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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糖文学 www.mhwx.net,最快更新资治通鉴纲目[文白对照]最新章节!

    起丙午(466)宋明帝泰始二年、魏显祖天安元年,尽癸亥(483)齐武帝永明元年、魏高祖太和七年。凡十八年。

    丙午(466) 宋泰始二年,魏显祖献文帝弘天安元年。

    春正月,宋遣建安王休仁讨江州。晋安王子勋遂称帝,二徐、司、豫、青、冀、湘、广、梁、益州皆应之。

    宋中外戒严。以建安王休仁都督征讨诸军事,江州刺史王玄谟副之,以沈攸之为寻阳太守,将兵屯虎槛。玄谟前锋十军继至,每夜各立姓号,不相禀受。攸之谓诸将曰:“今众军姓号不同,若有耕夫渔父夜相呵叱,便致骇乱,取败之道也。请就一军取号。”众咸从之。邓琬诈称受路太后玺书,帅将佐上尊号于子勋,子勋遂即位,改元义嘉。以琬及袁为仆射,张悦为尚书,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崔道固、青州刺史沈文秀、义阳内史庞孟蚪、吴郡太守顾琛、吴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延熙、晋陵太守袁标皆举兵应之。

    宋主以庾业代延熙,业至,反与之合;使孔璪慰劳会稽,璪至,反说使附寻阳。益州刺史萧惠开亦谓将佐曰:“湘东太祖之昭,晋安世祖之穆,其于当璧,并无不可。但景和本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犹多。吾荷世祖之眷,当奉九江。”乃遣巴郡太守费欣寿将五千人东下。于是湘

    丙午(466) 宋泰始二年,魏显祖献文帝拓跋弘天安元年。

    春正月,刘宋明帝派遣建安王刘休仁征讨江州。晋安王刘子勋登基称帝,徐州、南徐州、司州、豫州、青州、冀州、湘州、广州、梁州、益州都起兵响应刘子勋。

    刘宋朝廷内外戒严。任命建安王刘休仁为都督征讨诸军事,江州刺史王玄谟为其副手,沈攸之为寻阳太守,带兵驻扎虎槛。王玄谟前锋部队十路兵马相继到达前线,每天夜里各军自用号令,谁都不听谁的。沈攸之对众将领说:“现在各军营的号令互不相同,如果有农夫、渔父夜里互相喊叫呵叱,就会引起军中混乱,这是招致失败之道。我建议以一个军营的号令作为全军号令。”众将领都同意。邓琬诈称接到路太后的密诏,率领将佐向晋安王刘子勋奉上皇帝尊号,刘子勋遂即皇帝位,改年号为义嘉。任命邓琬及袁为仆射,张悦为尚书,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崔道固、青州刺史沈文秀、义阳内史庞孟蚪、吴郡太守顾琛、吴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延熙、晋陵太守袁标都起兵响应。

    明帝任命庾业接替刘延熙为义兴太守,庾业到任之后,却与刘延熙联合反叛;派遣孔璪到会稽慰劳,孔璪到了之后反而游说对方,响应寻阳政权。益州刺史萧惠开也对手下将佐说:“湘东王是太祖的儿子,晋安王是世祖的儿子,无论哪一个继承皇位,都没有什么不合法的。但刘子业本是世祖的后嗣,他虽不能主持国事,却还有很多弟弟。我蒙受世祖厚爱,应当遵奉晋安王刘子勋。”就派遣巴郡太守费欣寿率领五千人顺江东下。这时,湘

    州行事何慧文、广州刺史袁昙远、梁州刺史柳元怙、山阳太守程天祚皆附于子勋。四方贡计皆归寻阳,朝廷所保唯丹阳、淮南数郡。而东兵又已至永世,宫省危惧。宋主谋于群臣,蔡兴宗曰:“今普天同叛,人有异志,宜镇之以静,至信待人。叛者亲戚布在宫省,若绳之以法,则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义。物情既定,人有战心,六军精勇,器甲犀利,以待不习之兵,其势相万矣。愿陛下勿忧。”建武司马刘顺说豫州刺史殷琰使应寻阳,琰初以家在建康未许,后不得已而从之。宋主复谓兴宗曰:“诸处未平,殷琰已复同逆,为之奈何?”兴宗曰:“逆之与顺臣无以辨,然今商旅断绝而米甚丰贱,四方云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荡可必。但臣之所忧,更在事后,犹羊公之言耳。”宋主知琰附寻阳非本意,乃厚抚其家以招之。使垣荣祖说薛安都,安都曰:“我不欲负孝武。”荣祖曰:“孝武之行足致余殃,今虽天下雷同,正速死耳。”安都不从,因留荣祖使为将。

    宋兖州刺史殷孝祖帅兵赴建康。

    宋主遣兖州刺史殷孝祖之甥葛僧韶说孝祖入朝,孝祖委妻子于瑕丘,帅文武二千人即日还建康。时内外忧危,咸欲奔散。孝祖忽至,所领皆伧楚壮士,人情大安。乃假孝祖节督前锋,遣向虎槛。初,宋主遣毕众敬诣兖州募人,至是薛安都以众敬行兖州事。使杀孝祖诸子,州境皆附之,唯东平太守申纂据无盐不从。

    宋分兵讨豫州、会稽。

    州行事何慧文、广州刺史袁昙远、梁州刺史柳元怙、山阳太守程天祚都起兵拥护刘子勋。各地的贡品和公文都送往寻阳,建康政权的势力范围只剩下丹阳、淮南等几个郡。东线的反叛军队已到达永世,建康朝廷惊恐万分。明帝与群臣讨论计谋,蔡兴宗说:“当今举国反叛,人人怀有叛离之心,我们应当镇静对付,以诚信待人。叛臣的亲戚,有很多在朝廷任职,如果绳之以法,我们就会立即土崩瓦解,应当申明父子兄弟之间罪不连诛的大义。使民心安定,士有斗志,这样朝廷六军精练勇猛,武器犀利,用来对付那些没有经过训练的叛乱部队,形势就好了许多。请陛下不必忧虑。”建武司马刘顺劝说豫州刺史殷琰响应寻阳政权,起初殷琰因家人都在建康而没有答应,后来不得已归顺了刘子勋。明帝又对蔡兴宗说:“各地的叛乱还没有平息,殷琰又起兵附逆,我们该怎么办呢?”蔡兴宗说:“谁为叛逆,谁为正统,我不必分辨,现在交通中断,商旅绝迹,但粮食丰富,米价便宜,四面八方风起云涌,而民心反而更加安定,由此看来,动乱一定可以平息。我所担忧的事情是将来,正如羊公所言。”明帝知道殷琰归附寻阳政权并非出于本意,于是特别安抚他的家人,以招引他重新归顺。明帝派垣荣祖游说薛安都,薛安都说:“我不想辜负孝武帝。”垣荣祖说:“孝武帝的行为足以留下祸殃,现在虽然天下响应,不过是加速灭亡。”薛安都不接受,反而留下垣荣祖为将。

    刘宋兖州刺史殷孝祖率兵赴建康。

    宋明帝派殷孝祖的外甥葛僧韶前往游说殷孝祖来京朝见,殷孝祖就把妻子儿女留在瑕丘,率文武官员及士卒二千人当天回到建康。当时朝廷内外忧虑惶惧,都打算各自逃命。殷孝祖忽然到达,所率部队都是中原和荆州的精壮战士,于是人心大为安定。明帝提升殷孝祖为节督前锋,派其进驻虎槛。当初,明帝派遣毕众敬到兖州招兵买马,薛安都招降了毕众敬,让他管理兖州事务。毕众敬杀死殷孝祖的所有儿子,兖州全境全部归附于他,只有东平太守申纂据守无盐,不肯投降。

    宋分兵征讨豫州、会稽。

    宋主亲总兵出顿中堂,以山阳王休祐为豫州刺史,督刘勔、吕安国等军讨殷琰,巴陵王休若督沈怀明、张永、萧道成等军讨孔觊。时将士多东方人,父兄子弟多已附觊,宋主因送军谕之曰:“朕方务德简刑,使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卿等当深达此怀,勿以亲戚为虑也。”众于是大悦,凡叛人亲党在建康者居职如故。

    宋太后路氏殂。

    太后延宋主置酒进毒,宋主知之,即以其卮上寿。是日太后殂。

    二月,宋台军克义兴。

    孔觊遣其将军晋陵,部陈甚盛。沈怀明等不敢进,咸劝巴陵王休若退保破冈,休若宣令:“敢言退者,斩。”众乃小定。殿中御史吴喜请于宋主,愿得精兵三百致死于东,宋主简羽林勇士配之。议者以喜刀笔主者,未尝为将,不可遣。中书舍人巢尚之曰:“喜昔随沈庆之屡经军旅,勇决习战,若能任之,必有成绩。”乃遣之。

    喜性宽厚,数使东吴,人并怀之,及闻其来,皆望风降散。至国山,遇东军,击破之,斩其将,进逼义兴。刘延熙栅断长桥,保郡自守。喜筑围与相持。庾业于长塘筑城,与延熙相应。会宋主复遣督护任农夫至,业城未合,攻破走之,收其船仗,向义兴,助喜攻郡,克之,诸垒皆溃,延熙赴水死。

    魏丞相太原王乙浑谋反伏诛,太后称制。

    宋明帝亲自统率全军到中堂驻扎,任命山阳王刘休祐为豫州刺史,指挥刘勔、吕安国等各路人马讨伐殷琰,命令巴陵王刘休若指挥沈怀明、张永、萧道成等各路人马讨伐孔觊。当时,建康的许多将领是东方各郡人,父兄子弟多已投靠孔觊,因此,明帝在送他们出征时宣布说:“朕正在推行恩德,减轻刑罚,以使父子兄弟之间的罪行互不株连。你们应当深刻理解朕的用意,不必替亲戚担忧。”众人于是欢欣鼓舞,凡是留在建康的叛党亲属,依然保留原来的官职。

    宋太后路氏去世。

    路太后宴请宋明帝,在酒中加了毒药,宋明帝知道了这件事,便用盛毒酒的杯具敬祝太后长寿。路太后饮下毒酒,于当天死去。

    二月,宋建康军队攻克义兴。

    孔觊派其将领驻军晋陵,军容盛大。沈怀明等不敢前进,都劝巴陵王刘休若撤退到破冈据守,刘休若下令:“有敢说撤退者,斩首。”军心才稍稍安定。殿中御史吴喜向宋明帝请求,调给他精锐部队三百人,前往东战场力战,明帝在羽林军中挑选勇士配备给他。有人认为吴喜是用笔记事的文官,从来没有当过将领,不可派遣前往。中书舍人巢尚之说:“当年,吴喜曾随沈庆之屡次出征,性情勇敢果断,习见战场,如果能任用他,一定会有战绩。”于是命吴喜出发。

    吴喜性情宽厚,多次担任朝廷使节到过东方吴地,人们都很怀念他,因此,听说他要来,都闻风归顺或逃散。吴喜抵达国山,遭遇东战场的叛军,大败敌人,杀死敌军将领,进逼义兴。刘延熙立木栅阻断长桥,保郡自守。吴喜修筑营垒,与刘延熙对峙。庾业在长塘修筑城堡,与刘延熙遥相呼应。此时明帝又派遣督护任农夫前来增援,庾业筑城还没有完工,任农夫攻破其城,收留武器、船只,向义兴进军,帮助吴喜攻破义兴,叛军各营垒都被击溃,刘延熙投水自尽。

    北魏丞相太原王乙浑谋反被斩首,冯太后主持朝政。

    浑专权多杀,侍中拓跋丕告其谋反,冯太后收浑诛之。遂临朝称制,引中书令高允、侍郎高闾、将军贾秀共参大政。

    宋台军克晋陵、吴兴、吴郡。

    沈怀明等与东军相持,久不决。会宋主遣将江方兴、御史王道隆至晋陵。东军五城相连,一城未固,道隆谓诸将曰:“此城未固,可以藉手,上副圣旨,下成众气。”乃帅所领急攻,拔之,斩其将,乘胜进击,东军散走,遂克晋陵。孔璪时屯吴兴南亭,与王昙生、顾琛皆弃郡奔会稽。宋主以四郡既平,乃留喜使统诸将击会稽,召张永击彭城,江方兴击寻阳。

    宋以蔡兴宗为仆射,褚渊为吏部尚书。 宋台军克会稽。

    吴喜、任农夫等引兵向会稽,破其兵,取西陵,斩庾业。上虞令王晏起兵攻郡,孔觊出走,车骑从事中郎张绥封府库以待喜。晏入城,杀绥,执寻阳王子房,纵兵大掠,获孔璪及觊,杀璪,谓觊曰:“此事孔璪所为,无预卿事,可作首辞,当为申上。”觊曰:“江东处分莫不由身,委罪求活,便是君辈行意耳。”乃并斩之。顾琛等诣喜归罪,喜皆宥之。送子房建康,贬松滋侯。

    三月,宋台军败于赭圻,殷孝祖死。沈攸之代将击寻阳军,大破之。

    邓琬鄙闇贪吝,卖官鬻爵,贩卖饮博,日夜不休。群小横恣,竞为威福。于是士民忿怨,中外离心。琬遣孙冲之

    乙浑专制独裁,许多人被他诛杀,侍中拓跋丕控告乙浑谋反,冯太后下令逮捕乙浑,将其斩首。于是,冯太后主持朝政,代皇帝行使职权,将中书令高允、侍郎高闾、将军贾秀引进中枢机构,共同参预朝政。

