只能自称为下官,不能称臣,罢官以后,不再追加其他封赐。宋孝武帝诏令同意。

    宋孝武帝刘骏任命杨元和、杨头为将军。

    杨元和是已故氐王杨保宗的儿子,朝廷因为他年幼无能,一直没有给他正式封号,致使氐部落没有一个正式的首领。他的同族伯父杨头先前戍守葭芦,其母亲、妻子、孩子、弟弟都被北魏所抓,但杨头为宋朝坚守葭芦,毫无异心。雍州刺史王玄谟上表请求说:“请任命杨头为西秦刺史,安抚氐部落的百姓,等到杨元和年纪稍大一些,再让他继承祖业,如果他不称职,就把氐王的职位授予杨头,杨头就一定能够保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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