    宋建康军队攻克晋陵、吴兴、吴郡。

    沈怀明等率军与东战场叛军对峙,很久不能攻破叛军。此时,明帝派遣将军江方兴、御史王道隆来到晋陵。当时叛军修筑了五个城堡,互相连接,但城堡的泥土还没有凝固,王道隆对各位将领说:“这些城堡还不坚固,正是动手的良机,上符皇上圣旨,下振众人士气。”于是率将领们发动急攻,攻克城堡,斩其将领,乘胜进击,叛军弃城败逃,晋陵被攻克。当时孔璪率叛军驻守在吴兴南亭,与王昙生、顾琛都放弃守城,逃奔会稽。明帝因四郡都已平定,才命吴喜统领诸将攻打会稽,张永攻打平城,江方兴攻打寻阳。

    宋明帝任命蔡兴宗为仆射,褚渊为吏部尚书。 宋建康军队攻克会稽。

    吴喜、任农夫等率军向会稽进发,一路过关斩将,攻下西陵,斩杀庾业。上虞县令王晏起兵攻击郡城,孔觊逃走,车骑从事中郎张绥查封州府及仓库,等待吴喜。王晏先行入城,杀张绥,逮捕寻阳王刘子房,放纵士兵,大肆抢劫,并俘获孔璪及孔觊,斩杀孔璪,然后对孔觊说:“这次反叛都是孔璪一人策划的,与你没有关系,只要你写一份自首书,我会替你向上申诉。”孔觊说:“江东发号施令的事,都由我一人做主,推责于人,自己活命,那是你这种人才做得出来的。”于是王晏斩杀孔觊。顾琛等向吴喜投降,请求处分,吴喜都予以宽大处理。刘子房被押送建康,贬为松滋侯。

    三月,宋建康军队战败于赭圻,殷孝祖死。沈攸之接替其指挥权进攻寻阳军,大破叛军。

    邓琬性情卑劣,贪财而又吝啬,卖官鬻爵,贩卖货物,赚取不义之财,饮酒赌博,日夜不停。手下一群卑劣小人横行霸道,作威作福。于是官员百姓忿怨,内外都与他离心。邓琬命孙冲之

    帅薛常宝等万人为前锋,据赭圻。冲之启子勋曰:“舟楫已办,器械亦整,便欲沿流直取白下,愿速遣众军兼行相接。”子勋乃以陶亮统五州兵,合二万人下。亮不敢进,屯军鹊洲。殷孝祖负其诚节,陵轹诸将,台军有亲属在南者,悉欲推治,由是人情乖离。沈攸之内抚将士,外谐群帅,众并赖之。孝祖每战常以鼓盖自随,军中相谓:“殷统军可谓‘死将’矣!与贼交锋而自标若此,若以十人射之,欲不毙,得乎?”及攻赭圻,孝祖果中流矢而死,人情震骇,并谓攸之当代为统督。

    时休仁遣江方兴等赴赭圻。攸之以为孝祖既死,明日不攻,则示之以弱。方兴名位相亚,必不为己下,军政不一,致败之由也。乃帅诸军主诣方兴曰:“事之济否,唯在明旦一战,不捷则大事去矣。诸人或谓吾应为统,自卜懦薄,干略不如卿,今辄相推,但当相与戮力耳。”方兴甚悦,许诺。诸军主或尤攸之,攸之曰:“吾本欲共济艰难,以安国活家,岂计名位之升降而自措同异哉!”明日方兴帅诸军进战,大破南军,拔湖、白二城。

    诏以攸之督前锋,陶亮大惧,召冲之还鹊尾,留薛常宝守赭圻。时军旅大起,国用不足,募民上钱谷,补官有差。军中食少,建安王休仁抚循将士,均其丰俭,吊死问伤,身亲隐恤,故十万之众莫有离心。邓琬遣刘胡帅众十余万屯鹊尾。胡,宿将,勇健多权略,屡有战功,将士畏之。参军蔡

    率薛常宝等一万人作为前锋,进据赭圻。孙冲之上疏给刘子勋说:“船只已经准备妥当,武器也已配备齐全,马上就要顺流直取白下,请速派各路人马随后出发,接续上来。”刘子勋命令陶亮指挥五州士兵,共二万人东下。陶亮不敢前进,在鹊洲驻扎下来。殷孝祖自以为天下只有他最忠于朝廷,常羞辱欺侮其他将领,建康军中有父子兄弟在叛军中的,殷孝祖都打算审判,于是将士不满,军心涣散。沈攸之对内安抚官兵,对外与众将领和睦相处,大家对他十分信赖。殷孝祖每次出战,常常带着华盖和战鼓,军中众将士都互相说:“殷孝祖可称是一员‘死将’!与敌人作战,却让这些东西相随,自己暴露自己,敌人如果用十人同时向他射箭,他想不死,怎么可能呢?”等到攻打赭圻的时候,殷孝祖果然被流箭射中而死,军心震惊,人们都说沈攸之应该接替殷孝祖的指挥权。

    当时,刘休仁派江方兴前往赭圻。沈攸之认为殷孝祖既已阵亡,明天如果不发起攻势,就会向敌人暴露出自己力量的薄弱。江方兴的名望和地位跟自己相等,必定不愿位居自己之下,而军事行动不能统一,就会导致失败。于是,率领各将领前往拜访江方兴说:“朝廷大事能否成功,只看明日一战,如果不胜,朝廷就会土崩瓦解。将领中有人说应该由我指挥,但我自问魄力不够,才能谋略不如你,所以我们现在打算推举你为统帅,大家与你同心协力。”江方兴十分喜悦,答应下来。众将中有人抱怨沈攸之,沈攸之说:“我的本意是想共度艰难,以安定国家,拯救百姓,岂能计较名位高低而导致自己内部不和呢!”第二天,江方兴率领各将领发起进攻,大败叛军,攻下湖、白二城。

    明帝下诏任命沈攸之为督前锋,陶亮大为恐惧,令孙冲之撤回鹊尾,留薛常宝驻守赭圻。当时战乱四起,朝廷财源不足,于是号召人民捐助钱粮,以捐献多少而授予官职。军中缺乏粮食,建安王刘休仁安抚将士,均分物品,哀悼死者,慰问伤员,所以十万大军没有离心。邓琬派遣刘胡率十余万人驻扎鹊尾。刘胡是一员老将,勇敢而有谋略,屡立战功,将士都敬畏他。参军蔡

    那子弟在襄阳,胡每战悬之城外,那进战不顾。吴喜亦帅所领五千人,并运资实,至于赭圻。

    宋断新钱,专用古钱。 夏四月,宋台军拔赭圻。

    沈攸之帅诸军围赭圻。薛常宝等粮尽,告刘胡求救,胡以囊米系流查及船腹而覆之,顺风流下以饷常宝。攸之疑有异,遣人取之,大得囊米。胡又陆运饷之,攸之邀击,胡被创走。常宝惶惧,走还。攸之遂拔赭圻,建安王休仁进屯之。胡等兵犹盛,宋主遣褚渊至虎槛选用将士。时以军功除官者众,版不能供,始用黄纸。

    五月,宋台军围寿阳。

    殷琰使刘顺督诸将据宛唐,而以皇甫道烈土豪,柳伦台使,不受节度。刘勔始至,堑垒未立,顺欲击之,道烈与伦不可,顺不能独进,乃止。勔营既立,不可复攻,因相持守。顺等粮尽,琰将杜叔宝载米饷之。吕安国曰:“顺精甲八千,而我众不能居半,所赖者彼粮行竭,我食有余耳。若使米至,难可复图。今可间道袭其米车,出彼不意。若能制之,将不战而走矣。”勔以为然,以疲弱守营,简精兵千人配安国,使从间道抄之,斩其前行五百人,叔宝弃米走。五月,顺众溃走,于是勔鼓行向寿阳,与诸军分营城外诸山。宋主遣人赍诏宥琰罪,琰与叔宝欲降,而众心不一,复婴城固守。

    秋七月,宋以杨僧嗣为武都王。

    那的儿子和弟弟都在襄阳,刘胡每次作战,都将蔡那的儿子和弟弟悬挂在城外,蔡那照样猛攻,毫无顾忌。吴喜率领五千人,并运来军需物资,到达赭圻前线。

    宋建康朝廷下令禁用新钱,专用古钱。 夏四月,宋建康军队攻下赭圻。

    沈攸之率领各路人马包围赭圻。薛常宝等部粮食用完,向刘胡求救,刘胡用布袋装米,绑在木排和船舱上,然后故意掀翻它们,顺风流下,以接济薛常宝。沈攸之怀疑其中有诈,派人截获木排及翻船,得到了好多袋米。刘胡又从陆道运米给薛常宝,沈攸之率军截击,刘胡受伤逃走。薛常宝惊慌恐惧,弃城而逃。沈攸之于是攻下赭圻,建安王刘休仁进驻赭圻。刘胡的兵力依然十分强大,明帝派褚渊到虎槛征选提拔将士。当时,因战功而被封官的人很多,以至于任命版不够用,便开始用黄纸。

    五月,宋建康军队围攻寿阳。

    殷琰派刘顺都督各路人马据守宛唐,而因皇甫道烈为当地土豪,柳伦是朝廷派来的使者,所以二人不受刘顺指挥。刘勔刚到时,营垒还没有筑成,刘顺想出击,可是皇甫道烈与柳伦不同意,刘顺又不能孤军出战,只好作罢。等到刘勔营垒筑成,已不能再攻,因而两军只能互相对峙。刘顺部队粮食吃完,殷琰部将杜叔宝用车装米送给刘顺。吕安国对刘勔说:“刘顺拥有精兵八千,我们的兵力不到他的一半,唯一可以依赖的是对方的粮食将要枯竭,而我们的粮食还有剩余。如果让杜叔宝的米运到,我们将难以取胜。现在可以从小道出发,袭击他们的运米车队,出其不意。如果能够摧毁对方,那么他们就会不战而逃。”刘勔认为说得对,于是留下老弱残兵驻守军营,选精兵一千人配备给吕安国,令其从小路袭击车队,斩杀车队前锋五百人,杜叔宝弃米而逃。五月,刘顺的部队崩溃逃走,于是刘勔擂鼓前进,向寿阳进军,与各路部队在城外山上分营驻扎。明帝派人携带诏书赦免殷琰,殷琰和杜叔宝都有投降之意,但众心不一,只好继续守城。

    秋七月,宋明帝任命杨僧嗣为武都王。

    初,武都王杨元和弃国奔魏,其从弟僧嗣自立,屯葭芦。费欣寿至巴东,巴东人斩之,阻守三峡。萧惠开复遣兵出梁州,僧嗣帅群氐断其道,间使以闻,宋主乃以僧嗣为武都王。

    八月,宋台军克江州,杀子勋。

    邓琬以军久不决,乃以子勋之命征袁于襄阳,以为都督。性怯桡,在军中不戎服,谈义赋诗,不抚诸将。刘胡以南运未至,就借米,又不许,由此大失人心。与台军相拒于浓湖,久之,将军张兴世曰:“贼据上流,兵强地胜,我虽持之有余,而制之不足。若以奇兵数千潜出其上,因险而壁,见利而动,使其首尾周遑,粮运艰阻,此制贼之奇也。钱溪江岸最狭,去大军不远,下临洄洑,船必泊岸,又有横浦,可以藏船,千人守险,万人不能过。冲要之地,莫出于此。”沈攸之以为然,乃选战士七千,轻舸二百配之。兴世泝流,上而复下,如是累日。刘胡笑曰:“我尚不敢越彼下取扬州,兴世何物人,欲轻据我上!”不为之备。

    一夕四更风便,兴世举帆直前过鹊尾,胡乃遣兵追之。兴世潜遣其将黄道标帅七十舸径趣钱溪,立营寨,明日引兵据之。胡自将水步二十六军来攻,将士欲迎击之,兴世曰:“贼来尚远,气盛而矢骤,骤易尽,盛易衰,不如待之。”俄而胡来转近,船入洄洑,兴世命任农夫等帅壮士击之,众军继进,胡败走。建安王休仁以钱溪城未固,命攸之等攻

    起初,武都王杨元和抛弃部族投奔北魏,他的堂弟杨僧嗣自立为武都王,驻守在葭芦。费欣寿率军至巴东,巴东人杀了他,封锁三峡。萧惠开又派兵北上梁州,杨僧嗣率氐族各部落切断了他们的道路,派人前往奏告建康朝廷,明帝于是任命杨僧嗣为武都王。

    八月,宋建康军队攻克江州,杀死刘子勋。

    邓琬因双方对阵僵持,很久分不出胜负,于是以刘子勋的任命,将袁从襄阳调至鹊尾,加授都督。袁性情卑怯,在军营中从不穿军服,只是谈论义理,吟诗作赋,而且不肯安抚诸将领。刘胡因后方补给未到,向袁借粮,袁拒绝,因此大失人心。各路官军与袁在浓湖对峙,很久不能决出胜负。将军张兴世说:“叛贼盘踞上游,兵力强大,地势险要,我军与他们对峙虽然绰绰有余,但不足以消灭他们。如果派出奇兵数千潜入他们背后,在险要的地方构筑壁垒,伺机进攻,就会使他们首尾不能相顾,粮运一定艰难,这是克敌制胜的良策。钱溪一带长江两岸最为狭窄,又离大军不远,水流曲折回旋,船只经过时必须紧靠岸边,又有横浦可以停船,千人守险,万人不能通过。其他要害之地,都不能超过此处。”沈攸之表示同意,于是挑选战士七千人和轻快小船二百艘分配给张兴世。张兴世率船队逆流而上,接着又返回,一连数天,都是如此。刘胡笑着说:“我还不敢越过他们的阵地夺取扬州,张兴世算是什么东西,居然想轻易占据我的上游阵地。”于是不做防备。

    一天晚上四更赶上顺风,张兴世的船队张帆前进,迅速穿过鹊尾,刘胡派兵追赶。张兴世暗中派遣部将黄道标率七十条快船直插钱溪,安营扎寨,第二天率兵进据。刘胡亲自率领水陆二十六支军队前来攻击,将士打算迎战,张兴世说:“贼军离我们还远,气势旺盛而箭急,但箭太急,容易枯竭,气太盛,容易衰弱,不如等待。”不久,刘胡船队接近,进入漩涡,张兴世命令任农夫等率领精壮军士先行攻击,主力部队相继前进,刘胡败退。建安王刘休仁因为考虑钱溪城寨还不坚固,所以命令沈攸之等进攻

    浓湖,以分胡兵势。胡果欲更攻兴世,未至,遽追之,城乃得立。胡遣人传唱钱溪已平,众惧,攸之曰:“若然,万人中应有一人得还。此必彼战失利,唱空声以惑众耳。”勒军中不得妄动。捷报寻至,攸之以所获耳鼻示浓湖,大骇惧。

    八月,浓湖军乏食,邓琬大送资粮,畏兴世不敢进。胡欲复攻钱溪,既而曰:“吾少习步战,未闲水斗。若步战,恒在数万人中,水战在一舸之上,舸舸各进,不复相关,正在三十人中,此非万全之计,吾不为也。”乃托疾不进。遣百舸攻兴世,兴世击破走之。怒胡不战,谓曰:“粮运鲠塞,当如此何?”胡乃遣兵步趣南陵,载米三十万斛,钱布数十舫,竖榜为城,规欲突过。至贵口,不敢进。兴世遣兵击而虏之,进逼胡营,胡不能制,遂遁去,亦走。休仁勒兵入其营,纳降卒十万。至鹊头,为人所杀。邓琬忧惶无计,张悦称疾,呼琬计事,令左右伏甲帐后,以索酒为约。琬至,悦问计,琬曰:“正当斩晋安王,封府库以谢罪耳。”悦曰:“今日宁可卖殿下以求活耶?”因呼酒,伏发斩琬,单舸赍首诣休仁降。蔡那之子系寻阳作部,脱锁入城,囚子勋。攸之诸军至,斩之,传首建康。时年十一。

    废帝之世衣冠惧祸,咸欲远出,至是流离外难,百不一存,

    浓湖,以分散刘胡的兵力。刘胡果然打算再次攻打张兴世,还没有到钱溪,袁就命刘胡回撤增援浓湖,这样,钱溪营寨得以建成。刘胡派人传布谣言说钱溪已经平定,官军恐惧,沈攸之说:“如果是这样,万人中至少会有一人得以生还。必定是他们攻击失利,散布谣言以扰乱军心。”于是下令军中不得妄动。钱溪很快传来捷报,沈攸之将所获刘胡士卒的耳朵、鼻子送到浓湖,袁非常惊骇恐惧。

    八月,浓湖叛军缺乏粮食,邓琬打算运送大量军需物资及粮食接济,但又怕张兴世截击而不敢前进。刘胡打算再次攻打钱溪,不久又说:“我从小就习惯在陆地打仗,不懂水战。如果是步兵作战,我总在数万人中间,但水战在一条船上,船与船单独前进,互相之间不能照顾,我不过处于三十人中,这不是安全之计,我不干。”于是推托有病,不敢前进。刘胡派一百余艘船攻打张兴世,被张兴世击败而逃。袁对刘胡不作战十分恼怒,对他说:“运粮线路被切断,应该怎么办呢?”刘胡派兵徒步前往南陵,把三十万斛米装上船,钱、布数十船,用木板在船上钉成围墙,打算强行通过。行至贵口,不敢前进。张兴世派兵前往,一举击败敌军船队,缴获所有物资,又继续向前推进,直逼刘胡军营,刘胡抵抗不住,于是逃走,袁也逃了。刘休仁率兵进入袁大营,接纳十万降兵。袁逃至鹊头,被人所杀。邓琬惊慌忧虑,无计可施,张悦假装有病,请邓琬来商量大事,命令手下全副武装,在帐后埋伏,以要酒声为约。邓琬到后,张悦问他有什么办法,邓琬说:“应当杀掉晋安王,查封府库,以此来赎罪。”张悦说:“今天你宁可出卖殿下,也要保全自己的性命吗?”于是呼唤拿酒,埋伏的士兵冲出斩杀邓琬,张悦独自乘一只小船,提着邓琬的人头向刘休仁投降。蔡那的儿子被囚禁在寻阳的作坊里,他挣脱枷锁,逮捕了刘子勋。沈攸之大军抵达寻阳后,杀掉刘子勋,把他的人头送往建康。这一年刘子勋刚十一岁。

    废帝在位时,京城官员为了避免灾祸,都打算远走他乡,到现在,流离失所遭受祸难,侥幸生存的,一百人中不见得有一人,

    众乃服蔡兴宗之先见。休仁入寻阳,遣吴喜等向荆、郢、雍、湘、豫章平余寇。刘胡逃至石城,捕得斩之。

    九月,魏立郡学。

    魏初立郡学,置博士、助教、生员,从高允之请也。

    冬十月,宋主杀其兄之子安陆王子绥等十三人。

    宋主既诛子勋,又杀安陆王子绥、临海王子顼、邵陵王子元。建安王休仁言于上曰:“松滋侯兄弟尚在,非社稷计,宜早为之所。”于是子房等十人皆赐死。世祖二十八子,于此尽矣。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汝南太守常珍奇叛降于魏。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萧惠开、梁州柳元怙、兖州毕众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奇,并遣使乞降于建康。宋主以南方已平,欲示威淮北,命张永、沈攸之将兵五万迎安都。蔡兴宗曰:“安都归顺不虚,正须单使,今以重兵迎之,势必疑惧。安都外据大镇,密迩边垂,地险兵强,尤宜驯养。如其外叛,招引北寇,将为朝廷旰食之忧。”宋主不从,谓萧道成曰:“吾今因此北讨,卿意以为何如?”对曰:“安都狡猾有余,以兵逼之,非国之利。”亦不听。安都果惧而叛。常珍奇亦以悬瓠降魏,皆请兵自救。

    宋主立其子昱为太子。

    宋主无子,尝以宫人陈氏赐嬖人李道儿,已复迎还,生昱。又密取诸王姬有孕者内之宫中,生男则杀其母,而使宠姬母之。

    大家这才佩服蔡兴宗的先见之明。刘休仁进入寻阳后,派吴喜等人进攻荆州、郢州、雍州、湘州、豫章,平定残余叛军。刘胡逃到石城,逮捕后斩首。

    九月,北魏设立郡学。

    北魏开始在每个郡设立学校,设置博士、助教、生员,这是采纳高允的建议而兴办的。

    冬十月,宋明帝杀其兄孝武帝的儿子安陆王刘子绥等十三人。

    刘子勋被诛杀之后,明帝又下诏杀安陆王刘子绥、临海王刘子顼、邵陵王刘子元。建安王刘休仁对明帝说:“松滋侯刘子房兄弟还活着,将来对国家一定不利,应该早做打算予以处置。”于是刘子房等兄弟十人都被强令自杀。孝武帝共有二十八个儿子,至此全部被杀。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汝南太守常珍奇投降北魏。

    宋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萧惠开、梁州刺史柳元怙、兖州刺史毕众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奇,都派使节向建康朝廷投降。明帝认为南方叛军已平定,打算向淮北的叛军炫耀武力,命令张永、沈攸之率五万大兵迎接薛安都。蔡兴宗说:“薛安都归顺朝廷不假,只需派一个使节即可,现在用重兵去迎接他,势必引起他的疑虑。薛安都据守的是一个要镇,紧接边界,地势险要,兵力强大,尤其需要使用和平手段去安抚。一旦投降,招引北敌,那么朝廷将要昼夜辛苦对付后患了。”明帝不听,对萧道成说:“我想利用薛安都反叛的机会讨伐他,你认为如何?”萧道成回答说:“薛安都非常狡猾,今天如果用大军逼他,恐怕对朝廷不利。”明帝也不听。薛安都果然因为恐惧而向北魏投降。常珍奇也献出悬瓠向北魏投降,二人都向北魏请兵救援。

    宋明帝立皇子刘昱为太子。

    明帝没有孩子,曾把宫人陈氏赐给宠臣李道儿,后又把陈氏接了回来,此后陈氏生下刘昱。明帝又暗中把各王妾中有孕的藏入宫中,如果生下男孩,就杀死其母亲,而让自己的宠姬抚养这些孩子。

    魏将军尉元救彭城,入悬瓠。宋兖州刺史毕众敬降魏师。

    魏遣将军尉元、孔伯恭等救彭城,西河公石救悬瓠。宋兖州刺史申纂守无盐,诈降于元,元受而阴为之备。及师至,纂果闭门拒之。毕众敬以子为建康所诛,亦降于魏。元遣将先据其城,遂长驱而进。西河公石至上蔡,常珍奇出迎,石未即入城。博士郑羲曰:“珍奇意未可量,不如直入其城,据有府库,制其腹心。”石遂策马入城,因置酒嬉戏。羲曰:“观珍奇色甚不平,不可不备。”石乃严兵设备。其夕珍奇使人烧府屋,欲为变,以石有备而止。淮西七郡民多不愿属魏,连营南奔。魏遣建安王陆馛宣慰,民有陷军为奴婢者,馛悉免之,新民乃悦。

    宋豫州平。

    刘勔围寿阳,战无不捷,以宽厚得众心。寻阳既平,宋主使中书为诏谕殷琰。蔡兴宗曰:“叛乱既定,是琰思过之日,宜赐手诏以慰引之。今直中书为诏,彼必疑之,非所以速清方难也。”不从。琰果疑勔之诈,欲降于魏。主簿夏侯详曰:“前日之举,本效忠节,若社稷有奉,便当归身朝廷,何可北面左衽乎!且今魏军近在淮次,官军未测吾之去就,若遣使归款,必厚相慰纳,岂止免罪而已。”琰乃使详出见勔曰:“城中士民畏将军之诛,皆欲自归于魏。愿将军缓而赦之,则莫不相帅而至矣。”勔许诺。琰乃出降,勔悉加

    北魏将军尉元救援彭城,进入悬瓠。宋兖州刺史毕众敬投降魏军。

    北魏派将军尉元、孔伯恭等救援彭城,派西河公拓跋石救援悬瓠。宋兖州刺史申纂驻守无盐,向尉元诈降,尉元表面接受但暗中严密戒备。等到大军到无盐,申纂果然关闭城门抵抗。毕众敬因为儿子被建康朝廷所杀,也投降北魏。尉元派部将先占领城池,然后长驱直入。西河公拓跋石抵达上蔡,常珍奇出城迎接,拓跋石没有立即入城。博士郑羲说:“常珍奇的诚意难以预测,不如直接进城,占据官府和仓库,夺取他的要害。”拓跋石于是策马入城,摆下筵席,饮酒作乐。郑羲说:“观察常珍奇的脸色愤愤不平,不可不加以防备。”于是拓跋石严加防备。当天晚上常珍奇派人纵火焚烧官府房屋,打算叛乱,但因拓跋石有防备而中途作罢。淮西七郡百姓大多不愿归附北魏,互相联合向南逃奔。北魏派建安王陆馛前往安慰,百姓中有被掠夺军中充当奴仆婢女的,陆馛下令全部释放,新近归附地区的百姓欢欣鼓舞。

    宋豫州平定。

    刘勔包围寿阳,每战必捷,他性情宽厚,深得将士爱戴。寻阳政权灭亡后,明帝命中书草拟诏书,向殷琰招降。蔡兴宗说:“叛乱既然已经平定,正是殷琰检讨自己过错的时候。陛下应该亲手写诏书,安抚宽慰,加以引导,他就可以归降。今天由中书颁发诏书,他一定会怀疑,这不是迅速消灭一方灾难的办法。”明帝不听。殷琰果然怀疑诏书是刘勔设下的圈套,打算投降北魏。主簿夏侯详说:“我们之前响应寻阳政权的举动,本来是打算效忠朝廷,如果朝廷有人主持,就应该归附朝廷,怎么可以投降北方,穿上左右开襟的衣服呢!况且今天魏军已经接近淮河,建康官军还不知道我们的意向,如果派使节前去表示我们归降的诚心,他们一定会乐于接纳我们,岂止是免罪而已。”于是,殷琰派夏侯详出城见刘勔说:“城中军民是怕受到将军的诛杀,因而都打算投降魏军。希望将军下令赦免他们,那么大家自然都会前来归降。”刘勔答应了他。于是殷琰率部出降,刘勔都加以

    慰抚,不戮一人,约勒将士,秋毫无犯,寿阳人大悦。魏军将至,闻琰已降,乃掠义阳而去。

    宋益州平。

    萧惠开在益州,多任刑诛,诸郡叛之,合兵围成都。闻寻阳已平,争欲屠城。宋主遣其弟惠基使成都,赦惠开,惠开乃降,城围亦解。召还建康,宋主问以举兵状,对曰:“臣唯知逆顺,不识天命。”宋主释之。

    宋侨立兖、徐、青、冀州。

    兖州治淮阴,徐州治钟离,青、冀治郁洲。洲在海中,周数百里,累石为城,高八九尺,虚置郡县,荒民无几。

    魏取彭城。

    宋张永、沈攸之进兵逼彭城。魏尉元至,薛安都出迎。元遣李璨与安都先入城收管籥,别遣孔伯恭以精甲二千安抚内外,然后入。其夜,张永攻之,不克。元不礼于安都,安都悔降,复谋叛魏,元知之,不果发,乃重赂元等。元使璨与安都守彭城,自将击张永,绝其粮道。

    丁未(467) 宋泰始三年,魏皇兴元年。

    春正月,魏取宋淮北四州及豫州淮西地。

    宋张永等弃城夜走,会天大雪,士卒冻死大半,手足断者什七八。尉元邀其前,薛安都乘其后,大破永等于吕梁之东,死者以万数,枕尸六十余里,委弃资械不胜计。宋主

    安抚,不杀一个人,并对部下严格约束,城中百姓的生命财产没有受到丝毫损失,寿阳人非常高兴。北魏军队将要到达,听说殷琰已经归降,于是掠杀义阳后回师。

    宋益州平定。

    萧惠开任益州刺史时,经常随意诛杀无辜,各郡纷纷反叛,联合兵力包围成都。联军听说寻阳政权已经灭亡,个个争先恐后,打算入城屠杀。明帝派萧惠开的弟弟萧惠基前往成都,赦免萧惠开,于是,萧惠开开城归降,成都的包围也得以解除。明帝征召萧惠开返京,问他为什么响应寻阳政权,萧惠开回答说:“我只知道什么是逆,什么是顺,却不知道什么叫天命。”明帝于是赦免了他。

    宋设立侨居南方的兖州、徐州、青州、冀州。

    兖州治所设在淮阴,徐州治所设在钟离,青州、冀州治所设在郁洲。郁洲在大海之中,方圆数百里,用石头筑城,高八九尺,虚设郡县,但百姓并不多。

    北魏占领彭城。

    宋将张永、沈攸之率军逼近彭城。北魏尉元抵达彭城,薛安都出城迎接。尉元派李璨跟薛安都先行入城,控制所有城门,另派孔伯恭率领精兵二千人安抚内外,然后进城。当天晚上,张永攻城,没有攻下。尉元对薛安都很不礼貌,薛安都后悔投降,打算再度背叛北魏,但被尉元得知,所以没敢发动,于是只好重赂尉元等人。尉元命李璨协助薛安都守卫彭城,自己率军攻打张永,切断了张永的粮道。

    丁未(467) 宋泰始三年,北魏皇兴元年。

    春正月,北魏攻取宋淮北四州及豫州的淮西地区。

    宋将张永等人弃城连夜逃走,正赶上下大雪,士卒被冻死的有一大半,手脚折断的有十之七八。尉元绕到前面堵截,薛安都乘机在后面追杀,在吕梁的东边大破张永所率军队,被杀者数以万计,尸体遍布六十多里,丢弃的军械物资数都数不清。宋明帝

    召蔡兴宗以败书示之曰:“我愧卿甚!”永及攸之皆坐贬,还屯淮阴。宋由是失淮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

    魏东平王道符反长安,伏诛。 宋青、冀州平。

    初,寻阳既平,宋主遣沈文秀弟文炳以诏书谕文秀,又遣将军刘怀珍将兵三千与之偕行,进据朐城。会文秀攻青州刺史明僧暠,走之。众心凶惧,欲保郁洲,怀珍曰:“文秀欲以青州归索虏,计齐之士民,安肯甘心左衽邪!今扬兵直前,宣布威德,诸城可飞书而下,奈河守此不进,自为沮桡乎!”遂进,送文炳入城,文秀犹不降。众谓宜且坚壁伺隙,怀珍曰:“今众少粮竭,悬军深入,正当以精兵速进,掩其不备耳。”乃遣百骑袭其城,拔之。文秀请降,冀州刺史崔道固亦降,宋主皆复其位。

    魏将军慕容白曜侵宋青州,取四城。

    宋沈攸之自彭城还也,留王玄载守下邳,沈韶守宿豫,睢陵、淮阳皆留兵戍之。时申纂守无盐,刘休宾守梁邹,房崇吉守升城,张谠守团城,与肥城、糜沟、垣苗皆不附魏。魏遣将军长孙陵、慕容白曜等将兵赴青州,白曜至无盐,欲攻之,将佐皆以为攻具未备,不宜遽进。司马郦范曰:“轻军深入,岂宜淹缓,且申纂必谓我军来速,不暇攻围,将不为备,今出其不意,可一鼓而克。”白曜从之。引兵伪退,夜进攻之。拔无盐,杀申纂。欲尽以其人为军赏,范曰:“齐,形胜之地,宜远为经略。今人心未洽,连城相望,皆有拒守之志,非以德信怀之,未易平也。”白曜曰:“善!”皆免之。

    召来蔡兴宗把战败的报告拿给他看,说:“面对你我深感惭愧!”张永和沈攸之均因罪贬职,返回驻扎在淮阳。从此,宋失去其淮北四州和豫州的淮西地区。

    北魏东平王拓跋道符在长安反叛,被处死刑。 宋青州、冀州平定。

    起初,寻阳平定以后,明帝派沈文秀的弟弟沈文炳携带诏书去招抚沈文秀,又派将军刘怀珍率兵三千人与沈文炳同行,进入朐城据守。此时,沈文秀攻击青州刺史明僧暠,明僧暠败退。刘怀珍军心不安,有人主张退保郁洲,刘怀珍说:“沈文秀打算献上青州,投降北魏,想来齐地的士民,怎肯甘心归降异族呢!今天应该驱兵直进,宣扬皇上的恩德和威严,各地城池,以一纸书信便可不战而下,为何要守在这里,不再前进,自己阻挠自己呢!”于是继续前进,把沈文炳送入城,沈文秀还是拒绝投降。刘怀珍众将领都主张坚守壁垒,伺机而战,刘怀珍说:“现在我们人少,粮草又不足,孤军深入,正应以精锐部队迅速挺进,趁他们没有防备时进行突袭。”于是派百名骑兵突袭,攻克了该城。沈文秀和冀州刺史崔道固请求投降,明帝仍任命他们担任原职。

    北魏将军慕容白曜侵犯宋青州,攻取四座城池。

    宋将沈攸之从彭城败还时,留下王玄载守下邳,沈韶守宿豫,睢陵、淮阳也都留兵驻守。当时,申纂驻守无盐,刘休宾驻守梁邹,房崇吉驻守升城,张谠驻守团城,还有肥城、糜沟、垣苗等地都拒绝降魏。北魏派将军长孙陵、慕容白曜等率兵进攻青州,白曜到达无盐,打算攻城,部下将佐都认为攻城器具还不完备,不宜马上进攻。司马郦范说:“我们这样一支轻装部队深入敌境,怎能滞留延缓,而且申纂一定认为我们来得太快,来不及围城进攻,将不做防备,现在如果出其不意,可以一举获胜。”慕容白曜认为很对。于是假装撤退,半夜进攻。攻下无盐,斩杀申纂。慕容白曜打算将城中所有的人当作战利品赏给部下,郦范说:“齐地形势优越,应该有长远的经营计划。而今人心还没有融洽,城池相连,互相观望,都有拒守的志向,假如不以恩德和诚信安抚他们,恐怕不易平定。”慕容白曜说:“好!”便赦免了全部百姓。

    将攻肥城,范曰:“肥城虽小,攻之引日,胜之不益军势,不胜足挫军威。彼见无盐之破,不敢不惧,若飞书谕之,不降则散矣。”白曜从之。肥城果溃,得粟三十万斛。白曜谓范曰:“此行得卿,三齐不足定也。”遂取垣苗、糜沟二戍,一旬中拔四城,威震齐土。

    宋以蔡兴宗为郢州刺史。 魏取升城。

    宋房崇吉守升城,胜兵不过七百人。魏慕容白曜筑长围攻之,三月乃克。忿其不降,欲尽坑之。参军事韩麒麟谏曰:“如此则自此以东诸城皆人自为守,不可攻矣。”白曜乃止。崇吉脱身走,其母及申纂妻与魏济州刺史卢度世有中表亲,然已疏远。及为魏所虏,度世奉事甚恭,赡给优厚。度世闺门之内和而有礼,百口怡怡,丰俭同之。

    宋崔道固闭门拒魏,沈文秀遣使迎降,请兵于魏。白曜欲遣兵赴之,郦范曰:“文秀室家坟墓皆在江南,拥兵数万,城固甲坚,强则拒战,屈则遁去。今无朝夕之急,何遽求援?且其使者视下色愧,语烦志怯,此必挟诈以诱我,不可从也。不若先取历城,克盘阳,下梁邹,平乐陵,然后案兵徐进,不患其不服也。”白曜乃止,文秀果不降。

    魏尉元表言:“彭城宋之要藩,不有重兵积粟,则不可固守。若资储既广,则宋人不敢窥淮北矣。且贼向彭城,必由清、泗过宿豫,历下邳,趋青州亦由下邳、沂水经东安,

    慕容白曜将要进攻肥城,郦范说:“肥城虽小,但攻打起来,肯定费时,获胜不能增加我们的军势,失败则足以挫伤我们的军威。他们看见无盐被攻破,也不会不感到恐惧,如果用箭送去一封信加以晓谕,他们即使不投降,也会四处逃散。”慕容白曜同意这么做。肥城果然溃散,北魏军队缴获粮食三十万斛。慕容白曜对郦范说:“此次出征有你相随,不怕三齐不能平定。”于是夺取垣苗、糜沟二地,十天之内连克四城,声威震撼齐地。

    宋明帝任命蔡兴宗为郢州刺史。 北魏攻取升城。

    宋将房崇吉守升城,能参战的将士不过七百人。魏将慕容白曜修筑长墙,围起来加以进攻,三个月才攻陷城池。慕容白曜对升城不降大为忿怒,打算把城中百姓全部活埋。参军事韩麒麟劝谏说:“如果这样做,从此向东各城的人都各自为守,无法攻克。”慕容白曜才罢休。房崇吉脱身逃走,他的母亲及申纂的妻子与北魏济州刺史卢度世原是表亲,但关系早已疏远。房崇吉的母亲和申纂的妻子被魏军俘虏后,卢度世对她们非常恭敬,生活供给也很优厚。卢度世闺门之内,和睦而有礼节,百口之家,怡然同乐,同甘共苦。

    宋将崔道固关闭城门抗拒魏军,沈文秀却派人向魏军投降,请求接应。慕容白曜打算派兵前往,郦范说:“沈文秀的家室和祖先坟墓都在江南,他拥兵数万,城墙坚固,武器精良,强大时抗拒应战,困迫时可以逃走。现在他并没有燃眉之急,有什么可怕的事情,而向我们求援?而且我看他的使者,眼睛一直向下看,脸色羞愧,说话啰唆而胆怯,这一定是心怀奸诈来诱骗我们,不可听从。不如先夺取历城,攻下盘阳,再拿下梁邹,平定乐陵,然后慢慢向前推进,不怕他们不屈服。”慕容白曜于是停止派兵赴援,沈文秀果然不降。

    魏将尉元上书说:“彭城是宋的要镇,如果不驻防重兵,储存粮草,就不能固守。如果物资储备丰富,那么宋人也不敢窥伺淮北之地了。而且贼寇想要攻击彭城,一定会经由清水、泗水穿过宿豫、下邳,如果想要攻击青州,也要从下邳、沂水穿过东安,

    此皆要地。今先平之,则青、冀诸州可不攻而克。不然则青、冀虽拔,百姓狼顾,犹怀侥幸之心。臣愚以为宜释青、冀之师,先定东南,断刘彧北顾之意,绝愚民南望之心,则淮北自举,暂劳永逸矣。若天雨既降,彼或运粮益众,规为进取,则近淮之民翻然改图,青、冀二州未可猝拔也。”

    宋沈攸之自送运米至下邳,魏人遣间诈之曰:“薛安都欲降,求军迎接。”吴喜请赴之,攸之不许。既而来者益多,攸之谓曰:“诸人既有诚心,若能与薛徐州子弟俱来者即皆假以乡县,唯意所欲。如其不尔,无为空往来也。”自是不复至。攸之乃使军主陈显达将千人助戍下邳而还。

    宋以袁粲为仆射。 秋八月,宋遣中领军沈攸之击彭城,将军萧道成镇淮阴。

    宋主复遣沈攸之等击彭城,攸之以清、泗方涸,粮运不继,固执以为不可,宋主怒,强遣之,而使行徐州事萧道成镇淮阴。道成收养豪俊,宾客始盛。魏之入彭城也,垣崇祖将部曲奔据朐山,道成以为戍主。朐山滨海孤绝,人情未安。魏人得其叛将,遣骑二万袭之。崇祖方出送客,城中人惧,皆下船欲去。崇祖还谓腹心曰:“虏非有宿谋,承叛者之言而来耳,易诳也。今得百余人还,事必济矣。卿等可亟去此二里外,大呼而来云:‘艾塘义人已破虏,须戍军速往逐之。’”舟中人果喜,争上岸。崇祖引入据城,遣羸弱入岛,人持两炬,登山鼓噪,魏军乃退。垣崇祖亦自彭

    这几个地方都是要地。如果我们现在能先占领它们,那么青州、冀州便可以不攻自破。如若不然,即使青州、冀州能够攻下,百姓有所顾虑,还会怀有侥幸心理。臣认为应该撤回在青、冀二州的部队,先平定东南地区,断了刘彧北进的念头,断绝愚民向往南方的心意,这样淮北就可以占领,暂时辛劳可以换来永久安逸。如果老天下雨,他们可能会运送更多的粮食,规划反攻,恐怕淮河沿岸居民将会改变态度,青、冀二州就不可能很快攻克了。”

    沈攸之亲自运粮到下邳,魏军派间谍向他谎报说:“薛安都打算归降朝廷,请求派兵迎接。”吴喜请求派兵前往,沈攸之不允许。不久,通风报信的人越来越多,沈攸之对他们说:“各位既然有此诚心,如果有能与薛安都的子弟一起前来的,我就都任命他为本乡县的地方官,满足你们的意愿。如果不能,就不要这么空来空去地白跑了。”那些人于是一去不复返。沈攸之命军主陈显达率领一千人协助防守下邳,自己则率军返回。

    宋明帝任命袁粲为仆射。 秋八月,宋明帝派中领军沈攸之攻打彭城,命将军萧道成镇守淮阴。

    明帝再次派遣沈攸之等攻打彭城,沈攸之认为清水、泗水正干涸,粮食运输不能接续,坚持认为不可以进攻彭城。明帝大怒,强迫他出兵,继而任命代理徐州事务的萧道成镇守淮阴。萧道成收揽各地豪杰,宾客逐渐多了起来。北魏军队进入彭城时,垣崇祖率领部队占据朐山,萧道成便任命他为朐山的戍将。朐山靠近大海,荒凉隔世,人心不安。魏军抓获了垣崇祖的一个叛将,派遣二万骑兵奔袭朐山。垣崇祖正好出城送客,城中人惊恐万状,全都跑到船上准备逃走。垣崇祖回城后,对左右心腹说:“胡虏并不是有计划的进攻,只是听了叛贼的报告才来的,所以容易使他们中计。现在,只要有一百多人返回城里,事情就一定能成功。你们可迅速跑到二里以外,大声呼喊,飞奔而来说:‘艾塘义军已攻破胡虏,等待驻军速去追击。’”船上的人果然大为兴奋,争相上岸。垣崇祖将他们引入城内,将病弱者送上海岛,人人手持两把火炬,登山擂鼓呐喊,魏军于是撤退。垣崇祖也从彭

    城奔朐山,遂依萧道成于淮阴。刘僧副将部曲二千人居海岛,道成亦召而抚之。

    魏作大像。

    高四十三尺,用铜十万斤,黄金六百斤。

    魏人拒击宋师,走之,遂取下邳。

    魏尉元遣兵拒沈攸之,又以攸之前败所丧士卒,瘃堕膝行者还之,以沮其气。宋主寻悔遣攸之等,复召使还不及。攸之至睢清口,魏兵击之,众溃,还走淮阴,委资械以万计。尉元以书谕宋徐州刺史王玄载,玄载弃下邳走。魏以辛绍先为太守。绍先不尚苛察,务举大纲,教民治生御寇而已,由是下邳安之。宋宿豫戍将、淮阳太守皆弃城走。慕容白曜进屯瑕丘,宋将军房法寿袭据磐阳以降。白曜表韩麒麟与法寿对为冀州刺史。白曜引兵攻崔道固于历城,不下。攻沈文秀于东阳,文秀请降,魏兵入城暴掠,文秀悔怒,拒守击魏兵,破之。

    魏主始亲政事。

    魏主李夫人生子宏,冯太后自抚养之,遂还政于魏主,魏主始亲国事,勤于为治,赏罚严明,拔清节,黜贪污,于是魏之牧守始有以廉洁著闻者。

    冬十月,宋以金赎义阳王昶于魏。

    宋主遣使以金千两赎义阳王昶于魏。魏人不许,使昶与宋主书为兄弟之仪。上责其不称臣,不答。魏主复使昶与宋主书,昶曰:“臣本彧兄,未经为臣,若改前书,事为二

    城逃到朐山,于是再从朐山前往淮阴投靠萧道成。刘僧副率部队二千人驻守在一个海岛上,萧道成也将他们招降到自己麾下,并加以安抚。

    北魏铸造大佛像。

    像高四十三尺,共用铜十万斤,黄金六百斤。

    北魏军队攻击宋军,宋军溃败逃走,魏军于是夺取下邳。

    魏将尉元派兵抗击沈攸之,又把上次战斗中俘虏的双脚冻烂、只能用膝盖爬行的宋兵还给沈攸之,以打击他的士气。明帝强迫沈攸之出发不久,便后悔起来,又派人召还,已经来不及了。沈攸之到达睢清口,魏军发起进攻,宋军大败,返回淮阴,丢弃的军械物资数以万计。尉元写信给宋徐州刺史王玄载,王玄载放弃下邳逃走。北魏任命辛绍先为下邳太守。辛绍先处理政务,反对烦琐苛刻,遇事把握大要,教百姓生产及防御贼寇,从此,下邳百姓安居乐业。宋宿豫守将及淮阳太守都弃城逃走。慕容白曜进兵驻扎瑕丘,宋将军房法寿攻占磐阳,向慕容白曜投降。慕容白曜表奏魏献文帝,推荐韩麒麟与房法寿同时担任冀州刺史。慕容白曜率兵进攻崔道固驻守的历城,没有攻克。进攻沈文秀驻守的东阳,沈文秀请求投降,魏兵入城大肆抢掠,沈文秀既后悔又愤怒,于是据城抵抗,击败魏军。

    北魏皇帝拓跋弘开始亲自处理国事。

    北魏皇帝拓跋弘的李夫人生下皇子拓跋宏。冯太后亲自抚养拓跋宏,把国家政事重新还给拓跋弘,拓跋弘自此开始亲自处理国事。他辛勤治理,赏罚分明,提拔清廉而有节操的人,罢黜贪官污吏,于是,北魏的州郡地方官中才开始出现因廉洁而闻名的人。

    冬十月,宋用黄金向北魏赎回义阳王刘昶。

    宋明帝派人带黄金千两去北魏赎义阳王刘昶。北魏人不答应,让刘昶给明帝写信,以兄弟相称。明帝斥责刘昶不称臣,拒绝回信。魏帝又让刘昶写信给明帝,刘昶说:“臣本是刘彧兄长,从来没有当过臣下,如果更改上封信中的称呼,是向二国君主

    敬;若或不改,彼所不纳。臣不敢奉诏。”乃止。魏人爱重昶,凡三尚公主。

    十二月,常珍奇复归于宋。

    常珍奇虽降于魏,实怀二心,刘勔复以书招之。会魏西河公石攻汝阴,珍奇乘虚烧劫悬瓠,驱掠上蔡、安成、平舆三县民,屯于灌水,魏人攻之,珍奇奔寿阳。

    戊申(468) 宋泰始四年,魏皇兴二年。

    春正月,魏侵宋,宋豫州刺史刘勔击却之,斩其将阏于拔。

    魏侵宋武津,宋刘勔击却之,斩其将于都公阏于拔。淮西民贾元友上书陈伐魏取陈、蔡之策,上以其书示勔。勔上言:“元友称:‘虏主幼弱,内外多难,天亡有期。’臣以为虏自去冬蹈藉王土,今春连城围逼,国家未能复境,何暇灭虏!元友所陈,率多夸诞狂谋,言之甚易,行之甚难。元嘉以来,伧荒远人多劝讨虏,从来信纳皆贻后悔。境上之人唯视强弱,王师至彼,必壶浆候涂,裁见军退,便抄截蜂起。此前后所见,明验非一也。”宋主乃止。

    宋东徐、兖州降魏。魏以尉元为徐州刺史。

    魏尉元遣使说宋东徐州刺史张谠。谠以团城降魏,魏以高闾与谠封为刺史。元又说宋兖州刺史王整、兰陵太守桓?,降之。魏以元为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镇彭城。召薛安都、毕众敬入朝,以客礼待之,封侯赐第,资给甚厚。

    同时称臣;如果不改,他又不肯接受。臣不敢听从命令。”于是才罢休。刘昶受到北魏的爱惜器重,先后娶三位公主为妻。

    十二月,常珍奇背叛北魏,又归降宋朝。

    常珍奇虽然投降北魏,但实际上怀有二心,刘勔又写信招降他。正赶上北魏西河公拓跋石攻打汝阴,常珍奇乘虚纵火焚掠悬瓠城,掳掠驱逐上蔡、安成、平舆三县百姓,聚集在灌水,遭到魏军的攻击,常珍奇退奔寿阳。

    戊申(468) 宋泰始四年,北魏皇兴二年。

    春正月,北魏侵犯宋边境,宋豫州刺史刘勔击败魏军,斩杀魏将阏于拔。

    北魏派兵进犯武津,宋将刘勔击败魏军,斩杀魏将于都公阏于拔。淮西百姓贾元友上书明帝,陈述攻伐北魏、夺取陈、蔡的计策,明帝把这份奏书给刘勔看。刘勔上疏说:“贾元友说:‘胡虏主上年幼,内外交困,灭亡的日子不远了。’臣认为,胡虏自去年冬季侵犯我国领土,春季以来,我国城池重镇连遭围击,到现在都不能收复,哪有力量消灭胡虏!贾元友所陈述的意见,大多夸大事实,谈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自元嘉以来,无名小人多次劝伐胡虏,可是采取他们建议的结果,每次都是失败后悔。边境居民只看谁强谁弱,朝廷军队到达之处,他们一定送茶送饭,在路边恭候迎接,但是大军刚退,他们就四处抄掠拦截。这是大家都已经看到的,被事实证明已不止一次了。”明帝才作罢。

    宋东徐、兖州投降北魏。北魏任命尉元为徐州刺史。

    尉元派人游说宋东徐刺史张谠。张谠献出团城投降北魏,北魏任命高闾与张谠一起担任东徐刺史。尉元又派人游说宋兖州刺史王整、兰陵太守桓?,王整、桓?都投降北魏。北魏任命尉元为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镇守彭城。征召薛安都、毕众敬入朝,以上宾之礼款待他们,封他们为侯爵,并赏赐宅第,供给物资及金钱十分丰厚。

    二月,魏拔宋历城。

    崔道固出降。

    常珍奇奔宋。 宋车骑大将军王玄谟卒。 夏四月,宋减民田租之半。 宋刘勔败魏兵于许昌。 魏以李惠为征南大将军,冯熙为太傅。

    惠,李夫人之父。熙,冯太后之兄也。

    秋七月,宋以萧道成为南兖州刺史。 冬十二月,宋改葬路太后。

    义嘉之乱,路太后暴殂。既葬,巫师复请发陵,戮玄宫为厌胜。至是改葬之。

    宋以阮佃夫为游击将军。

    先是,中书侍郎、舍人皆用名流为之。太祖始用寒士,世祖犹杂用士庶,而巢、戴遂用事。及宋主尽用左右细人,佃夫及中书舍人王道隆、散骑侍郎杨运长并参预政事,权亚人主,巢、戴所不及也。佃夫尤恣横,纳货赂,作威福,朝士贵贱莫不自结,仆隶皆不次除官,捉车人至中郎将,马士至员外郎。

    己酉(469) 宋泰始五年,魏皇兴三年。

    春正月,魏拔宋青州,执其刺史沈文秀。

    沈文秀守东阳,魏人围之三年。外无救援,士卒昼夜拒战,甲胄生虮虱,无离叛之志。至是魏人拔东阳,文秀解戎服,正衣冠,持节坐斋内。魏人执之,缚送慕容白曜,使之拜,文秀曰:“各两国大臣,何拜之有!”白曜还其衣,为设馔,锁送平城。魏主宥之,待为下客,给恶衣疏食。既而重

    二月,北魏攻克宋历城。

    崔道固出城投降。

    常珍奇逃回宋境。 宋车骑大将军王玄谟去世。 夏四月,宋减免百姓一半田租。 宋将刘勔在许昌击败北魏军队。 北魏任命李惠为征南大将军,任命冯熙为太傅。

    李惠是李夫人的父亲。冯熙是冯太后的哥哥。

    秋七月,宋明帝任命萧道成为南兖州刺史。 冬十二月,宋重新安葬路太后。

    刘子勋叛乱的时候,路太后暴死。安葬以后,巫师请求宋明帝挖掘路太后陵墓,摧毁墓穴,作为对叛乱的又一次镇压。直到现在,才改葬路太后。

    宋明帝任命阮佃夫为游击将军。

    在此之前,中书侍郎、中书舍人都由名士担任。文帝时,开始任用寒门出身的士人,孝武帝时还混杂选用士族和庶族出身的人担任,从而使巢尚之和戴法兴掌握了大权。到明帝时,任用的全是侍奉左右的卑微小人,阮佃夫及中书舍人王道隆、散骑侍郎杨运长都参预政事,权力仅次于皇帝,为当年巢、戴所不及。阮佃夫尤其骄纵恣横,收受贿赂,作威作福,朝中官吏无论大小,没有一个不对他巴结奉承,他的奴仆差人都破格升官,车夫当上了中郎将,马夫官至员外郎。

    己酉(469) 宋泰始五年,北魏皇兴三年。

    春正月,北魏攻克宋青州,俘虏刺史沈文秀。

    沈文秀据守东阳,魏军围城已经三年。东阳外无救援,士卒日夜抵抗,盔甲都生了虱子,但没逃离背叛之心。直到现在,魏军攻克东阳,沈文秀脱下军服,整理好衣冠,手拿符节坐在斋内。魏兵俘虏了他,捆绑着将他押到慕容白曜面前,逼他跪下叩头,沈文秀说:“你我分别是两国的大臣,为什么要我下跪!”慕容白曜还给他衣服,送上饭菜,押送平城。北魏皇帝赦免了他,把他当作下等宾客对待,给他粗布衣服和素食。不久,因为敬重

    其不屈,拜外都下大夫。于是青、冀之地尽入于魏矣。

    二月,魏以慕容白曜为青州刺史。

    白曜抚御有方,东人安之。

    魏立三等输租法,除其杂调。

    魏自天安以来,比岁旱饥,重以青、徐用兵,山东之民疲于赋役。魏主命因民贫富分为三等输租之法,等为三品,上三品输平城,中输他州,下输本州。旧制常赋之外,有杂调十五,至是罢之,民稍赡给。

    宋以太尉庐江王祎为南豫州刺史。

    宋河东柳欣慰等谋反,欲立太尉庐江王祎。祎,帝兄,而帝轻之。以孝武谓之“驴王”,徙封庐江,祎御之,遂与欣慰通谋。事觉,诏降祎车骑将军,出镇宣城,遣腹心杨运长领兵防卫。欣慰等伏诛。

    夏五月,魏置僧祗、佛图户。

    魏徙青、齐民于平城、桑乾,立平齐郡以居之。沙门统昙曜奏:“平齐户及诸民有能岁输谷六十斛入僧曹者即为僧祗户,粟为僧祗粟,遇凶岁赈给饥民。”又请:“民犯重罪及官奴,以为佛图户,以供诸寺扫洒。”并许之。于是僧祗寺户遍于州镇矣。

    六月,魏立子宏为太子。 宋主杀其兄庐江王祎。

    宋主又令有司奏祎忿怼有怨言,诏免官爵,遣使持节,逼令自杀。

    冬十月朔,日食。 十一月,魏遣使如宋修好。

    他不屈的气节,任命他为外都下大夫。从此,青州、冀州全部并入北魏。

    二月,北魏任命慕容白曜为青州刺史。

    慕容白曜安抚统治有方,当地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北魏设立三等输租法,废除其他杂税。

    北魏自天安年间以来,连年大旱饥荒,再加上对青、徐用兵,崤山以东人民的田赋徭役非常沉重。魏献文帝命令根据百姓的贫富分为三等,作为征收赋税的标准,每等再分三品,上三品运到平城,中三品运到其他各州,下三品运到本州州府。北魏旧制度规定,除正常的田赋之外,还有十五种杂税,这次全部废除,于是,人民生活才稍稍可以自给。

    宋明帝任命太尉庐江王刘祎为南豫州刺史。

    宋河东郡人柳欣慰等聚众谋反,打算拥立太尉庐江王刘祎当皇帝。刘祎是明帝的哥哥,但明帝并不看重他。因为孝武帝曾叫他“驴王”而被封庐江,刘祎心中不满,便和柳欣慰勾结。事情被发现之后,明帝下诏贬刘祎为车骑将军,镇守宣城,另派心腹杨运长率军加以防卫。柳欣慰等被诛杀。

    夏五月,北魏设置僧祗户、佛图户。

    北魏把青州、齐州的百姓迁移到平城、桑乾,设立平齐郡,让他们居住在这里。北魏的沙门统昙曜上奏说:“平齐郡郡民和其他种族的人,凡能够每年捐赠谷米六十斛给寺庙的,即称僧祗户,所捐谷米称僧祗粟,遇到饥荒,用来救济饥民。”又请求:“百姓犯重罪的和官府里的奴隶,当作佛图户,到各处寺庙当差扫洒。”献文帝全部批准。于是僧袛户、佛图户遍及各州镇。

    六月,北魏献文帝立皇子拓跋宏为太子。 宋明帝诛杀他的兄弟庐江王刘祎。

    明帝又命令有关部门奏启,说刘祎忿恨不满,而且口出怨言,明帝下诏免除他的官爵,派人带着符节前去逼令他自杀。

    冬十月初一,出现日食。 十一月,北魏派遣使节到宋,请求恢复邦交。

    自是信使岁通。

    十二月,宋以桂阳王休范为扬州刺史。

    宋司徒扬州刺史建安王休仁与宋主素相友爱,景和之世,宋主赖其力以脱祸。及泰始初,四方兵起,休仁亲当矢石,克成大功,任总百揆,亲寄甚隆,由是朝野辐凑,宋主不悦。休仁悟其旨,表解扬州。宋主以休范代之。

    宋置三巴校尉。

    先是,三峡蛮、獠岁为抄暴,故分荆、益四郡,立府于白帝以镇之。又以孙谦为巴东、建平太守,敕募千人自随,谦曰:“蛮夷不宾,盖待之失节耳,何烦兵役以为国费!”遂不受。至郡开布恩信,蛮獠翕然怀之,竞饷金宝。谦皆慰谕不受。

    宋临海贼起。

    临海田流自称东海王,剽掠海盐,杀鄞令,东土大震。

    庚戌(470) 宋泰始六年,魏皇兴四年。

    春正月,宋定南郊明堂岁祀。

    间二年一祭南郊,间一年一祭明堂。

    宋太子昱纳妃江氏。

    宋纳太子妃,令百官皆献。始兴太守孙奉伯止献琴、书,宋主大怒,封药赐死,既而原之。

    魏击吐谷浑,败之。 夏六月,宋以王景文为仆射、扬州刺史。

    自此以后,双方每年都有信使来往。

    十二月,宋明帝任命桂阳王刘休范为扬州刺史。

    宋司徒扬州刺史建安王刘休仁与宋明帝刘彧一向友爱,废帝时,刘彧靠刘休仁出力相救,才得以免祸。到了泰始初年,四处各地起兵反叛,刘休仁亲自带兵出征,终于建成大功,他总管文武百官,深受明帝的宠信,于是,朝野人士都聚集于他的门下,明帝逐渐有些不高兴。刘休仁觉察到明帝的心思,向明帝进呈奏章请求解除扬州刺史的职务。于是宋明帝任命刘休范代替他的职务。

    宋设置三巴校尉。

    在此之前,三峡一带蛮族及獠族每年都抢劫抄掠,所以分割荆州、益州四郡,另设三巴校尉,在白帝立府以镇压他们。明帝又任命孙谦为巴东、建平二郡太守,令他招募一千人随行,孙谦说:“蛮夷之所以叛乱,是因为对他们不讲道理,失去信义,何必兴师动众,消耗国家钱财!”不肯接受任命。孙谦到达郡府后,推广恩德信义,蛮獠都心服于他,纷纷进献金银财宝。孙谦对他们进行慰抚,拒绝馈赠。

    宋临海贼民起事。

    临海郡民田流自称东海王,到海盐抢劫,杀死鄞县县令,东方各地大为震惊。

    庚戌(470) 宋泰始六年,北魏皇兴四年。

    春正月,宋规定南郊、明堂祭祀办法。

    每隔两年,到南郊祭一次天;每隔一年,在明堂祭祀一次祖先。

    宋太子刘昱娶江氏为妃。

    宋太子娶江氏为妃,明帝命文武百官呈献礼物。始兴太守孙奉伯只献上了琴和书籍,明帝大怒,派人送去毒药,强迫孙奉伯自杀,但马上又原谅了他。

    北魏攻打吐谷浑,吐谷浑战败。 夏六月,宋明帝任命王景文为仆射、扬州刺史。

    宋主宫中大宴,裸妇人而观之。王后以扇障面,上怒曰:“外舍寒乞!今共为乐,何独不视?”后曰:“为乐之事,其方自多,岂有姑姊妹集而以此为笑乎!外舍之乐,雅异于此。”上大怒,遣后起。后兄景文闻之曰:“后在家劣弱,今段遂能刚正如此!”

    宋以南兖州刺史萧道成为黄门侍郎,寻复本任。

    道成在军中久,民间或言其有异相。宋主疑之,征为黄门侍郎。道成惧,不欲内迁,而无计得留。参军荀伯玉教其遣数十骑入魏境,魏果遣游骑行境上。道成以闻,宋主乃使道成复本任。

    宋立总明观。

    置祭酒一人,儒、玄、文、史学士各十人。

    柔然侵魏,魏主自将击败之。

    柔然侵魏,魏主引群臣议之。仆射南平公目辰曰:“车驾亲征,京师危惧,不如持重固守。虏悬军深入,粮运不继,不久自退。遣将追击,破之必矣。”给事中张白泽曰:“蠢尔荒愚,轻犯王略,若銮舆亲行,必望麾崩散,岂可坐而纵敌!以万乘之尊,婴城自守,非所以威服四夷也。”魏主从之。

    柔然大败,乘胜逐北,降斩数万,所获马仗不可胜计。旬有九日,往返六千里。时魏百官不给禄,少能以廉白自立者。魏主诏:“吏受所监临羊一口、酒一斛者死,与者从坐。有能纠告尚书以下罪状者,以所纠官授之。”白泽谏曰:

    明帝在宫中大摆宴席,命妇女脱光衣服,让大家观看。皇后用扇子挡住面孔,明帝发怒说:“真是穷家的讨饭者!今天大家一同取乐,为什么就你不看?”皇后说:“寻求欢乐的方法很多,哪有姑嫂姐妹聚在一起观看裸女取乐的!我们家的欢乐非常雅观,与此不同。”明帝大怒,叫皇后出去。皇后的哥哥王景文听说这件事,说:“我妹妹在家时,性情柔弱,想不到这次竟如此刚正!”

    宋明帝任命南兖州刺史萧道成为黄门侍郎,不久又恢复他的原职。

    萧道成在军旅中已有很长时间,民间有人传言说他的相貌非同一般。明帝有了疑虑,征召他入京任黄门侍郎。萧道成感到恐惧,不想入京,可又没办法留下来。参军荀伯玉劝他派几十个骑兵,进入北魏国境,北魏果然派出流动骑兵在边境巡逻。萧道成报告朝廷边境有事,明帝于是恢复他的原职。

    宋设立总明观。

    任命祭酒一人,儒学、玄学、文学、史学学士各十人。

    柔然侵犯北魏,魏献文帝亲自率军击败柔然。

    柔然侵犯北魏,魏献文帝召集群臣商议。仆射南平公拓跋目辰说:“如果皇上御驾亲征,京师将陷入危急,不如小心固守。敌人孤军深入,粮草不能源源供应,要不了多久,就会自行撤退。然后再派将士追击,就一定会击败他们。”给事中张白泽说:“柔然是荒蛮地带的愚蠢之辈,轻率侵犯我国边境,如果御驾能够亲征,他们看见我们的旗帜,一定会崩溃逃散,怎么可以坐在这里放纵敌人呢!陛下以万乘之尊而保城自守,这样不能威服四方夷族。”献文帝同意。

    魏军大败柔然,乘胜追击,被斩杀和投降的共几万人,缴获的马匹、武器数都数不清。魏军在十九天中,往返六千多里。当时,北魏的文武百官不发放俸禄,很少有人能廉洁自守。献文帝下诏说:“官吏接受管辖范围内一只羊、一斛酒的,一概处死,送礼的人以从犯论处。如果有人能揭发尚书以下官员所犯罪状的,免除被揭发者的职位,由揭发的人接任。”张白泽劝谏献文帝说:

    “昔周之下士,尚有代耕之禄。今皇朝贵臣,服勤无报。若使受礼者刑身,纠之者代职,臣恐奸人窥望,忠臣懈节,求事简而民安不可得也。请依律令旧法,仍班禄以酬廉吏。”魏主乃止。

    魏杀其青州刺史慕容白曜。

    初,魏乙浑专政,白曜附之。魏主追以为憾,诛之。

    宋讨临海贼,平之。

    辛亥(471) 宋泰始七年,魏高祖孝文帝拓跋宏延兴元年。

    春二月,宋主杀其弟晋平王休祐,以巴陵王休若为南徐州刺史。

    初,宋主为诸王,宽和有令誉,独为世祖所亲。即位之初,义嘉之党多蒙宽宥,随才引用,有如旧臣。及晚年更猜虐,好鬼神,多忌讳,文书有祸败凶丧疑似之言应回避者数百千品,有犯必戮。左右忤意,往往刳斫。淮、泗用兵,府藏空竭,百官绝禄,而奢费过度,每造器用,必为正御、副御、次副各三十枚。

    至是寝疾,以太子幼弱,深忌诸弟。晋平王休祐刚很,数忤旨。宋主积不能平,因其从出射雉,阴遣寿寂之等拉杀之,阳言落马,赠葬如礼。既又忌寂之勇健,亦杀之。建康民间讹言荆州当出天子,刺史巴陵王休若有贵相。宋主召为南徐刺史,休若忧惧,将佐亦谓还朝必不免祸。参军

    “从前周王时最低下的官,都有足够雇人耕田的俸禄。而今朝廷贵臣,辛勤工作却无报酬。如果让接受礼物的官员受到刑罚,而由揭发者代替他的职位,臣恐怕奸人乘机窥望,忠臣心灰意懒,想如此来求得政简民安,恐怕不可。请依照过去所颁布的法令,仍发给俸禄,以酬谢廉洁的官吏。”献文帝才没有实行新的法令。

    魏献文帝诛杀青州刺史慕容白曜。

    当初,北魏丞相乙浑专权时,慕容白曜依附于他。献文帝忌恨在心,于是杀了他。

    宋军征讨临海贼民,平定叛乱。

    辛亥(471) 宋泰始七年,北魏高祖孝文帝拓跋宏延兴元年。

    春二月,宋明帝诛杀弟弟晋平王刘休祐,任命巴陵王刘休若为南徐州刺史。

    当初,宋明帝还是亲王时,性情宽厚平和,有良好的声誉,只有他深受孝武帝的宠爱。刚即位时,对拥护寻阳政权的官员,大都保全他们的性命,按照个人才干分别任用,就像对待旧臣一样。到了晚年,却猜疑暴虐,迷信鬼神,忌讳多端,对言论文书中的祸败凶丧之类含混难辨的话都加以回避,有成百上千条,如有触犯,一定加以惩罚和诛杀。左右官员只要触犯禁忌,往往被挖心或剖出五脏。淮河、泗水一带常年打仗,导致府库空竭,百官断绝俸禄,但明帝却非常奢侈浪费,每次制造器物用具,都要分成正用、备用、次备用,各造三十件。

    到这一年,明帝患病,因为太子年纪还小,他深恐自己的弟弟们篡权。晋平王刘休祐暴烈凶狠,多次违背明帝的旨意。明帝都记在心中,不能再忍,趁着他随自己外出射猎野鸡时,暗中派遣寿寂之等人杀了他,假称落马而死,用应有的丧礼安葬了他。明帝又忌畏寿寂之勇敢健壮,马上也杀了他。建康民间盛传谣言说,荆州要出天子,荆州刺史巴陵王刘休若有尊贵的相貌。明帝下诏调任刘休若为南徐州刺史,刘休若心怀忧惧,他的心腹将领们也说,刘休若只要回到建康,一定免不了遭受灾祸。参军

    王敬先曰:“荆州带甲十万,地方数千里,上可以匡天子除奸臣,下可以保境土全一身,孰与赐剑邸第,使臣妾饮泣而不敢葬乎!”休若以白宋主而诛之。

    魏西部敕勒叛,讨之,不克。 夏五月,宋主杀其弟建安王休仁。

    晋平刺王既死,休仁益不自安。宋主亦病,与杨运长等为身后之计。运长等又虑宋主晏驾,休仁秉政,己不得专权,弥赞成之。于是召休仁入宿尚书下省,遣人赍药赐死。休仁骂曰:“上得天下谁之力邪?孝武以诛锄兄弟,子孙灭绝,今复为尔,宋祚其能久乎!”宋主虑有变,力疾乘舆出端门,休仁死,乃入,下诏称:“休仁谋反,惧罪引决,降为始安县王,听其子伯融袭封。”宋主与休仁素厚,虽杀之,每谓人曰:“我与建安年时相邻,少便款狎。艰难之中,勋诚实重,事计交切,不得不除,痛念之至,不能自已。”因流涕不自胜。

    宋以袁粲为尚书令,褚渊为仆射。

    初,宋主在藩与褚渊相善,既即位,深委仗之。及寝疾,渊守吴郡,急召入见,宋主流涕曰:“吾近危笃,故召卿著黄耳。”黄者,乳母服也。因与渊谋诛休仁,渊以为不可,宋主怒曰:“卿痴人!不足与计事。”渊惧而从命。

    秋七月,宋主杀其弟巴陵王休若,以桂阳王休范为江州刺史。

    王敬先说:“荆州有十万部队,土地方圆数千里,上可以辅佐天子,铲除奸臣,下可以保全荆州而护自己周全,这和你回到家中,接受皇上赐给你自杀的佩剑,使你的臣妾饮泣吞声而不敢将你安葬相比,怎么样呢!”刘休若把王敬先说的话奏报给明帝,并处死了他。

    北魏西部敕勒叛乱,魏军前往征讨,没有平定。 夏五月,宋明帝诛杀弟弟建安王刘休仁。

    晋平刺王刘休祜被杀之后,刘休仁越来越恐慌不安。明帝有病在身,与亲信杨运长等商议身后之计。杨运长等人又担心明帝去世以后,刘休仁当政,他们不能专权,所以也就更加赞成明帝杀死刘休仁的计划。于是明帝召刘休仁入宫,让他晚上在尚书下省安歇,当夜派人送去毒药赐他一死。刘休仁骂道:“你能得到天下,靠的是谁的力量?孝武帝诛杀兄弟,子孙灭绝,今天你又要这样做,宋室江山还能长久吗!”明帝担心事情有变化,打起精神,乘轿到皇城端门坐镇,等刘休仁死后才回宫,下诏宣布:“刘休仁阴谋叛乱,因害怕伏罪而服毒自杀,贬为始安县王,由其子刘伯融继承爵位。”明帝与刘休仁一向感情深厚,虽然杀了他,但常对人说:“我和建安王刘休仁年纪差不多,小时候便在一起玩耍。在过去的艰难岁月中,他的功勋和诚心的确不小。可是到了今天这种地步,不得不除掉他,心里感到非常哀痛想念,难以控制自己。”于是,流泪哭泣,悲不自胜。

    宋明帝任命袁粲为尚书令,褚渊为仆射。

    当初,明帝为亲王时,与褚渊交好,即位后,对他也十分信赖依托。等到明帝病重,褚渊正在吴郡太守任上,明帝急召他入宫,痛哭流涕说:“我的病情危险,所以召见你,想请你穿黄棉袄!”黄棉袄是乳母的服装,意为向他托孤。明帝与褚渊谋划诛杀刘休仁,褚渊认为不能那样做,明帝大怒说:“你是个呆子!不值得与你共计国家大事。”褚渊惧怕,只好从命。

    秋七月,宋明帝杀死弟弟巴陵王刘休若,任命桂阳王刘休范为江州刺史。

    休若至京口,闻建安王死,益惧。宋主以休若和厚,能得物情,恐其将来倾夺幼主,欲遣使杀之。虑不奉诏,乃手书召之,使赴七月七日宴。及至,赐死,而以桂阳王休范刺江州。时宋主诸弟俱尽,唯休范以人材凡劣不见忌,故得全。

    宋主杀其豫州都督吴喜。

    初,吴喜之讨会稽也,言于宋主曰:“得诸贼帅,皆即戮之。”既而生送子房,释顾琛等。宋主以新立功不问,而心衔之。至是以其多计,数得人情,恐其不能事幼主,乃召入赐死。又诏刘勔等曰:“喜轻狡万端,苟取物情,非忘其功,势不得已耳。”

    宋以萧道成为散骑常侍。

    道成被征,所亲以朝廷方诛大臣,多劝勿行,道成曰:“诸卿殊不见事,主上自以太子稚弱,剪除诸弟,何预他人!今唯应速发,不且见疑。且骨肉相残,自非灵长之祚。祸难将兴,方与卿等戮力耳。”既至,拜散骑常侍。

    八月,魏主弘传位于太子宏,自称太上皇帝。

    魏主聪睿夙成,刚毅有断,而好黄老、浮屠之学,常有遗世之心。以叔父京兆王子推沈雅仁厚,欲禅以位。乃会公卿大议,皆莫敢言。子推兄任城王子云对曰:“陛下方隆太平,临四海,岂得上违宗庙,下弃兆民?必欲遗弃尘务,则皇太子宜承正统。夫天下者祖宗之天下,若更授旁支,恐非先圣之意,启奸乱之心,不可不慎也。”太尉源贺、尚书

    刘休若抵达京口,听说建安王刘休仁已死,越加恐惧。明帝认为刘休若性情温和厚道,能得人心,担心他将来有一天夺取幼主刘昱的皇位,打算派人前去杀他。又怕他拒不奉命,于是亲笔写信给他,请他前来京师参加七月七日宴会。刘休若到了以后,明帝命他自杀,又任命桂阳王刘休范任江州刺史。当时,明弟的所有兄弟全被诛杀,只有刘休范因人品低劣,才能平庸,不为明帝所忌患,故得以保全性命。

    宋明帝诛杀豫州都督吴喜。

    当初,吴喜讨伐寻阳政权的会稽郡时,对明帝说:“如果俘虏叛贼将领,就当场诛杀。”后来活捉了刘子房,却押送至建康,又释放了顾琛等人。明帝因吴喜刚刚立功,没有追究,但内心对他深为痛恨。一直到现在,明帝认为吴喜计谋太多,而且素有人缘,恐怕他不能侍奉幼主,于是召他入宫,命其自杀。明帝又下诏刘勔等人说:“吴喜轻浮狡猾,很会收买人心,并不是忘掉他的功劳,实属迫不得已。”

    宋明帝任命萧道成为散骑常侍。

    萧道成被征召回京,他的亲信认为朝廷正在诛杀大臣,多数人劝他不要应召,道成说:“你们没有看透事情的本质,皇上自以为太子幼小,铲除自己兄弟,与别人无关!现在应该马上出发,迟误观望就会被猜疑。而且骨肉相残,政权势必难以长久。大祸将临,各位要与我同心协力。”回京后,明帝任命他为散骑常侍。

    八月,北魏献文帝将皇位传给太子拓跋宏,自称太上皇帝。

    献文帝从小就聪明睿智,刚毅果断,爱好黄老之学和佛学,时常有离家修行的想法。他认为叔父京兆王拓跋子推沉稳仁厚,打算把帝位禅让给他。于是召集公卿大臣商议此事,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拓跋子推的哥哥、任城王拓跋子云说:“陛下正逢太平盛世,君临四海,怎么能够对上违背祖宗,对下抛弃百姓呢?陛下一定要放弃尘世上的俗务,那么皇太子理应继承皇位。天下是祖先的天下,如果把皇位传于旁支,恐怕不是祖先的本意,还会启发奸人的作乱之心,不可不慎重。”太尉源贺、尚书

    陆馛皆附子云议,魏主怒变色。中书令高允曰:“臣不敢多言,愿陛下上思宗庙托付之重,追念周公抱成王之事。”魏主乃曰:“然则立太子,群公辅之。”又曰:“陆馛直臣,必能保吾子。”以为太保,与源贺持节奉玺绶传位于太子宏。

    时宏生五年矣,有至性。前年魏主病痈,亲吮之。及是悲泣不自胜,魏主问其故,对曰:“代亲之感,内切于心。”

    宏即位,群臣奏曰:“汉高祖称皇帝,而尊其父为太上皇,明不统天下也。今皇帝幼冲,万机大政,陛下犹宜总之,谨上尊号曰‘太上皇帝’。”从之。徙居北苑崇光宫,采椽土阶,国大事乃以闻。又建鹿野浮图于苑中,与禅僧居之。

    冬十月,魏敕勒叛,讨破之。

    魏沃野、统万二镇敕勒叛,遣太尉源贺讨之,皆降。追击余党,俘获甚众。诏贺督三道诸军屯漠南。先是,每岁秋冬发军三道并出,以备柔然,春中乃罢。贺以为:“往来疲劳,不可支久,请募诸州镇武健者三万人筑三城以处之,使三时务农,冬则讲武。”不从。

    宋人侵魏,魏人击却之。

    宋主命琅邪、兰陵太守垣崇祖经略淮北。崇祖自郁洲将数百人入魏境七百里,据蒙山,魏人击却之。

    宋作湘宫寺。

    宋主以故第为湘宫寺,备极壮丽。新安太守巢尚之罢

    陆馛都同意拓跋子云的看法,献文帝脸色已变,勃然大怒。中书令高允说:“我不敢多言,愿陛下不要忘记祖先托付之重,追念周公辅佐幼主成王的故事。”献文帝说:“那么就让太子登基,由各位来辅佐他。”又说:“陆馛是忠直之臣,一定能扶保我的儿子。”于是任命陆馛为太保,与源贺一同持节,把皇帝的玉玺呈献给皇太子拓跋宏。

    当时拓跋宏只有五岁,但从小就心情淳厚。两年前,献文帝身上长疮,孝文帝亲自用嘴为父亲吮脓。在接受皇位时,他悲痛哭泣,不能承受,献文帝问他缘故,他说:“接替父亲的皇位,心如刀割。”

    拓跋宏即位,文武官员给献文帝上奏说:“汉高祖刘邦当了皇帝,尊称他的父亲为太上皇,表明并非自己统治天下。而今皇上年纪幼小,朝廷大政仍宜由陛下总管,谨恭上尊号‘太上皇帝’。”献文帝同意。然后迁居北苑崇光宫,用刚刚采来未经雕凿的木材作为房椽,台阶为土质,朝廷大事仍向他请示。又在苑中修建鹿野浮图,让僧侣居住。

    冬十月,北魏敕勒部落叛乱,被魏军击败。

    北魏沃野、统万二镇所辖的敕勒部落叛乱,派太尉源贺率军征讨,敕勒投降。追击其残余势力,俘获大量士卒。孝文帝诏命源贺统领三路的所有军队驻扎在漠南。在此之前,每年秋冬季节,北魏分三路同时发兵,防备柔然入侵,直到次年春中才撤还。源贺认为:“如此往来,士卒疲劳,无法长期保持斗志,请求招募各州、镇健壮武士三万人,沿边修筑三座城池,让他们据守,三季务农,冬季练兵。”朝廷不准。

    宋军侵犯北魏,被魏军击败。

    宋明帝命琅邪、兰陵二郡太守垣崇祖策划收复淮北失地。垣崇祖率领数百人,从郁洲出发,深入魏境七百里,占据蒙山后又被魏军击退。

    宋建湘宫寺。

    明帝把旧府第改为湘宫寺,极为壮丽。新安太守巢尚之卸职

    还,宋主谓曰:“卿至湘宫寺未?此是我大功德。”散骑侍郎虞愿侍侧曰:“此皆百姓卖儿贴妇钱所为,佛若有知,当慈悲嗟愍。罪高浮图,何功德之有?”侍坐者皆失色。宋主怒,使人驱下殿。愿徐去,无异容。宋主棋品甚拙,而每与第一品王抗对弈。抗绐曰:“皇帝飞棋,臣不能断。”宋主终不悟,好之愈笃。愿又曰:“尧以此教丹朱,非人主所宜好也。”宋主怒甚,以其旧臣优容之。

    壬子(472) 泰豫元年,魏延兴二年。

    春正月,宋蛮酋桓诞以沔北降魏。

    大阳蛮酋桓诞拥沔北八万余落降魏,自云桓玄之子。魏以为东荆州刺史,使起部郎韦珍与诞安集新民,区处诸事,皆得其所。

    二月,柔然侵魏,魏击走之。 宋杀其扬州刺史、江安侯王景文。

    景文常以盛满为忧,屡辞位,宋主不许,诏报曰:“人居贵要,但问心若为耳。大明之世,巢徐二戴,位不过执戟,而权亢人主。今袁粲为令仆领选,而人往往不知有粲。以此居贵要,当有致忧竞否?夫有心于避祸,不若无心于任运。存亡之要,巨细一揆耳。”至是虑晏驾后,皇后临朝,景文或有异图。遣使赍手敕并药赐死。景文正与客棋,叩函看已,复置局下,神色不变。局竟,敛子纳奁毕,徐曰:“奉敕见赐以死。”方以敕示客。中直兵焦度怒曰:“大丈夫安

    回到京城,明帝对他说:“你去过湘宫寺没有?那可是我的大功德。”散骑侍郎虞愿正在一边侍立,说:“这是百姓用卖儿卖妻的钱建造的,佛陀如果知道,当会慈悲为怀,悲叹哀怜。罪恶高于浮图,有什么功德呢?”在座的人全都脸色大变。明帝大怒,命人把虞愿驱逐出殿。虞愿慢慢离去,脸色却没有变化。明帝棋艺非常拙劣,却常与一品高手王抗对弈。王抗欺骗他说:“皇上一步飞棋,臣无法切断。”明帝始终不知内情,越来越喜爱下棋。虞愿又说:“这是尧用来教他儿子丹朱的游戏,不是人主所应该喜好的。”明帝更加愤怒,但由于虞愿是自己的旧臣,所以总是优厚宽容他。

    壬子(472) 宋泰豫元年,北魏延兴二年。

    春正月,宋蛮酋长桓诞献出沔北,投降北魏。

    大阳蛮酋长桓诞率领沔北八万余帐落投降北魏,桓诞自称是桓玄的儿子。北魏任命他为东荆州刺史,并让起部郎韦珍与他一起抚慰新的居民,处理各种事务,都安排得很妥当。

    二月,柔然侵犯北魏,被魏军击退。 宋明帝诛杀扬州刺史、江安侯王景文。

    王景文一直因为家族显要而深感忧虑,多次辞让官职,明帝都不允许,并下诏回答他说:“一个人身居显贵的职位,只需问他存心如何罢了。大明之世,巢尚之、徐爰、戴法兴、戴明宝的官位不过是个手持长矛的侍从,但权力竟和人主相抗衡。而今,袁粲身为仆射,兼领吏部,人们往往不知袁粲是谁。以这种态度身居贵要,难道会感到忧恐不安吗?用尽心机逃避祸乱,不如无心听天由命。兴衰存亡,大小道理都是一样的。”现在,明帝忧虑自己死后,皇后临朝主政,王景文身为国舅,可能会有篡国的图谋。于是派人携带诏书和毒药送给王景文,命他自杀。王景文正与客人下棋,打开诏书的封套看完,放到棋盘下,神色不变。一盘棋下完,把棋子收到盒内,王景文慢慢说:“接到圣旨,命我自杀。”这才把诏书拿给客人看。中直兵焦度愤怒地说:“大丈夫怎么

    能坐受死!州中文武数百,足以一奋。”景文曰:“知卿至心。若见念者为我百口计。”乃作墨启致谢,饮药而卒。谥曰懿侯。宋主又尝梦有人告曰:“豫章太守刘愔反。”既寤,遣人就郡杀之。

    夏四月,宋主彧殂,太子昱立。

    宋主病笃,以桂阳王休范为司空,褚渊为护军将军,刘勔为右仆射,与尚书令袁粲、荆州刺史蔡兴宗、郢州刺史沈攸之并受顾命。渊与萧道成善,荐之,诏以为右卫将军,共掌机事。宋主遂殂,太子昱即位,生十年矣。粲等秉政,承奢侈之后,务弘节俭,欲救其弊,而阮佃夫等用事,货赂公行,不能禁也。

    宋以安成王准为扬州刺史。

    准实桂阳王休范之子,而太宗以为己子。

    秋七月,宋以沈攸之都督荆、襄八州军事。

    宋右将军王道隆以蔡兴宗强直,不欲使居上流,以为中书监,而以沈攸之代之。兴宗辞不拜。道隆每诣兴宗,蹑履到前,不敢就席,良久去,竟不呼坐。攸之自以材略过人,阴畜异志,择郢州士马器仗精者以自随。到官,以讨蛮为名,大发兵力,部勒严整,重赋敛以缮器甲,旧应供台者皆割留之。羁留商旅,蔽匿亡命。所部逃亡,穷追必得而后止。举错专恣,不复承用符敕,朝廷疑而惮之。为政刻暴,或鞭挞士大夫。然吏事精明,人不敢欺,盗贼屏息,外户不闭。

    能坐以待毙!州中文武官员数百人,足以一拼。”王景文说:“我知道你们的一片心意。如果想要帮助我,请为我家一百多口人想一想。”于是写奏章感谢明帝,饮药身亡。明帝赠其谥号为懿侯。明帝又曾梦见有人报告他说:“豫章太守刘愔谋反。”梦醒后,派人前往郡城,杀了刘愔。

    夏四月,宋明帝刘彧去世,太子刘昱即位。

    明帝病危,任命桂阳王刘休范为司空,褚渊为护军将军,刘勔为右仆射,诏命他们与尚书令袁粲、荆州刺史蔡兴宗、郢州刺史沈攸之同时接受托孤之命。褚渊与萧道成关系亲密,就向明帝推荐萧道成,明帝下诏任命萧道成为右卫将军,与大家共同掌管朝廷大事。明帝去世,太子刘昱即位,年仅十岁。袁粲等人主持朝政,在明帝奢侈的生活之后,力求节俭,想革除积弊,但是,阮佃夫等人依然掌权,贿赂公行,袁粲等人无力禁止。

    宋后废帝任命安成王刘准为扬州刺史。

    刘准其实是桂阳王刘休范的儿子,而宋明帝却以他为自己的儿子。

    秋七月,宋后废帝任命沈攸之都督荆、襄八州军事。

    宋右将军王道隆因为蔡兴宗刚强正直,不愿让他扼居长江上游,于是改任蔡兴宗为中书监,而让沈攸之代替他的职务。蔡兴宗推辞中书监的职位,不肯就任。王道隆每次拜访蔡兴宗,都缓步轻行到他面前,不敢坐下来,过了很久才离开,蔡兴宗也不请他就座。沈攸之自以为才能胆略胜人一筹,暗中准备,有夺权的野心,他选择郢州的强兵壮马以及精良武器带往荆州。到任之后,以讨伐蛮人为名,大肆动员兵力,加强训练,加重百姓的赋税以制造武器盔甲,原来应向朝廷缴纳的都一律截留。过境的旅客和商人都留下不放,藏匿投奔荆州的亡命之徒。自己的部属中,如果有人逃亡,都穷追不舍,一定要逮捕到才肯罢休。各项政策全都独断专行,不再使用朝廷的符敕,朝廷对他怀疑而有所忌惮。他为政刻薄凶暴,有时鞭打士大夫。但做事精明,别人不敢欺骗他,境内盗贼不敢妄动,百姓夜不闭户。

    八月,宋中书监、乐安公蔡兴宗卒。

    谥曰宣穆。

    冬十月,柔然侵魏,魏击走之。 宋以刘秉为仆射。

    秉和弱无干能,以宗室清令,故袁、褚引之。

    宋以阮佃夫为给事中。

    佃夫权任转重,欲用其所亲为郡,袁粲等不同。佃夫称敕施行,众不敢执。

    魏制小祀勿用牲。

    魏有司奏诸祠祀一千七十五所,岁用牲七万五千五百。太上恶其多杀,诏:“自今非天地、宗庙、社稷,皆勿用牲,荐以酒脯。”

    癸丑(473) 宋主昱元徽元年,魏延兴三年。

    春正月,魏诏守令劝农事,除盗贼。

    魏诏:“守令劝课农事。同部之内,贫富相通,家有两牛,通借无者。县令能静一县劫盗者兼治二县,即食其禄,能静二县者兼治三县,三年迁为郡守。郡守自二郡至三郡亦如之,三年迁为刺史。”

    二月,宋以晋熙王燮为郢州刺史。

    宋桂阳王休范素凡讷,少知解,物情亦不向之,故太宗之末得免于祸。及是自谓尊亲莫二,应入为宰辅。既不如

    八月,宋中书监、乐安公蔡兴宗去世。

    谥号为宣穆。

    冬十月,柔然侵略北魏,被魏军击退。 宋后废帝任命刘秉为仆射。

    刘秉性情温和懦弱,没有才干,因为他是皇族显贵,所以袁粲、褚渊才向皇上推荐他。

    宋后废帝任命阮佃夫为给事中。

    阮佃夫权势越来越大,打算任用他的亲信为郡守,袁粲等都不同意。阮佃夫声称是奉旨任命,众人都不敢坚持。

    北魏规定,小规模的祭祀不准用活牲畜。

    北魏有关部门奏报:全国寺庙及祭祀场所共一千零七十五所,每年祭祀用牲畜七万五千五百头。太上皇厌恶祭祀杀害牲畜太多,下诏:“从今以后,除了祭祀天地、祖宗庙堂、土神谷神,其他一概不准用牲畜,只用酒和肉干即可。”

    宋后废帝

    癸丑(473) 宋后废帝刘昱元徽元年,北魏延兴三年。

    春正月,北魏孝文帝诏命各地太守、县令鼓励农桑,平定盗贼。

    孝文帝诏命:“各太守、县令都要鼓励百姓耕田种桑。同一部落之内,贫富应该互相帮助,家有两头牛的,应借给没有牛的人一头。县令如果能平定一县的盗匪,准许他管辖两个县,发给他两份俸禄,如果能平定两个县的盗匪,准许他兼管三个县,三年之后,提升为郡守。太守如能平定二郡到三郡的,也按上述办法,三年之后,升为刺史。”

    二月,宋后废帝刘昱任命晋熙王刘燮为郢州刺史。

    宋桂阳王刘休范素来才智平庸,言语迟钝,愚昧无知,不为各方人士所重视,所以在明帝晚年才能得以幸免于难。太子刘昱即位后,刘休范自认为无论是地位尊贵还是皇室血统,都没有人能超过他,自己应该升迁担任宰相。因为没有实现

    志,怨愤颇甚。典签许公舆为之谋主,令休范折节下士,远近赴之。收养勇力,缮治器械。朝廷知之,阴为之备。会夏口阙镇,以其地居寻阳上流,欲使腹心居之,乃以晋熙王燮为刺史,而以王奂为长史行事。燮始四岁,宋主之弟也。复恐其过寻阳为休范所留,使自太洑径去。休范大怒,密与公舆谋袭建康。奂,景文之兄子也。

    吐谷浑寇魏,魏遣兵讨降之。 魏以孔乘为崇圣大夫。

    乘,孔子二十八世孙也。

    秋七月,魏制河南六州赋法。

    户收绢一匹,绵一斤,租三十石。

    冬十月,武都王杨僧嗣卒,弟文度立,降魏。 宋尚书令袁粲以母丧去职。

    诏以卫军将军摄职,粲辞。

    十二月朔,日食。 柔然侵魏。 魏州镇十一水旱。

    甲寅(474) 宋元徽二年,魏延兴四年。

    夏五月,宋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举兵反,攻建康。右卫将军萧道成击斩之。

    休范反,帅众二万、骑五百发寻阳,以书与诸执政,称:“杨运长等蛊惑先帝,使建安、巴陵无罪被戮,请诛之。”朝廷惶骇。萧道成曰:“昔上流谋逆,皆因淹缓至败,休范必惩前失,轻兵急下,乘我无备。今宜顿兵新亭、白下,坚守宫城、东府、石头,以待贼至。千里孤军,复无委积,求战不

    意愿,所以就非常怨恨。典签许公舆作为他的主要谋士,教刘休范屈节礼贤下士,于是,无论远近,有许多人前来投奔。他还收养勇士,制造武器。朝廷知道了他的这些行动,暗中戒备。正赶上夏口无人镇守,朝廷认为那里地处寻阳上游,打算派心腹之人前去镇守,于是任命晋熙王刘燮为郢州刺史,而让王奂担任长史代理府州事。刘燮刚刚四岁,是皇帝刘昱的弟弟。朝廷害怕刘燮等人经过寻阳时被刘休范劫持,便让他们从太洑直接前往夏口。刘休范知道后,勃然大怒,与许公舆密谋袭击建康。王奂是王景文哥哥的儿子。

    吐谷浑侵犯北魏,魏发兵讨伐他们,吐谷浑投降。 北魏任命孔乘为崇圣大夫。

    孔乘是孔子的第二十八代孙。

    秋七月,北魏制定黄河以南六州交纳赋税的办法。

    每户人家征收绢一匹,绵一斤,谷米三十石。

    冬十月,武都王杨僧嗣去世,他的弟弟杨文度自立为王,投降北魏。 宋尚书令袁粲因母亲去世,辞职守丧。

    宋后废帝诏令他以卫军将军摄职,袁粲推辞不就。

    十二月初一,出现日食。 柔然侵犯北魏。 北魏十一个州镇发生水灾、旱灾。

    甲寅(474) 宋元徽二年,北魏延兴四年。

    夏五月,宋江州刺史、桂阳王刘休范起兵反抗朝廷,进攻建康。右卫将军萧道成率兵平息叛乱,斩杀刘休范。

    刘休范起兵叛乱,率步兵两万人、骑兵五百人,从寻阳出发,写信给朝廷诸位执政官员,宣称:“杨运长等蛊惑先帝,使建安、巴陵二位亲王无罪被杀,请诛杀他们。”朝廷惶恐震惊。萧道成说:“过去长江上游发动的叛乱,都因行动迟缓而失败,刘休范一定会吸取教训,以轻装部队顺流直下,趁我们没有防备,发动袭击。现在,我们应该驻兵新亭、白下,坚守宫城、东府、石头,等待贼寇的到来。他们一支孤军,千里而来,粮草又供应不上,求战不

    得,自然瓦解。我请顿新亭以当其锋,破贼必矣。”袁粲闻难,扶曳入殿。内外戒严,道成遂出屯新亭,张永屯白下,沈怀明戍石头。道成治垒未毕,休范前军已至新林,舍舟步上。遣其将丁文豪别趣台城,而自以大众攻新亭。道成拒战移时,外势愈盛,众皆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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